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一笑说：“确切地说，她是找你外甥，阿蚤，只不过，阿蚤是个男的，目前阳气比较旺，小女孩作为一个小亡灵，见了他还是有点胆怯的，所以她还是找阿蚤女朋友，也就是覃兆怡多一些，为此覃兆怡都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的几番古怪纠缠，搞得恐惧万分，而你外甥阿蚤也已经明白，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就是藤瑾瑜的女儿，藤瑾瑜的女儿出现了，出现在幸福大厦里，她向他们俩不说别的，只有两个字：妈妈！她声声叫着妈妈，让覃兆怡莫名其妙，却让阿蚤心惊胆战。他们已经决定要转让那个摊位，撤出幸福商厦了。”
林百啸听着，脸色发白，却又不相信地说：“如果真有这事，为什么阿蚤没告诉我？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你是在编故事吧？”
“那你现在给他打一个吧，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我提议道。
他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阿蚤的手机。
“喂，阿蚤，好几天没联系了，你那边……现在生意怎么样？”不愧是林老板，并没有直接问到那个关键问题，而是采取迂回的办法，不动声色地套一下外甥嘴里的情况。
不料阿蚤听到舅舅的声音，劈刀就是一句：“舅舅，不好了，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你慢慢说。”林老板虽然身子抖了一下，还是极力保持镇静。
“啊呀，舅舅，这里来了一个古怪的小女孩，她是……她是……她就是她的女儿……你明白吗？”阿蚤在结结巴巴。
“真有这么一个小女孩？”林老板不想掩饰了，紧张地问道，“她追着你们要妈妈？”
“对呀。咦，舅舅，你怎么知道了？”阿蚤在那边迟疑一下，似乎猜到了，“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了？”
“没错，是你女朋友的堂妹他们。”
“他们果真找你来了。唉，舅舅，我现在，都不知怎么办了。还是你拿个主意吧……”阿蚤央求道。
林老板迟疑一下，嗯了一声，“好吧，阿蚤，你那边，暂时不要对别人说什么，等我这边的消息吧……”
结束了通话，林老板低着头，久久没有吭声。
“怎么样？”我问道，“现在相信了吧？我们来找你，又不是来陷害你的，何必要造那些谣？如果不是看在阿蚤是菲菲堂姐的对象面上，我是不会出面来找你的，那么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你应当可以预估到吧？”
他忽地抬起头来，惊恐地问道：“藤瑾瑜死了两年的小女儿都出来了，这事可怎么办？是不是，藤瑾瑜他自己……也会出来？”
关于这一点，也是个谜，我当然是了解的，只是我不能公开告诉他，只能撒个谎，说时间还不到，暂时不会。
覃兆菲忙问：“什么是时间不到？”
“就是她变成厉鬼，可以出来威胁人的时间还不到。”
“那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至少也要两年吧？”
覃兆菲终于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你们提到的藤瑾瑜，就是女孩的妈妈，难道，她也已经死了吗？”
我一指林老板：“他才清楚，你问他吧。”
“林老板，是这样吗？”覃兆菲转向他。
林百啸还在犹豫，但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
覃兆菲继续问他，“她是怎么死的？”
“自杀的。”林百啸声音很低。
“什么，自杀？”覃兆菲不相信，“是被你杀害的吧？”
“不不，我没杀她，她真是自杀的。”林百啸几乎哀叫起来。
我问道：“她自杀以后，你又做了什么？”
这一问，他立马不吭声了。
“你不想说？可又有什么用，你外甥早就告诉我了。”我故意扭扭嘴，“蒲包，大横梁，混凝土。”
他急速地喘息着，挥着手哀叹，“阿蚤怎么能这样，随便就说出去，这事能随便说吗？”
“可我不是随便的人。”我警告道，“我是来帮你消灾的。”
“消灾？”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我讲述道，“还是我来把你们的那点破事讲一下吧。你和藤瑾瑜，都是有家庭的人，你有老婆，她有老公，你们暗地里好上了，做了情人。但这层关系必须严格保密，原因是藤瑾瑜的老公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一旦你们的事情败露，传到他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有可能血溅五步，弄出人命案来。
“所以你们的关系一直在暗中进行。但藤瑾瑜渐渐不安于这种地下情人的生活，她希望摆脱自己的丈夫，跟你做成正式夫妻，为此她要求你离婚，而她也想跟老公离异。但她的老公却发下话，如果要离婚，除非给他五百万，否则免谈。
“藤瑾瑜怀有很大希望，认为只要拿钱就可以办成，这事就不难了。她向你提出这个意见，谁知你阳奉阴违，拖着不想拿出钱来。最终把她拖得万念俱灰，一天夜里你们幽会时，她当着你的面服毒自杀了。
“这个变故对你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当时你也想过报警，自然可以摆脱杀人嫌疑。但你忌惮的还是藤瑾瑜的老公，担心他在失妻后丧心病狂，会跟你拼命。你一霎那间就陷入了自制的小圈圈里出不来，思路一歪，就往别的地方拐去了。
“你想到的是，要把藤瑾瑜的尸体处理了，造成人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一旦处理得当，那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失踪。她丈夫和家人还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当然也不会随便找到你头上来。那样就一劳永逸，万事大吉，什么担心都不必要了。
“关键是，怎么来处理尸体，才万无一失？
“作为一个搞建筑的行家，你马上想到，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尸体灌进混凝土，埋在地底下。能做到这一步，就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了。正好此时幸福商厦在浇地基横梁。
“第二天你去了工地，作了一番现场勘察，马上选中了地点。不过，要将尸体浇进混凝土，这个工作当然不能交给袁卫廷他们施工队，必须由你自己来完成。但一个人干，起码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工程队必须停工撤离现场，二是要有一个助手，跟你合作搅拌混凝土。
“找这个合作者不难，你马上想到你外甥阿蚤，外甥无论如何是可靠的，这不用怀疑。关键是这个时间点，必须选准。
“也是天助你也，当天夜里正好下雨，袁卫廷的施工队干到半夜撤了。而你在暗中注意到以后，就和外甥合作，将藤瑾瑜的尸体搬到了工地，先放进铁板模具里，两人再用搅拌机搅拌了几立方米的混凝土，迅速浇下去。
“横梁的横截面是一米见方，里面塞一个人，边缘是不会露出来。而当时你把尸体装在一个蒲包里运来的。所以，蒲包，横梁，混凝土，是构成掩埋尸体行动的三个要件。”
我说到这里，覃兆菲惊讶地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本来很简单一件事，被他搞得那么复杂。”
“对，本来确实是一件简单的自杀事件，却出现了这样不该出现的行动。我说林老板啊，你脑子真是锈逗了，脑残脑残，就是你这种人啊。你现在想想，后悔不后悔？”
林百啸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做啊，可当时实在太紧张了，你们没见过藤瑾瑜的老公，不知道他有多凶悍，我真的很怕他来找我报复，如果他知道他老婆是跟我有关系才自杀的，他不仅会来杀我，还可能把我老婆孩子都下手，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我才干了这件蠢事呀。”林百啸泣不成声。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藤瑾瑜的老公虽然霸悍，但他一向也是外强中干，嘴上扬言杀人，实际上未必真的动手。再说就算他真的要找你算账，你也可以向警方提出要求保护，等躲过一阵子，他心中的愤恨会慢慢消退，当然你也适当补偿给他一些钱，他本来不跟老婆没感情，只要有了点经济保障，能另找一位女人结婚，就不会再起杀性，报什么仇了。这是可以解决的，却被你自己错过了。”
林百啸一边哭，一边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覃兆菲也看不下去了，劝他道：“你就别折磨自己了，既然你没有杀藤瑾瑜，她是真的自杀的，那么错也错在你们两边，不全是你的责任。还是看开些吧，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可是，那个小女孩，该怎么办呀？”他停止哭泣，一脸惊恐地望着我们。
一说到那个小女孩，覃兆菲也没辙了，脸上也充满紧张，不由得望着我。
我爽快地摆摆手：“放心，这个事，由我来解决吧。”
“那么，藤瑾瑜的尸体呢？是不是应该取出来？”覃兆菲问我。
我叹口气，这才是真正的难点，如果要取遗骸，难度相当大，不说摧毁整幢大楼，至少也是个巨大的工程，而且会轰动很大，到时弄得不可收拾。
人命关天，藤瑾瑜的失踪案必须要有个交代。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我一时也没想好。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这件事，还是让小女孩来作决定吧，如果她决意要让妈妈的遗骸重见天日，那么无论如何要这么做，如果可能通融一下，用别的办法来解决，那就最好了。”
覃兆菲问：“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我摆摆手说：“这叫天机不可泄露，恕我不直说了。能不能达成这个意愿还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