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和冷幽茹同时皱起了眉头!甄氏掩面笑了笑,看着冷幽茹说道:“大嫂,我听说你得了一个送子观音。大嫂是不是替玲珑求的呀?玲珑已经有一对宝贝儿了,大嫂不若给了小慧吧!”反正冷幽茹你自己生不了,占着茅坑不拉屎好没意思,对不对?
诸葛流云的眸子里蔓过一层意味难辨的色泽。
老太君问向冷幽茹:“真是送给玲珑的吗?”
冷幽茹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道:“不是。”
诸葛流云深深地看了冷幽茹一眼:“摆饭吧!”
一扇纱橱隔开,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眷。水玲珑先进内室给姐儿喂了奶,乔慧和老太君笑呵呵地逗了姐儿、哥儿老半天,待到俩孩子玩累了睡着,正好饭菜上齐。
皓哥儿因为太小的缘故,跟着冷幽茹坐在女眷席。冷幽茹亲自替皓哥儿夹了菜,放入单独的盘子,一条小海鱼、两块土豆、三片黄瓜、四根青菜、五块鲜肉,并半碗米饭。皓哥儿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然,他刚拿了筷子准备开吃,冷幽茹便将他盘子里的肉夹走了四块。皓哥儿怒眼一瞪,气呼呼地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
老太君忙将皓哥儿搂入怀里,一边摸着他白嫩小脸,一边看向冷幽茹:“你这是怎么了?给孩子吃这么少倒也罢了,怎么还…还抢他的肉?”
水玲珑抿唇不语,孩子是惯出来的,刚入府的那段时间皓哥儿饥不择食,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也不敢发这么大的脾气。现在,只要老太君在场,他就像有了无坚不摧的靠山似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冷幽茹就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我已经告诉过他,不许弄卷页脚,弄卷一个扣一块肉,今天他弄卷了四个,所以得扣四块。”
老太君心疼不干:“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记得住你早上说的话?再说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低头看向怀里的皓哥儿,“是吧?咱们哥儿才不是故意弄卷书本的,对不对?”
甄氏劝道:“是啊,娘说的对,小孩子都是无心的,大嫂你未免太较真儿了。”到底不是亲生的,便可劲儿地虐待!
纱橱后的男人们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诸葛流云心疼,下意识地想替皓哥儿求情,穆华看了看他,说道:“孩子不能纵容,母妃教训得极好。”
水玲珑放下筷子,不忍落了老太君的面子,又看不惯皓哥儿有恃无恐的骄纵样子,便笑着道:“我小时候也老爱弄卷页脚,我娘没少训斥我,也不给我吃肉,不给我吃肉没关系,我吃青菜,我照样弄翻书页,一弄十几页呢!后来我娘一怒之下干脆给了我二十本书,让我卷个够,不卷完就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许找小伙伴完,我卷怕了,从此再也不敢了。”
冷幽茹就看了护犊子的老太君一眼,淡淡笑开:“嗯,这个主意好,算了,皓哥儿你继续吃肉吧,反正明天,不,后天,以后的许多天咱们都是在清幽院吃饭,不必过来天安居…”
话未说完落,就看见皓哥儿主动离开老太君的怀抱,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青菜。哼!反正妗妗一弄十几页,他才弄四页,又不丢脸!
第二回合,冷幽茹险胜!
晚饭后,几人留在正房陪老太君说了会儿话,皓哥儿一直板着脸,闷闷地坐在炕上。水玲珑就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一个魔方,六面六色五十四格:“皓哥儿你瞧,妗妗玩给你看啊。”
安郡王来了兴趣:“大嫂这是什么?可否给我试试?”
“魔方。”水玲珑将魔方打乱,递给了安郡王,安郡王拿在手里,自信满满地转了起来,谁料拼了几分钟就便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他拼不出,乔慧便拿在手里试了试,也不行!甄氏不服气,凭什么水玲珑会,二房的人不会?她也卯足了劲儿转了大半天,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砸了它!老太君不由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啊,四四方方的,好像挺难?”
水玲珑笑着道:“一种开发智力的玩具,正好适合皓哥儿这个年龄,多玩,能更聪明的。”
皓哥儿的眼睛一亮,舌尖舔了舔唇角。诸葛钰凝眸,摸着魔方的棱角思索了片刻,尔后认真地转起了格子,约莫三分钟后,他将魔方还了原。
水玲珑暗暗赞赏,她第一次玩可是用了小半个时辰!诸葛钰冲水玲珑挑眉一笑,隐约有那么点儿得瑟。水玲珑嗔了他一眼,拿过魔方再次打乱,这次,准备给皓哥儿玩,尚未递出去,穆华轻咳一声,开了口:“可不可以…给我试试?”
“当然。”水玲珑笑着将魔方递到了他手上。穆华接过,和诸葛钰一样也是先沉思了一小会儿才大刀霍斧地下手。
水玲珑秒数,在数到五十秒时,咔!穆华拼成了!所有人瞠目结舌!在水玲珑的记忆里,只有荀枫的速度能与之媲美,且荀枫玩许多年了,而穆华…是头一回,穆华是天才吗?
穆华感受到各方注视,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好像很容易的样子,不是,那个我随便弄的…”
转眼到了九月初,云礼登基半年,开始承太后懿旨,从各地征选秀女,充盈后宫。四面八方涌入京城的马车不计其数,京城越发繁华热闹、人山人海。这一日下午,尚书府的喜帖送入了王府。水玲珑看完喜帖,惊得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水玲溪居然要再嫁了?这么快?
钟妈妈绕了绕手里的线,啧啧摇头道:“天啦天啦,太伤风败俗了!前夫尸骨未寒,二小姐怎么就能另嫁了?虽说和离了,但这也太…”特别是这对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枝繁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二小姐从前那般欺负大小姐,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上段婚姻不幸,好容易逃脱牢笼,眼下又嫁了个商人,也不知老爷和大夫人怎么想的!依奴婢看啊,在佛堂做一辈子尼姑也比二嫁商人强!”
水玲珑睨了她一眼,淡道:“别忘了二姑爷也是商人。”
枝繁头皮一麻,这把这茬儿给忘了,但很快,她辩驳道:“不一样啊大小姐,二姑爷虽是商人,但好歹是官家子弟,他父亲是南越临淄城的城主,起码,二姑爷的出身是好的!您瞧二小姐找的什么人啊,陪妹妹一道选秀入京,顺便在京城扎根,这…这是个地方商人!”
水玲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是啊,一个初入京的地方商人是怎么入水航歌的眼的?水玲溪哪怕和离了一次,但貌美倾城,便是许个一户高官做填房也不是不可能的,何苦要“贱价出售”便宜了一名小小的商人?除非,这商人大有来头!
钟妈妈打了呵欠,问道:“对了,尚书府未来的二姑爷叫什么名字来着?”
枝繁就答道:“李靖。”
“什么?叫我嫁一名商人?有没有搞错?我堂堂尚书府嫡女,凭什么嫁一名商人?”长乐轩内,水玲溪拿着大红色喜帖,暴跳如雷!
秦芳仪绕了绕手里的帕子,看着盛怒下面容几近狰狞的女儿,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我不嫁!”水玲溪一屁股坐在宝蓝色镶东珠的贵妃榻上,拿起软枕便狠狠揉捏!经历一次失败婚姻的她,断不敢再随便嫁人了,除非是像诸葛钰那么爱妻的好男人!
“商人未必不好,那些追逐名利的官家子弟才最是可恶!你看你二叔、二婶,虽是经商,但不也过得风生水起?人家女儿做了皇后啊!”秦芳仪这么劝慰道。
水玲溪不悦地蹙了蹙眉:“娘!我是皇妃命格!怎么能嫁给一名商人?”
秦芳仪果断觉得自己当初被那臭和尚骗了!女儿要真是皇妃命格,荀枫又怎么会死?秦芳仪按耐住负面情绪,软语道:“女儿啊,你这么想,你像你二叔和二婶学习,虽然做不得皇后,但你可以做皇后她娘!你将来生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你这般貌美,你就把她嫁入宫里做皇后!反正你二叔一家开创了商女为后的先河,也不怕文官诟病!”
水玲溪开始浮想联翩,自己果真生了女儿,像她这般倾国倾城风姿卓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尔后一举夺得云礼儿子的欢心,自此宠冠后宫…唉!她好嫉妒她女儿!
秦芳仪见水玲溪沉默,权当她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况且,我偷偷在花厅瞄了一眼,李公子的长相不比荀枫的差,又谈吐非凡,是个上得了台面的良人。”她是真不指望女儿飞黄腾达了。
水玲溪再次激动了起来:“娘!那是一名商人!能上什么台面?你把我嫁给他,难道要我从此和他一起备受世人的鄙夷和嘲讽吗?我死也不嫁!”
“胡闹什么?”水航歌大步走入房内,就听到水玲溪抵死不嫁的话,便厉声呵斥了一句。
秦芳仪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转身轻声道:“相公,你来啦。”
“嗯!”水航歌点头,摆足了官老爷的架势。
水玲溪绝美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忿:“女儿给父亲请安。”
水航歌神色稍霁,看着闭月羞花的女儿,说道:“你和李公子的亲事已定,十二月完婚,李公子非京城人士,从即日起入住尚书府!”
水玲溪心底的火却噌的一下烧了起来:“父亲!我不嫁商人!我是尚书府千金,凭什么委身于一介商人为妻?讲出去都笑掉大牙了!”
“李靖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便是配与公主做驸马也没二话的,你和离了一次,人家不嫌弃你非完璧之身依然肯娶你,你还挑三拣四!就你这好高骛远的性子,难怪事事输了你大姐一头!”水航歌冷声批判道!
水玲溪最嫉妒水玲珑,水航歌的言辞无异于烈火烹油,她顷刻间失了以往的理智:“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看中的不是李公子,而是他选秀入宫的妹妹!你曾经投靠荀枫失策,现在便想借机赢回一点局面!你是把我卖了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父亲,你好自私!”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静谧的天地如翠竹断裂般发出了突兀的声响!
“玲溪是为父最疼爱的女儿,玲溪要什么,为父都会不遗余力地找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