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夫人带着一群丫头婆子站在小道中间。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斜睨着眼,将手中的柳条横一下竖一下抽打着垂在眼前的柳枝。
大夫人又开口了:“你不在‘花涓溪’兴风作浪跑到这儿来做什么?瞧你穿的,是什么啊?丢死人了。别仗着王爷高看一眼就胡作非为。人啊,得知道自已属什么的,飞上枝头不一定成凤凰!”
大夫人的话,身后的丫头婆子全附合着。但她们不敢大声,她们惧怕王爷的这一层。
这大夫人也太善变了,一会儿对我和颜悦色,一会儿又对我横眉冷对。
也是个变态的人!
我听了便火大了,“本小姐兴什么风作什么浪?你给我说清楚!我知道,你们不就是嫌我给大少爷出了主意吗?不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主意你们不方便兴风作浪了吗?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地骂人?本小姐可不是你的丫头,随你骂随你嘲笑!胡作非为?本小姐还没学会!我可不像有的人,毒蛇心肠,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害。不要以为别人没看见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候全会得到报应!至于我爱穿什么衣服,那是我自已的事,别人管不着!”
大夫人一下惊呆了。不知她是震惊我的态度,还是我的话。
说完,我扔掉柳枝,趿着被抠了许多小洞的绣花鞋,哼着小曲从大夫人的身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前面的湖边豁然开阔,原来,这岸边不种柳树,全是清一色的桃杏。
正是果子初结的时候,累累地挂着,别有意趣。
“好厉害的一张嘴!”
循声望去。妈呀,竟是多日没出现的花五郎!只见他背靠着一棵桃树上,浓密的枝叶将他的面容遮去大半。双臂环胸,一脚单立,另一只脚歪在单立的脚背上,正冷冷地看着我。
不好!花五郎不会是来找我报仇的吧?
我转身便跑,兴许是心慌了,半拉鞋子勾住了一根横在地上的枯树枝。一个趔趄,身子便往湖中倒去……
当身体与湖水接触的那一刹那间,我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及一声女人的笑语:“哈,活该,老天长眼,淹死她……”
当我悠悠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已正美美在躺在“清风冷月”的床上,月霓与雨荷分别在左右替我擦头发。花生糖坐在床沿上,一眼不眨地望着我。丑小姐坐在床前的圆凳上,一手拉着我的手臂,一手拿着帕子拭泪。大少爷跟几个丫头婆子在交待些什么,屋里的人来回奔走,很忙乱的样子。
见我睁开眼,花生糖一把攥住我的手,连哭带笑地喊道:“你醒了,醒了?太好了,我以为你……”
见屋里的人全盯着花三郎,我有些难为情地抽回了手,有些虚弱地笑道:“以为我什么呀?以为本小姐会死?太杞人忧天了吧。本小姐以前可是年段的游泳冠军哦,那浅浅的湖水能淹得死我?”
几句话让眼前的人全瞪大了眼睛。
我自知失言,忙掩饰:“没事啦,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丑小姐伸手一摸我的额头,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烧。”
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在发烧说胡话呢。
月霓从床里边爬下,点着我的额头,“你呀,就嘴硬。若不是四少爷就在你身边,这会儿怎样还两说呢。”
什么,花四郎?“那花五郎呢?”我不解了。
“五弟当时不在呀,你怎么想起他了?你掉下湖去的时候四弟就在边上。若不是他跳下去救你,你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听话,以后一个人不准再去湖边了。实在想去,让人陪着去。”花三郎仍是一脸的紧张,双眼紧盯着我,好像我会趁人不注意又掉进水里去。
我看见大少爷与丑小姐相视地一笑,大少爷随后说道:“正是这话……这事想起来就悬。四弟不会游水,若不是老天保佑,你们两个……唉,幸亏两人都没事。有个差池,我可怎么跟父王交待啊。”
原来站在桃树下的是花四郎啊。
更想不到他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我。虽说凭我的水性,这两、三米的水深根本奈不了我何。说不定,没有他沉木般地抱住我往湖底下坠,我还不会昏迷这么久呢。
但不可以这么说啦。
“四少爷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我对他的所为总得感示一下感谢。
“唉,四少爷先是死人一般,吐出了几盆的湖水才渐渐地缓了过来……若不是大夫人的一个丫头见你们掉下去吓得乱嚷,在近处的几个小厮听到喊声飞奔而来……不说姑娘会怎样,这四少爷怕是过不来这个坎……来,姑娘喝碗姜茶,去去身上的水气。”老婆子端着托盘,俯下身,说。她的脸上,也是惊魂失色。
我其实没事,所以缓过劲来就眉飞色舞地又说又笑了。
大少爷与丑小姐见状也放心了,嘱咐了几句,带着月霓先回去。
花三郎站起来送他们。
我听到丑小姐在门口与花三郎开玩笑:“三弟,把握好机会哦,大嫂可是把妹子交给你了……”
大少爷不知说了句什么,却听到他内敛的笑声。
不一会儿,花三郎又折回,对忙着收拾我湿衣服的雨荷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陪会她。”
雨荷柔声地答应着,脸上却闪过一抹失落的表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悄悄地看了一眼花三郎。
只可惜花三郎的心,花三郎的眼,花三郎的神经,全在我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雨荷那付怏怏的神情。
这一切,我看在了眼里,心里有一丝窃喜,还渗杂着一股醋劲,莫名的。
我扮出很灿烂的笑容,对花三郎道:“喂,看出来了吗?雨荷对你有意呢。”
“你高兴?”花三郎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是啊。雨荷美貌温柔,会做人。又会绣花,又会做美味的饭菜,还会弹琴跳舞。不像雨俏,只会狂玩疯吃……我看哪,雨荷是‘花润溪’最合适的女主人。”我不想这么说,但我只得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