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郎的眼瞪圆了,然后面呈喜色,“这样说雨荷不用让我为难了?真是天道轮回啊,当初我救了雨荷,哪知道她与王府还有这等牵扯?冥冥之中,难道上苍在引导?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二哥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声音刚落,花二郎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花三郎急忙把我的手放下,站了起来,俊郎的脸上,分明带着感激,“多谢二哥。”
我也站了起来,抿着嘴浅浅一笑。
“我知道三弟对雨荷没有感觉,以后的生活里也不想有她。可二夫人已有意将雨荷立为三弟的侍妾,这不是为难三弟了吗?愚兄来个移花接木之计,向二夫人将雨荷讨要过来,替三弟与雨丫头去了心头之患,二夫人已答应了,更可喜的是雨荷听了你们的故事竟然愿意跟随我。怎么样丫头,要不要谢谢二哥啊?”
别看花二郎乃赳赳武夫,心却比针尖还细!我们除了说些贫乏的词汇以示感谢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桂姐与魏嬷嬷便从“清风冷月”离开了。
天还蒙蒙亮,万物还笼罩在朦胧之中。秋晨的风带着一股萧瑟和寡淡,倾诉着无言的孤寂。踩着翻飞的落叶,听着枯叶无力的呻吟,我的心,宛如这晨风与落叶,染上了浓浓的悲秋之情……“姑娘,别看了,咱们走吧。”魏嬷嬷见我频频回头,劝道。但她自已,却和桂姐一般,三步一回头。
我心中的莫名的凄怆有一些是来自她俩的渲染。魏嬷嬷与桂姐,一个在这里当了近四十的老妈子,霜染华发,命如坠阳;而桂姐,虽说年数没魏嬷嬷那么长,却更难离舍。因为,她曾将自已的青春岁月与少女的痴情奉送给了妻妾成群的王爷,为此而流下的泪水可以成河。荡荡的河涛中,几朵情爱染就的花朵时浮时沉,却是她一生最美好的结晶。她一辈子的梦里,总会出现那几朵褪色且苦涩的花儿,桂姐后悔过吗?
我总觉得对不起桂姐,我不知道桂姐是否真像她自已说的那样自愿离开王府,假如她此刻后悔迟疑了,还是来得及的,我们刚跨出院门!
我放慢了脚步,我想是不是最后向桂姐确认一下。
魏嬷嬷却指头院门边突然出现的灯光:“哎哟,那不是王爷出行的灯笼吗?”
我与桂姐同时回头。
桂姐喃喃地说:“是王爷,是王爷来送咱们了。”
迷蒙中,一团明黄晃在风中,迷糊地映着王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孔,他披着长袍,一手扶在掌灯笼的小厮肩上,任由着袍袿褂在风中卷着,呐喊着!
我真想冲过去抱着王爷,然后跟他说:我会记着他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还要跟他说,我爱他,就像爱现代的老爸一样!
桂姐很及时地抱住了我,被乱发模盖的脸上,已让泪水吻遍,她哽咽地说:“姑娘,别过去,王爷会受不了的。昨夜说不让你今早去辞行,就是怕受不了离别时的那个痛……走吧姑娘,若不是出了这许多的事,王爷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离开他的身边的。可他爱你,也爱他的子女。他是个多么英明的人,多么强大的人,却不得不从算命打卦中汲取让你离府的借口。那个骗钱的瞎子说姑娘妨主克夫,说姑娘命硬妨家人……姑娘,你别记恨王爷,他实在是出于无奈啊,你没见他,仅一天的光景,原先黑绒般的头发,竟然生出许多白发了。这白发,是姑娘催生的……”
我现在完全能理解王爷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也非常感谢他让我找到了一个父亲的感觉!
我冲后面喊了一声:“王爷,老爸,你多保重!”
说完,我像箭一般地往前射,我怕再耽误一分钟的话,我就不想离开王爷了!
跑出王府的大门,我再一次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再见了威严的石狮子,再见了华丽丽的亭台水榭,再见了所有爱我恨我的人们,这辈子,我雨俏不会忘了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府门轻轻地被打开,四盏红灯笼的辉映下,一辆簇新的马车静静地等候着它的主人。
一个戴着大竹笠的人恭身上前:“请姑娘上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举止与装扮,我脱口喊道:“天承柱,是你?”
“是,姑娘。王爷命卑职送你回蓝府,从今往后,卑职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我不明白。这天承柱是兵部的一位武术教练,王爷很器重他,让他隐身在王府内保卫整个王府的安全,他怎能是我的人呢?
天承柱轻柔地扶着我上了马车,低着头道:“王爷让卑职从此在蓝府住下,时刻不离姑娘左右,保护姑娘的生命安全!”
原来是王爷将这个武功高强的天承柱送给我当保护神了。
这王爷也想得太周到了,内有桂姐外有天承柱……王爷,雨俏该如何感谢你啊!
我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桂姐笑道:“姑娘先别哭,王爷还有更大的恩惠呢……呶,这位是谁啊?”
我凑过去一看,车的角落里,竟坐着多日不见的云霄!
我冲过去抱住:“啊,是云霄啊,你怎么也在这个车里?”
云霄也很激动,她将我按在位置上,娇嗔道:“你又不想我。若不是王爷苦心安排,咱们姐俩还不知啥时能见到呢。”
马车缓缓走起来了,我们不由自主地摇晃了起来。微弱的灯光下,桂姐看着我很诧异的眼神,又笑道:“王爷担心姑娘回蓝府会孤单,打听到你与云霄姑娘是一同从蓝府出来的,又很说得上话。便让我从锦绣坊里将云霄姑娘要出,随咱们一同回蓝府……姑娘一定很满意王府的这番安排吧?”
我抱着云霄大叫:“满意满意!王爷,雨俏爱死你了!”
感激之声透过车帘,传向空寂的大地,似乎惊飞了一群还未起身的栖鸟。
赶着车的天承柱在车辕上呵呵地笑了两声,随即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