书城亲子麻辣母女大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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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妈对付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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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第三单元的英语练习卷时,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那放肆的表情一定是惨不忍睹。

抬头看看墙上那台天蓝色的石英钟,它的指针已指向晚上九点四十。

唉,让我先歇会儿,再去“拿下”那几道数学题。

“老妈,明天我穿什么呀?”我一边伸展胳膊踢踢腿一边问。

无人理睬。

“老妈,明天上学我穿什么呀?”我又一次向客厅叫道。

我的话音刚落,却听见客厅里的电视声音立马大了许多。

啊哈,老妈故意装着没听见!要不,电视的音量为什么就示威性地大了好几倍呢?

哼,我也会装!不是没听见吗?那我继续叫。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管我妈叫“老妈”了。叫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心里明白,老妈并不老,快四十岁的人了,却整天打扮得像个刚刚三十出头的少妇。

每当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有人说:“嗬!这娘俩儿真像姐妹俩!”

此时的老妈就会羞答答地说:“哪里呀?哪会呢?”并且得意地用眼角瞟瞟四周。

虽然我心里也很为老妈骄傲,但我却总是装着郁闷的样子,对老妈说:“唉,我怎么就那么显得老气呢,居然跟你像姐妹俩!”

每每这时,老妈就会赶紧收敛自己的笑容,说:“人家见面打个招呼、说个客气话嘛,你别在意。”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逗她说:“好了,好了,不要安慰我了,这样也好,能锻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虽说老妈年轻漂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多时尚(比我差远了)。其实由于职业关系,她已习惯穿职业装了,虽然板板正正,一副白领丽人(假的)的样子,但一点也不舒服不放松。

当然,这不是她自己的体会,而是我替她体会出来的。

像我,夏天,几件T恤衫、几条牛仔裤;冬天,将几件T恤衫换成几件毛衣,外加一件羽绒服就OK了,要多爽有多爽!

虽然有个“姐姐型”的老妈让我的脸时不时有点儿发热,但是,她总比那些邋里邋遢的老妈强多了。

老妈之所以假装不理我,那是因为她知道我是在跟她要干净的牛仔裤,而我的脏衣服都还泡在盆里发酵呢!

说起来都让我沮丧,很多亲戚朋友都说我长得像老妈,其实也就是笑起来小鼻子皱在一起、外眼角向上微挑的样子跟老妈有点神似吧,别的地方我都不如老妈漂亮。

比如,老妈细细高高的,腿又长又直,而我呢,虽然十三岁就有一米五九了,但我的腿却随了老爸——天生一副踢球的腿形,这也是老妈每每说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地方。

再比如,老妈有口漂亮的牙齿,整齐而洁白;而我的牙齿呢,既不整齐也不白,用老妈取笑我的话来说,就是“掉到煤堆里,龇着牙都找不到”。

老妈还把“丑牙”都归罪于我太贪吃零食。

嗯……还有,虽说跟长相没多大关系,但是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却也非同小可,那就是名字。

我姓林,一个比青蛙漂亮上千倍、上万倍的小女生,却被命名为“呱呱”。

而老妈呢,自己倒有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美名——满繁星。老爸经常甜腻腻地叫她“小满”或“繁星”,比我的“呱呱”好听多了,她的名字不知是她爸妈起的还是她自己改的。

说到改名字,我现在就想改名。你想啊,一个女孩子,整天被人“呱呱”来“呱呱”去的,怪不好意思的。

有一天,我郑重其事地提起了改名这事儿,老爸老妈一听却像唐老鸭般地“嘎嘎嘎”笑了起来。

“笑,你们也知道这名字好笑啊?这名字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我气冲冲地嚷嚷,张牙舞爪,顾不上我平时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了。

看我脸上的五官扭曲得横七竖八,他们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们用手捂着肚子说:“哎,不关我们的事哦,这名字可是你自个儿起的呢。”

老妈冲老爸挤挤眼睛。好没劲,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做她少女时代的动作。

我知道,他们又要讲那个老掉牙的故事了,我的耳朵都生老茧了。

据说,十三年前那个夜晚,有好几个孩子出生,别的孩子哭得大都细细弱弱、斯斯文文,唯独我的“歌声”嘹亮,而且听上去好像是“呱——呱——”的声音。

从老家赶来的奶奶耳朵有点背,她嘀嘀咕咕地说:“怎么有点像我们稻田里的小青蛙在‘呱呱’叫啊。”

老妈一听就说:“呱呱叫好啊,青蛙可是稻田里的歌唱家。”

“哟,瞧咱女儿的嘴巴,真大,而且大得漂亮,一看就是歌唱家的嘴巴,跟彭丽媛的嘴巴、关牧村的嘴巴一样,天生一副唱歌的料儿。”老爸在一边也开腔了。

老妈最喜欢听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歌,喜欢听彭丽媛的歌,喜欢听关牧村的歌,也喜欢唱《我的父老乡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可就是高音上不去,中音也沉不下来,所以,她总归咎于自己的嘴巴太小、脖子过于细长。

所以,老爸当时的那句话可愣是哄得老妈立即晕倒,找不着北了。

过了几天,当老妈抱着我,后面跟着一大群护卫人员,浩浩荡荡从产院转移到家中时,他们又为我起什么样的名字打起了激烈的口水战。

我可是十八亩地里的一棵独苗哦!

我还未出生时,后面就排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姨八大姑一群“追星族”。他们争先恐后地为我起了一大堆名字,可惜呀!它们至今还没轮上被叫过一回呢。

爷爷奶奶起的名字是“林乐乐”,他们说我为老林家带来了欢乐。

姥姥姥爷起的名字是“林远歌”,他们退休前是中学老师,属于小知识分子。

“不好,不好,要不土得掉渣,要不就是太含蓄。”当时正沉浸在武打小说里的姑夫说,“从哭声上判断,我看这孩子的性格有点像男孩子,干脆叫林一刀吧。”

姑夫的话还没说完,立即被周围的唾沫星子淹了个半死。他只好缩到一边,一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其实,我们早就给她起好了名字。”老妈等众人静下来,羞答答地说。

“刷!”大家热切的目光一下子朝妈妈“烤”过来了。

“小名儿叫溪溪,意思是春天里的一条小溪流,一直快乐地向前奔去;大名儿就是林耕圃,希望她长大后在自己的园林里勤奋地耕耘。”解释这个名字时,老妈的眼中充满着期望。

“不行,不行,我都种了一辈子地了,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出来,哪能还让我的孙女再回去种地呢。”奶奶气咻咻的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岔了气,老妈说当时就数她笑得最有失体统了。

姑姑喘着气说:“妈,那叫有文采,您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就在这时,我适时响亮地“呱——呱——”起来,大家一下子慌了手脚。

奶奶坚持说这哭声就是“呱——呱——”,不是“哇——哇——”,搞得大家也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前者。

哄了半天也没能止住我嘹亮的“歌声”,还没有养成耐心的妈妈烦了:“都别争了,她老是这样‘呱呱’地叫,那就叫她‘呱呱’吧。而且还肯定不会出现同名的,省去了好多麻烦。”

……

瞧,这就是我名字的来历,一点儿都不浪漫,一点儿都不传奇,像弄着玩似的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老爸还动不动说是我“一吼定江山”。我那时能做得了主吗?跟栽赃似的,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妈啊?

“叫‘呱呱’怕什么?现在,不是你在呱呱叫,而是别人老在叫‘呱呱’呀。”老妈说出来的话跟绕口令似的,我不想听,不要听,烦死了!

看我不高兴了,老爸赶紧说:“给你提个建议吧!”

“什么建议?”我的脑袋忽地转了两百七十度才与他对上眼。

老爸说:“‘呱呱’叫的‘呱’是个多音字,我们改成这个字的另一个音,这样只是叫法不一样,字还是那个字,省得到公安局费口舌了,现在到公安局去改名字可是一个大麻烦事啊……”

一听说同意给我改名字,我的兴致大增,没等老爸把话说完,我就赶忙去查字典。看到那个多音字时,我傻眼了,原来“呱”的多音字念“gū”,那我林呱呱不是变成“林gū gū”(咕咕)了?听起来真奇怪。再说,如果别人听音调把我误会成“姑姑”怎么办?

这……这不是耍我吗?好啊,不让我改名字不明说,还这么整我。真把我气死了,我跑到他俩面前说:“我不改名字了,我以后还叫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一直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吵得他俩把头埋进沙发的靠背垫中才肯罢休。

唉,不想这些令人烦恼的烦心事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我明天的衣着问题。

2

我知道老妈为什么不理我,原因是洗牛仔裤太费劲,而且偏白色的易脏又难洗。

有一次我在洗漱间刷牙,看到老妈正蹲在那儿,拿着刷子可着劲儿地往我牛仔裤上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不由得也加强了刷牙的力度和节奏,一直到牙龈出血了才住手。

看着老妈那样子,我讨好地说:“老妈,这样洗多累呀,放在洗衣机里转转不就行了吗?”

没想到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只见老妈立起身,把那沾满肥皂的双手叉在她那细腰上,愤怒地对我喊叫:“你说得轻巧!这白色牛仔裤那么厚,脏的地方全在膝盖和屁股后头,不用刷子刷刷,洗了跟没洗一样,你穿出去还不是丢我的脸?”

有没有搞错呀!不干净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怎么会丢她的脸呢?那衣服上又没有写着是谁洗的。

我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那是从老妈那张漂亮的嘴巴里喷出来的。我假装十二万分的愧疚外加十三万分的胆怯,小心翼翼地说:“老妈,干脆就由我自己洗吧。”

这句话却又招来了她语重心长的说教,我暗自掐了掐表,长达十二分四十五秒之久。

“一个初中生讲究穿衣戴帽还不是时候,要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初一是打好基础的关键一年,时间要格外珍惜才对。家里什么活也不指着你,你只管一心一意地好好学习,到时候一定要考个重点高中,那才有希望进重点大学……”

老妈,烦不烦啊!你的联想也有点太丰富了吧?

趁她弯下腰继续对付那个假想的“仇敌”时,我悄悄地踮着脚后跟逃了出来。

别看老妈显得比较“面嫩”,实际上我觉得她的更年期已经来临。

更年期来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点也不控制自己。老爸整天工作忙得不着家,老妈就把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上了我,经常为一个芝麻大的小事儿,对我喋喋不休。更可怕的是她却认为是我进入了青春叛逆期,远没有小时候乖。她说:“你小时候是叫向东绝不向西。你现在呢,却是让你向西而你却偏偏向东。”

我就分辩说:“这说明我有思想了,我偏偏向东自有向东的道理。”

老妈骂我:“什么有道理,无理搅三分罢了。”

可想而知,更年期vs.青春期,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也是老妈最近的一句口头禅。只不过,个别词颠倒了过来,她说的是“青春期vs.更年期,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开始调整自己的战略:老妈情绪激动的时候,我采取的是“逃之夭夭”法;感觉自己理亏、老妈又得理不饶人的时候,我就采取“撒娇犯嗲”法,把她哄得晕晕乎乎,唠叨声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如今,为了限制我穿牛仔裤,老妈罢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其实我是愿意自己洗衣服的,可是我的保姆老妈非要替我代劳。她也不是溺爱我,而是让我把洗衣服的时间腾出来,去多做几道有关“X、Y、Z”的题。

不过我也是太臭美了,三条牛仔裤换过来换过去,把老妈搞烦了。我倒是想把脏衣服攒到周末再洗,可是,等不到周末,我就没干净裤子穿了。

我探头看看老妈,她居然像个傻大姐一样,笑眯眯地盯着电视里那个娱乐节目主持人。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妈对这位花瓶似的主持人那么感兴趣,我可看不惯她那矫揉造作的表情和词不达意的煽情。

为了能穿上干干净净的牛仔裤,我只好歪着头,赖皮地往老妈身边凑:“老妈,明天我们十班和九班有一场篮球比赛呢。”

“比就比吧,祝你取得好成绩,也正好使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假小子。”老妈继续装下去,她往嘴巴里扔进一块核桃,狡猾地顺着我的话说。

“可是,只有穿上牛仔裤,我才能赢那帮真小子呀。”没办法,我只好由拐弯抹角改为直来直去。

老妈开口了:“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在学习上跟那帮小子较劲,却非要在球场上跟他们较劲,而且还要穿着牛仔裤?”看来,老妈也由拐弯抹角改为直来直去了。

“牛仔裤是有弹力的,能让我随意运动。体育课上跑步时,多亏了它,我才跑得跟飞似的。别忘了,考高中时,体育分占三十分呢。”一般来说,只要能和分数挂钩的,老妈常常会对我让步。关键时刻,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可此时此地,我的这一招失灵了,老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从老妈身边站起来,一边斜着眼看她,一边说:“唉,老妈,你好好看电视吧,我去洗了。”

老妈依然无动于衷。我又故意叹了一口气说:“洗完了,好把它们晾起来,让它们早点干,然后,我再去做那几道该死的数学题。”

这句话对老妈来说,应该是最有冲击力的。可惜,老妈的身子也只是动了那么一动,然后又没动静了。

看来真的没戏了!

我只好往洗手间走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把衣服打上肥皂,拿起刷子,使劲地刷了起来。不一会儿,我就感到蹲得腿软,刷得手酸了。

此刻,就是不照镜子,我也知道,我肯定刷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孔。洗衣服真是令人痛苦,而搓洗牛仔裤更是令人无比痛苦。

刷烦了,我高叫一声:“老妈,我听你的话,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穿牛仔裤了!现在,我要打开窗户,把它们通通扔下去!”

在大声对着老妈“宣誓”的时候,“咣啷”一声,我把水盆一脚踢到背后的角落里,然后“咚”的一声打开窗户,停了那么两秒钟后,又“咚”的一声把窗户关上。

“反了!反了!你要造反了!”这时候,老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看看关紧了的窗户,又看看我。

“老妈,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穿什么破牛仔裤了!”我再次冲着老妈信誓旦旦。

老妈惊愕万分:“谁给你权利把裤子扔下去的?一条裤子一百多块钱呢!”

老妈骂了句“死丫头”后,转身心急如焚地要下楼。她要去捡那三条裤子呢。

我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老妈已打开大门,往下冲了十几个台阶了。

我一看玩笑开大了,赶紧跑出去,拉住老妈。

“你跑得比我快,赶紧去楼下把衣服捡回来。”老妈挣开我的手,然后把我使劲儿往下推。此时的老妈就跟一个恶毒的后妈一样,居然为了几条牛仔裤,不顾死活地把我往台阶下推。

“逗你呢,没有扔!”我笑得快拉不住她了。

“真的?”

“真的,我说真话你怎么倒不相信呢?”

老妈半信半疑地跟着我进了屋。我指着角落里那盆衣服说:“老妈,从今以后,刷洗就交给我了,剩下的冲洗和甩干就交给你了。”

说完,留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老妈,我就装模作样地去对付那几道数学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