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跟在你身边的那丫头绿豆糕做的极好,你去让她做点给我尝尝鲜。”床上的男子优雅地拿起刚给他泡好的普洱,笑着抿了几口,“你这泡茶的功夫是不是练过,倒比宫里的茶艺师泡的还要得我心。”他笑着朝坐在小圆桌旁边的我招了招手,如今我正在做当日答应要给他的香囊,见他这样,我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他的身边。
“泡茶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公子在皇宫里锦衣玉食惯了,一时之间喝些粗粝的茶上了瘾也是自然,太医说不能吃太过凉的食物,这绿豆糕可是第一个不许的。”我替他在添了一盏茶,笑着回了他的意思,“还有,她叫麝儿,不是我的丫头。”他有些孩子气的抿了抿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对了,这几日都听你‘公子公子’的叫我,听着别扭,换个称呼可好?”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楼的女子见谁都叫‘公子’。”
他突然一下子扯住了我的身子,我没站稳就往他的怀里倒去,那一盏茶就这么倒在了他的身上,我急着想要拿桌子上的手绢来擦,他却阻止了我的动作,“不碍事的,我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客人,以后叫我‘焰’,只能叫这个,不然我让人摘了你的脑袋!”话里面透出的宠溺却让我的心起了涟漪。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太医说不能动气,也不好大动作。”我起身去拿了桌子上的手绢,一点一点把茶水擦干净,然后乖顺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一直弄不懂,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话,仿佛天塌下来都跟你无关一般。”话语中的叹息让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笑了一笑,屋子里一片安静。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崔全端了膳食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先是皱起了眉头,而后又舒展开来,“关进牢里去,留着日后审问!”崔全小心退下了,离开前前朝我招了招手,我有些不解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上官姑娘,这几日姑娘费心照顾了,这是皇上特意命人准备好的衣裳,请上官姑娘去里间试试合不合身,这宫里的老裁缝就在外边候着,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姑娘就说一声。”他恭恭敬敬的将一身衣服交到了我的手上,上好的桃红色丝质面料,用金线滚边,胸前绣的是大朵大朵的牡丹,金色的线细细勾勒出来繁复的花纹,我回头看了看里间的人,他只是闭目养神,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上官姑娘可是不喜欢?”崔全见我没有接过去的意思,问了我一句,我这才回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走进了里间的屏风那里,衣服做的十分合身,宫里人的手艺的确不是外边的能比的,整件衣服没有任何露在外面的针脚,都细细地藏了起来,我刚想脱下跟裁缝说不用改大小了,东方圣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不要脱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头上罩下来一片淡淡的阴影,“衣服很合身,挺好看的。”
“崔全,看赏!”外间一阵衣裙响动的声音,想来是人都退了下去。
“在这屋子里锦衣华服不合适……”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如今他只披了一件褂子,一半的胸膛都裸露在了外头,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突然之间轻笑出声,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瞧你,倒像个孩子。”转身在柜子里随便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拉起了我的手,朝铜镜前走去,他笑着把我按在了椅子上,“这焰国的风俗,男子得为心爱的女子画眉。”他从盒子里拿出了眉笔,“我一直觉得柳叶眉最适合你,一直都说‘芙蓉如面柳如眉’,如今我也替你画画这柳叶眉!”
“公子……”
“我说过,再不改口就摘了你的脑袋,不过看来你不怕,要不换麝儿那丫头的……”没等他说完整句话,我就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焰”。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只是想说要不换换麝儿那丫头的绿豆糕罢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就把眉笔放下了,我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两个眉毛画得一高一低,不美,倒是成了小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第一次,难免的。”拿起一旁的棉布细细的帮我擦了,“多画几次就好了,对了,明儿个,咱们要回了,今儿个,就当是最后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我明白他说的“咱们”是什么意思,只是夜里那一阵时断时续的箫声,我不由得再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那银色的簪子显得特别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