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下朝之后,心里很是愤懑,素来老成持重的他竟然有些沉不住气,没有考虑到大局。他来到正阳宫,站在宫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他组织了宫人通报,看着周薇正由兰心扶着,慢慢坐了下来。
原来,周薇自蕊儿死后,悲伤和纠结的情绪让她还未痊愈的身体又倒了下去,歇了两天才渐渐好了一点。但是刚能下床的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赵光义,怎么继续自己的生活。
“今天好些了吗?”赵光义走了进来,脸色比刚下朝时要温和多了,他走到桌前,问兰心道,“姑娘今天吃了药没有?”
兰心忙行礼答道:“回皇上,奴婢刚才已经为姑娘吃过药了!”
赵光义只是点点头,然后在周薇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还在生气吗?”
周薇冷笑道:“你问的真好笑,难道我什么时候不恨你了吗?你现在身上又背了一条人命,我只会更恨你!”
赵光义也冷静下来,苦笑了一声,说道:“哼,朕不在乎,死一个赵蕊儿算什么,就算你恨朕,就算有再多的非议,朕也要让你留在朕身边。你若是敢做出什么傻事,朕就会第一个杀了李煜,所有你在乎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周薇眼神冷峻,看着他,眼神似乎要伸到他的骨子里,她说:“赵光义,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得到天下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折磨自己呢?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赵光义看见她这样,反而大笑起来,过了一会才说:“我如今坐拥天下,可是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当我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这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殊荣,而是平淡,我本是帝王之才,这时我应该得到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得不到这世上我最想得到的女人。如今我明白了,原来我这样把你留在身边,也很快乐,我的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就要征服你,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惜一切!”
周薇苦笑了一声,也站了起来,并面对着他,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你已经疯了,你被自己的魔障给控制了,你穷兵黩武,杀人害命,就是为了自己这虚妄的欲望。但是你都不会得逞的。就算你再有治国之才,就算你强留我在这里,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你卑鄙的心里根本容不了。你当皇帝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你留下我,也不是因为爱我,你觉得就算你得到了,你会快乐吗?”
赵光义脸色有些变了,忙转过脸,说道:“快不快乐不需要你管,总之朕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他顿了顿,才暗自吸了口气,说,“你好好歇着,朕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便出去了。
兰心一直在一旁,不敢喘气,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等赵光义走远了,她才慢慢走到周薇身边,试探性说道:“姑娘,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只有先养好身体,才能出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
周薇笑了笑,眼神却有些呆滞了。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赵光义如今疯了一样,一方面他会除掉对他有威胁的楚王赵德昭,一方面也不会放了我。我本来想杀了他,可是如今他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根本不能动手。如今我被他掌握在鼓掌之中,跟坐牢没有分别,我还怎么出去,怎么见我想见的人。”
兰心听了,忙说道:“姑娘,凡事没有绝对,兰心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姑娘既然放不下,就不该放弃才对。花蕊娘娘的话,你忘了吗?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周薇听了,勉强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道:“谢谢你,兰心,你我萍水相逢,在这深宫里,你却如此信任我,帮助我,我实在无以为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放弃的,我还要出去见李煜呢!”
兰心也笑了,说道:“姑娘能这么想,兰心就放心了。兰心进宫以来,之前得太后疼爱,现在又得姑娘信任,是兰心的福气才是。兰心不管谁是皇帝,只要谁对我好,我就会对谁好。姑娘人这么好,兰心能为姑娘做一点事,就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侯俊和陈廷旭奉命疏解民议,可是陈廷旭曾经忠于赵匡胤,曾经几次被赵光义打压,早就心生不满,经侯俊一番策反,就决定帮着侯俊对抗赵光义。他们不仅没有出告疏解百姓,反而制造舆论,让百姓对赵光义的德行和帝位都产生了怀疑,朝中也一时人心思变。
赵光义也有些慌了,一边开始怀疑侯俊和陈廷旭,另一方面在动摇留下周薇的决心。这天他又带着烦闷的心情来看周薇。
这时候的周薇,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心情也好多了。赵光义见到她正在和兰心一起摆弄一株兰花,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他的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暗自想道,“难道朕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不,朕只想征服她,朕要的是无上的权力和征服这个女人的快感!”想到这里,他又沉下了脸。
周薇看到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瞬间便又回过头了。兰心却忙行礼,并走到一旁伺候。
赵光义走到周薇身边,说道:“夫人看来情绪好多了,是不是想通了?”
周薇没有看她,一边提起水壶给花洒水,一边说:“不错,我是想通了,既然要在这里坐牢,那就开心的坐牢吧,反正我的生死都在你手上,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要我屈从于你,绝不可能!”
赵光义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这么讨厌这里,那朕就让你走!”
周薇瞬间停住了手,过了一会才回头看他,疑惑的说道:“你又想怎么样?”
赵光义也转过身,走到桌子旁坐下,说道:“夫人不是不想在这里坐牢吗,朕乃一国之君,释放一个犯人的权力总该有吧!朕明天会亲自送你回侯府!”说完他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你说的是真的吗?”周薇忙走了过去,“你真的会放我走?”
赵光义说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当我是为了群臣百姓的议论、为了朕自己的君威,朕放你走!”
周薇这时候也笑了,说道:“我知道赵光义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也有魄力可以解决那些事,但是你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我告诉你,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我一样会保护李煜,会为沐爷爷报仇。”
赵光义看着她,眼神深邃而锐利,慢慢走近她。周薇也有些疑惑,只是盯着他。过了一会,他用力将她抱住,并凑上去吻她。她奋力挣扎,将他推开,并扇了他一耳光,眼里闪着泪花。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道,“朕知道,就是你这个性子,才是朕要的女人。你尽管恨朕,朕也不会就这样放掉你。”接着他就出去了。
周薇顿时瘫坐下来,心里又是屈辱又是愧疚,不由得大哭起来。兰心忙去扶她起来,并安慰她道:“姑娘,别难过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这样的生活就可以结束了。”
周薇起来之后,坐了下来,慢慢止住了眼泪。她说:“我要回去,我要呆在李煜身边,我什么都不要管了!”说着她拉住兰心,靠在她的身上。
兰心抱住她,说道:“姑娘能这么想就好了,路是自己选的,姑娘可以选择,就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路。兰心命薄,自小父母双亡,被哥哥送进宫,如今只能在这里求一个安稳,自己的路,都不敢想了。而姑娘出身高贵,品貌俱佳,又有人牵挂疼爱,何必去操一些不必要的心呢!明日之后,兰心就见不到姑娘了,希望姑娘自己保重,平安幸福!”说着,眼睛也红了。
周薇听着,心里有所纾解,但是还来不及想别的,只是对李煜的思念像烈火一样蔓延开来,让自己的心里,灼热的生疼。
次日,赵光义亲自接她,准备送她回违命侯府。
周薇说道:“我要兰心!”
赵光义想都没想,说道:“好!这里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带走,哪怕这里没有的东西,只要你想要,朕都会满足你!”
“不必了——”周薇冷冷的说,“我就想带走兰心!”
兰心在一旁也惊住了,忙下跪谢恩,说道:“多谢皇上,多谢姑娘!”
周薇忙扶她起来,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回侯府!”
接着,赵光义便亲自送她们,御林军护驾出宫。经过街道,人们都议论纷纷,而赵光义早就派人在车队经过后宣旨,说:“郑国夫人护驾受伤,今皇恩浩荡,特送夫人回府,君仪堪称表率!”
李煜早就接到消息,赵光义和周薇还没到,就早早的在门口等候,心里的滋味复杂。从善和德昭则为了避嫌,没有出来。
过了好一会,赵光义才到。轿子一停,周薇就立刻下了轿,跑到了李煜身边,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他们紧紧的拥抱着。而李煜的心则放佛落下了,心里眼里都没有离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