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说出来你要烦闷了。
但我必须得说。
接下去,我将所知道有关争夺王位继承权的一切有关人和事都说了一遍,尽量不遗下一星半点的。
花二郎等我说完,两只很有神采的眼睛已被他撑得溜圆,他一拍书桌,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编故事怎能牵扯上我的母亲呢?太不像话了!”
花瓶倾倒,水流满了一桌子。
花二郎也不管眼前的狼籍了,依然紧盯着我:“怎么不说话了?以后不许造次,下不为例!”
我被花二郎的武断激怒了,也拍了一下桌子,可惜力道太小,竟连笔筒也没惊翻,“你断定我是在编故事?太武断了吧?我难道吃饱了撑的难受而胡编乱造大夫人的故事?”
“可你说是老六的奶妈在地牢中告诉你的,又说她撞死在牢中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我很难相信。”
“那本小姐再跟你提个建议,你若不信,亲自去找四夫人你姨妈求证……对了,我手上的这个玉镯就是那个奶妈送给我的,你不妨拿去问问你的姨妈,看她还认不认得出来,据说是当年她赏给奶妈的。以此证明本小姐当时确实见到过奶妈……还有,府里的那个花管家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始未,你可以悄悄地问他。”
花二郎接过玉镯,用一种可以杀人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一甩长袍,出去了。
我看着一桌的零乱,有些心疼在无声呻吟的茉莉花,向屋外喊了一声:“来人。”
已跟到这儿来侍候的魏嬷嬷不见进来,应声进来的是,紧张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的花三郎!
“你怎么来了?”我问。魏嬷嬷不进来,我只得自已收拾残局,扶起花瓶,试去水迹。
花三郎几步上前,一下将我搂进滚烫的怀里,俯下脸来,凝视着我泛着青灰色的脸蛋,喃喃地说:“丫头,你别一再让我心疼好吗?我不想再经受这心痛心慌的痛楚了……昨夜听说你又晕倒在二哥这儿,吓得我连夜便跑了回来。”
“你又上哪儿了?”
“二哥派我率大队王府卫士到离城八十里的得胜亭去迎接父王……”
我偷窥着他通红的脸庞,感受着他乱了节率的心跳。感动,往往会凝结成晶莹的泪珠……这样一个倜傥而痴情的王孙公子,我却一直漠视他的情意,我并没有用我的一心一意来回应他的专一。我一直游荡在他们花氏几兄弟之间,我的心里,有花六郎,后来又有了花四郎,现在对花二郎也渐生好感,当然也有他花三郎。我有时也问自已,自已为什么不能和花三郎一样对人专情呢?为什么我总会同时爱上好几个人?难道我真的是那种花心淫荡之女?我不承认!我对他们每一个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都是用一种很真诚的态度与他们交往。对他们每一个,我都是真情相待的。我为他们哭,为他们笑,每一个笑容,每一滴眼泪都是从心底里衍生出来的……
花三郎呼出的热气,让我一下回过神来。我摸了摸他有些烫手的脸,惊呼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呀?发烧了。怎么弄的?快坐下来。”
花三郎听话地坐在床沿边,浅浅笑着:“没事的,丫头别紧张。”
我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一下跳开了,怪道:“还说没事呢,额头上可能可以煨熟鸡蛋了……躺下。”
其实发着高烧的人,他会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慵懒的举止,带出一袖的文弱;红扑扑的脸蛋,愈发显得眼波星光点点。连说话,都不经意地带着一股柔弱……让人心生爱怜,有种想照顾他保护他的冲动。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柔柔地说:“乖,听话。老实躺下,我去弄块湿毛巾来。”
花三郎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门外,犹豫写在他微蹙的眉宇之间,“这……好吗?”
我又急了,用力一推。他病后无力,一下便被我推倒在床。“什么好不好的?装孔圣人,假正装,少来!”
花三郎很习惯我这样一阵风一阵雨的,他静静地横卧在床中间,手垫在耳后,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嘴角边,噙满了甜甜的笑意。
我让门外纳着鞋底的魏嬷嬷去找二少奶奶要冰块,自已从隔壁花二郎放满武器的休憩室偷来一瓶酒,酒里边,还浮着一棵硕大的参。好似一个长有千手千脚的小娃娃,惬意地在大江大河里畅游……
“来,脱衣服!”将酒倒在茶盅里,我放置床边的小桌上,说。
花三郎有些扭捏,手抚着衣襟的盘扣上,抬起令人沉醉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唇形弯成“O”型,只是没把心内的疑惑问出来。
我一把劈开他的手,抢白道:“什么没见过啊?你又不是大美女,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做什么啊?”花三郎不敢去捂衣扣了,怯怯地问。
“替你治退烧啊。”我一边替他挽袖挽腿,一边将干净的手帕浸进酒里。
花三郎不动了,任我摆布。只是很贪婪地盯着我看,好像我的脸上盛开了一朵看不厌的鲜花。
我擦完了他的两只手臂,又擦他的腿。花三郎很怕痒,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可什么以?”
魏嬷嬷匆匆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裸着大腿的花三郎,很有些吃惊,又有些羞窘。两眼看在别处,手伸过来:“姑娘,冰块拿来了。”
看到魏嬷嬷这付情形,我笑道:“嬷嬷可是过来人,这也不敢看?”
魏嬷嬷被我说的脸通红,嘿嘿地笑着,转身便想出去。
我用一块湿巾帕包住旱冰,轻轻地放在花三郎的额头上。
魏嬷嬷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方才老奴去二少奶奶那儿要冰块。二少奶奶问,问-”
“问什么?”看魏嬷嬷为难的,半天也没把“问”后面的话说出来。
魏嬷嬷飞速地看了一眼微阖着眼的花三郎,压低声音道:“她问……她问二少爷昨晚是不是宿在姑娘这儿,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