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把一切都对你保密。她要将她的生活分为两半，从前的她，不再延续，此后的她，要与以前的她割裂，她只想留给你一个姑妈的影子，不想与你有更多关联。而这一切，都缘于你的姑夫。”
卓姐似乎听明白了，她喘息着问：“是不是，我姑夫失踪，是她搞的？”
我否定：“那倒不是。你姑夫确实是自己选择失踪的。”
“那么，姑夫当年，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你了解吗？”卓姐问道。
“这些问题，等到见到你姑夫，再搞清吧。”
说着话，我们到了山口，借着月光，望见前面那幢白色的建筑了。
这座建筑就背靠一座山壁而建，周围都是绿树掩映，在月光里显得很是诡异。此刻楼上有两个窗口透着光，而下面全是乌黑一片。
“我们怎么做？进去吗？”卓姐问道。
“对，我们要进去。”
“可是，这个屋子里没有监探设备吗？”
“当然有。不仅有监控，而且在屋顶上还有探照灯，一旦下面有什么动静，探照灯就会打亮，我们就会原形毕露的。”我介绍着。
“如果我们暴露了，又会怎么样？我姑妈会不会惩罚我们？”卓姐很是担心。
“惩罚倒不可能，毕竟你是她的亲侄女，但他们一定会再派人，把我们送到机场，也就是强力驱逐，到那时，我们再想回来寻找你姑夫，就不再有机会了。”
“那我们怎么做，才能避过监控呢？”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先过去，等我把监控给弄瞎了，咱们再行动。”
“你怎么才能弄瞎监控？”
“我有办法。”
我说着先绕到屋子的后面去。
屋子与绝壁，隔了一条小小的弄堂，大约一米的间隔，而这正好让我托开双手双脚，向上攀登。很快我就到了屋顶。
这个屋顶是中间有个平顶，两边才是尖顶的瓦顶。平顶的中间有一个类似岗亭的小屋，这就是探照灯放置处，探照灯是可以遥探的，下面屋子里的人用遥控器开关它，操纵它转来转去搜索前面的区域。而此刻探照灯没有打开。
我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剪刀，将探照灯下面的电线给一一剪断。
然后我攀着前边的平顶的边缘，向二楼的走廊里一跳。
我的轻功是非常强悍的，这一跳虽然有两多高，但落在走廊上却没有声息。
监控屏幕肯定放在蒙德辉的卧室里，使他可以时时关注屋前的动静，而监控是带有警报装置的，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建筑就会发出提示音，即使他睡着了也可以被惊醒。
我不可能进入他的房间去关监控，但我可以关闭它。
我蹲在走廊里，一会儿我用天眼看到蒙德辉和卓佩芝躺下睡觉了。然后我顺着楼梯下到底楼。
如果是我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关闭监控，我已经进入屋内了。但我必须让卓姐也进来，她只能走大门。我来到西边的屋子，用手一拧手把手，门就开了，我闪进去，这里是监控器的服务器放置的地方。对准前面的有三个摄像头，我将最靠东的摄像头的连接插头给拔掉，这样这个摄像头就失效了。
然后我出来，就是刚才我们坐过的大厅。大厅的大门紧闭着，是上了电子锁的，无论从里还是从外都打不开，必须用遥控器，而遥控器当然掌握在蒙德辉手中。
可是在我面前，这都是无用的废品。我轻轻用手一点，电子锁就受了干扰，再轻轻一拧，锁榫就开了。
我拉开门，从大门出去，向卓姐隐蔽的方向跑去。
卓姐正等得心焦，见我是从屋前跑来的，惊讶地问：“你怎么从那边过来？我还以为你仍会从我侧面回来呢。”
我一拉她的手轻声关照：“脚步放轻点，千万别出声，现在我们过去吧。”
我们轻声轻脚地越过屋前的操场，闪进大门。我轻轻将大门合上。
大厅里黑乎乎的，只有从窗户里透进的一抹淡淡的月光。卓姐轻声向我耳语：“现在我们去哪里？”
我拉着她的手，往东走去。拧开东边那扇门上的锁，我们进去。
这时我一摁墙上的开关，头顶的一盏灯亮了。
卓姐问道：“灯一亮，没人察觉吗？”
我指了指四周说，“瞧吧，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没有一个窗子，灯光也泄不出去。”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嘛。”卓姐有点不解。
我指了指地板。
“怎么，你是说……下面？”卓姐很机灵。
我将墙上的开关关了，再开了，再关，如此往复了五次。
只听得呼啦啦一声响，地面的两大块地砖竟然移开了，露出一个一平米见方的洞口。
“啊，地下室？”卓姐轻轻叫了一声。
我一挥手：“来，我们下去吧。”我率先向下爬。
下面有一架金属梯子，我们很顺利地爬到下面。
那是一个地下室，空荡荡的。我又一按墙上的开关，灯亮了。这时可以看到这是一间空屋子，而靠西墙上有一扇铁门，紧紧地闭着。
我伸手将铁门上的把手一拧，慢慢将铁门拉开。
一阵呼噜声从里传出来。
我向卓姐招手，指了指屋子里面。
“是谁在里面？”她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屋内。
我又一按墙上的开关，灯亮了。
这是一间卧室的样子，却没有窗，靠后墙放着一个床上，床上躺着一个人，面向墙面，正在鼾睡，打着呼噜。床边放着一个铝合金和玻璃做的架子桌，桌上放着一个水壶和茶杯。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很是单调。
我用手推推床上的人，轻轻叫道：“醒醒，快醒醒。”
那人醒了，抬起头，睡意惺忪地望着我，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惊问道。
然后他坐起身，这才看到还有卓姐，他一看到卓姐，脸上更是一震，两眼瞪大，嘴唇哆嗦，全身都打起颤来，但他明显是拼命在抑制着，没有叫出来。只是继续向门边望去。
我知道他在关心什么，提示道：“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他依然没说话，只呆呆地看着我们。
而卓姐已经认出了他，“那不是白天给我们端茶来的佣人吗？”
那人连忙点点头，“对，我是容正。我是这儿的仆人。”
“什么容正，什么仆人？”我突然有些愤怒，端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咚地一声，铝制的茶壶当即摔遍，里面的茶水流了出来。
容正吓得面如土色，急忙从床上跳下，穿着睡衣睡裤，去捡那把摔扁的茶壶：“不行不行，东西摔坏，主人会责罚我的。”他嘴里絮叨着。
我大喝了一声：“谭永浩！”
容正像触电般一激棱，站定了，呆呆地望着我。
卓姐听到了，也惊愕万分，急问道：“你说他是谁？”
我仍问容正：“说实话，你不是叫谭永浩吗？你不叫容正，谭永浩才是你的真名，对不对？”
他站着，佝偻着腰，脸上毫无血色，不知怎么回答。
还是卓姐继续追问我：“小培，你怎么叫他谭永浩？那不是我姑夫的名字吗？”
“他就是你姑夫。”我斩钉截铁。
“这怎么可能？你认错人了。”卓姐反驳道，“原来你根本不认识我姑夫，错把这位容正认作我姑夫了。”
“让他自己说。”我问着容正，“你就是谭永浩。那个蒙德辉，是韩国人，对不对？”
一听这两句，容正的呼吸急促，大颗的泪珠从他皱巴巴的脸上滚落下来。他抬起手，指着卓姐，呜咽地叫了一声：“风妍，是我，我就是你姑夫呀……”
“什么，你是我姑夫？”卓姐瞪大眼睛，“可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我姑夫根本不是这付长相。”
我对她说：“没注意我的话吗？那个蒙德辉，是韩国人。”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韩国的整容手术，是世界上最强的。”我问道，“现在，你听得懂了吧？”
“啊……”卓姐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我姑夫他，整过容了？就在韩国？”
“是被迫整了容。”我补充道。
“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啊。”
容正——也就是谭永浩说道：“我的脸被整换了，可我的身子还是原来的，风妍，你一定还记得，姑夫后背上有什么特征吧？”
“记得，我姑夫左背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印，是胎记。”
谭永浩就将上衣脱下，让卓姐验证他的后背。
果然，在他的左后背部位，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
卓姐叫了一声姑夫，两人抱头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迫整容，又出现在这里，化名为容正，好像当着仆人？”卓姐愤怒地问着。
谭永浩一声长叹，拿拳头捶着他光光的脑门，十分自责，“这一切，首先都是我的错，是我愚蠢的计划，招来了无妄之灾呀。”
“姑夫，你在十二年前失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真的为了鲍青芬，想跟她私奔？”卓姐问道。
“怎么，关于鲍青芬，你也知道了？”谭永浩有些不自在。
“我们见过她了。”我说道。
“真的？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谭永浩很迫切，他已经十二年不知鲍青芬的下落。
“她就在印尼，当年，你们不是约定，你先失踪，通过地下途径潜到印尼，然后一年以后她再通过偷渡也到印尼，两人汇合，过你们的小日子吗？”我问道。
谭永浩点点头，“是的，我们确实构想了这样的计划，我是准备辗转到新加坡，再到印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