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深夜剧院:隔墙有眼,与魔鬼捉迷藏(新惊魂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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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别对我撒谎3

【3】

何凯强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回来的。他回来后就把我完整地装在袋子里。然后找出一根绳子,将袋子的口封死。

大概是午夜吧,我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稀疏,空气似乎渐渐地静了下来。我还听见远处有虫子的鸣叫声。这在白天或者傍晚都是不常见的。那么说,现在应该是午夜。我的眼睛处在朦胧的视物里,看不清附近的东西,更看不清遥远的东西。似乎不仅仅是被关在袋子里的关系。可能何凯强那一钳子,已经彻底破坏了我的某些中枢神经,让我无法动弹,让我的身体功能一点点地丧失各种正常工作的权利,却并没有让我即刻断命。

何凯强将我装在了一个车子上。应该是一辆三轮车。他在哪里弄来的三轮车呢?他要把我运到哪里去?白天我曾经闻到过他身体上带有一种野外的泥土青草的气息,想必他要将我运到那里埋掉吧。

“曼丽,现在我要送你上路。都这时候了,你别对我撒谎,你说你爱没爱过我?”何凯强竟然俯下身子,把脸对着袋子。我感觉他的气息透过袋子的细小的缝隙落到我的脸上,很轻很凉,我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我一直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该给我希望。”何凯强说,蹬起了车子。“现在你成了第四个失踪的人,警察也许很快就会查到我这里,我不能把你放到店里。”他吃力地说。看来车子上载个即将要死的女人,也是很重的。

有几个女孩子会对自己不喜欢的男生亲口告诉他不喜欢他呢?女孩子都喜欢有众多的追求者,爱慕者,自己喜欢是重要的,可别人喜欢自己也同样重要,这能让她们感到一种被重视的、被宠爱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对何凯强也是这样,我并没有骗他什么,我只是有些虚荣,贪图他的追逐,在寂寞的时候有个备胎供我差遣,陪我打法失落。

“对不起曼丽,别怪我,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但现在,我要先把你埋起来,连同你的谎言一起埋掉。”何凯强最后这句话说得也很平淡,但是那种冷漠到牙齿的感觉让我即使身处黑暗中,依然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我似乎又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时,似乎到了野外。我听到小虫子鸣叫的声音密集起来,而车声几乎听不到。耳旁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是铁铲挖掘泥土的声音,那铁铲将挖出的泥土扔到旁边。旁边的土堆得似乎越来越高,而坑也似乎挖得越来越深,因为我听见何凯强那粗重的喘息声仿佛从地下传来的。

但我还听见另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走来。那应该是旅游鞋吧,但落下的脚步声很轻,穿着这双鞋的人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深更半夜,一个女人跑到荒郊野岭来做什么?莫非是鬼吗?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但是坑里的何凯强还没有听到。他依然用力地挖坑,把挖出的土扔到上面来。他大概要把坑挖得更深一些,这样我的尸体就不容易被人找到。但是我还没有死,何凯强也应该知道我还没死。他会把我弄死之后埋掉,还是直接扔到里面活埋呢?

现在的我,其实跟死没什么区别,除了脑子里还有点想法,听力没有丧失之外,其他的都瘫痪了,作废了,跟死人无异。何凯强要想弄死我,只要伸出两根手指掐住我的喉咙就行了。或者拿那把挖坑的铁铲再在我的脑袋上敲击一下,我就彻底死了。

只是我不想死,我还要去找男友,我不想离开他。而我更害怕被活埋。那个远处走来的脚步声,就是我的希望。无论她是人是鬼,只要她发现有人要杀人,活埋人,总会出手制止帮助我走回阳世。

来人越走越近,她向我躺着的方向走来了。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喘息声,细微绵长,是女人的喘息。只是我却忽然有种恐惧感。仿佛来的并不是一双向我伸出的手,而是向我伸出的薄而锋利的刀。

“一个人挖坑,不累吗?”来人的声音忽然在空旷的野外响了起来。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玫瑰的。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是怎么来的?她发现了何凯强的破绽?她一个人来的吗?她一个人的话,未必是何凯强的对手。

“你跟踪我?”何凯强的声音,怒气冲冲的,还夹杂着恶狠狠的味道。

何凯强不会突然向玫瑰下杀手吧,就像他当初袭击我那样。

“我来不好吗?”玫瑰笑吟吟地说。看来她很冷静,似乎掌握了全局。

“你要把曼丽埋到土里?”玫瑰说,“你不知道这块地皮已经在拍卖行竞价拍卖了吗?不会超过一个月,这里就会进驻铲土机,挖沟机,你就是埋到十米之下,也未必能不让曼丽的尸体暴露。”

“你操心得太宽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生命吧。”何凯强的口气更加阴森了。

“别担心我,我是来帮你处理尸体的。”玫瑰说。

我只感到眼前一黑,在我面前的最后一道门啪地关上了。

再次醒来,只感到浑身的疼痛。疼痛让我恐惧,但更让我恐惧的是黑暗。四周是湿湿的东西。有湿的东西,说明这里通风,我短时间内不会被憋死。但是饿也会饿死我的。

“这里是我远房表舅的仓库,他出门在外,都是我给他管着这里。一个月来通一次风,晾晒些东西,放心,不会有人来的。”玫瑰的声音响在我头顶。那么说,我这里是地下室?一股发霉的味道我渐渐才闻到,看来我的嗅觉也在慢慢地丧失功能。

死亡已经与我近在咫尺。

“要是早知道这里,我就不用那么费力地跑到郊外去挖坑了。”

这是何凯强的声音。声音里已经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他喜欢我,但是在将我袭击后,他便把我当成了负担累赘。爱没有永恒不变的,他也在对我撒谎,因为他说他爱我,但是却把我埋在地下室。

“曼丽好像还有口气儿。”何凯强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放心吧,关到下面去的,是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玫瑰说,声音有些得意。

我不明白一个女人帮助另一个男人在坑害了她的同类时,怎么会有这样的语调跟人说话。我也不明白玫瑰怎么会帮助何凯强埋掉我。她在犯法,她不怕事情暴露被绳之以法?

显然,她是不怕的,因为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怯懦和犹豫。

“里面还关了别的东西吗?”何凯强似乎对关闭我的地方产生了兴趣,有脚步声向我的头顶移了过来。

“耗子,水蛇,那里面肯定还有这些东西。”玫瑰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好放心曼丽永远没有机会再上来?”

“算了,不必了,你选中的地方,肯定错不了。我相信你。”何凯强说,脚步声离开了我的头顶。

我已经被人遗忘了。

“明天学校举办校庆,还放烟花呢,一定很美很绚,你陪我去,行吗?现在曼丽没有了,我终于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了吧?”玫瑰的声音嗲嗲的,但已经越走越远。

“我一直想邀请你跳舞,做你的舞伴,可是你那么高傲,之前还有男朋友,我害怕拒绝,担心自己没有机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听到你的话,我是喜出望外……”

何凯强的声音透着阿谀奉承和谄媚。他说过,他不喜欢玫瑰,是因为玫瑰跟哪个男人处朋友,就会上哪个男人的床。他说她是公共汽车,谁花钱都可以上她。

“那几个失踪的开跑车的富二代,不都曾经用车子载过玫瑰?玫瑰上谁的车,就等于上了谁的床。”是在那几起失踪案子发生后不久,我到何凯强那里染头发,何凯强对我说的。

很快,上面的脚步声远了,隐隐的说话声也渐渐地消失。我以为这个世界会变得没有声音,没有光明,甚至没有空气。但是我很快就觉得自己想错了。我的鼻子里不断地嗅到我所处的环境里的各种味道,有腐臭发霉的,有烂骨头的味道,有湿烂的泥土的味道,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开始我以为是外面的雨声传了进来。但很快发现我错了,因为这声音就响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甚至就在我身边。

有蚂蚁似乎爬到我的身体上。这种潮湿阴暗的龌龊的地方,有什么都不稀奇,只是我没想到那蚂蚁有些大,大得让我无法想象。它们爬行的速度也非常快,不是爬,简直像是在跑。

猛然,我的头脑里被一个想法弄得恐怖不堪。这不是蚂蚁,而是耗子。因为我听见耗子的吱吱的叫声。

天哪,是耗子,是耗子在我的身体上爬行。我即将丧失的触觉却忽然无比清晰地恢复了感觉。一只耗子,两只耗子,三只耗子,在我的身体上奔跑着,爬来爬去,像在自己的领地上一样恣意纵横,来去自如。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身体上会奔跑这些猥琐龌龊的东西。我感觉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随即,我感到了疼痛。

是的,是疼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揳入我的肌肤里,狠狠地啃噬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虽然那叫声微弱得犹如游丝,但还是迸发了我自从被何凯强袭击之后发出的第一个音符。

疼痛所带来的恐惧,比黑暗和绝望的恐惧来得更深。我拼命地想缩起我的肌肤,想藏起我的肉体,只把灵魂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但是不行,那些小兽们似乎是饿坏了,不断地向我进攻。我猜想要不了几个时辰,我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句白森森的骷髅。

也许是恐惧,也许是疼痛,或者正是这些耗子的啃噬,调动了我身体里的某根神经。我发现我的手忽然能动了。虽然动作迟缓,但还是把一些耗子吓得不敢动弹了。他们惧怕活物,不惧怕死物。一旦发现攻击的目标动了之后,他们的动作就迟疑了,甚至是躲到一边窥视。

为了拖延耗子的吞噬,我尽量地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我宁可饿死,也不能当耗子的宵夜。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后,我的手指终于全部能动了,或者说,挪动了一寸的距离。

一寸的距离,对于一个健全的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

我的手指触摸到了我休闲裤子里的手机。手机一直关机,因为我不想让男友找到我,不想接他的电话。也正因为我一直关机,所以何凯强忽略了我的手机。并且他虽然认为我还没有完全断气,但已经跟死人无异,他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的手指会动,我的手指还摸向了我的手机。

手指终于摸到了手机。我打开了手机。我听见那个熟悉的开机的音乐声。这声音在这暗无天日的封闭所,像一道闪电劈亮了我的生活。但愿这个地下室里能有信号,但愿有人能接听到我发出的微弱的求救信号。

黑暗像一只大铁锅,沉沉地把我扣在里面,而同时扣进来的,还有一群饥饿的老鼠……

从我按动了110三个数字,并发射出去之后,我隐隐地听到有人在呼唤我。我觉得我的灵魂在向黑暗的最深处坠落,可我的心却挣扎着要飘回人世。

从那时起,我度日如年。疼痛又一次袭来。那些耗子们发现我只是一只手可以轻微地动,其他部分跟死掉的一样。况且我的身体也冰凉得跟死尸没有区别,所以它们发动了又一轮的进攻。

……

我还是发不出任何一个字音,但我尽量地啊啊着,希望那个一直开着的手机能把我的声音传递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惚我已经进入了地狱,却忽然感到眼前轰然一声,仿佛有一个火球在我面前点亮。

我听见许多杂沓的足音响在我的四周。我像一个溺水的人,眼看就要被谁弄得窒息了,但是,有人向我伸出了手,将我向上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