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勾结外敌,按门规处置,理应万死。不过,他是家主唐风的胞兄,未经量刑定罪,便被你打杀,此事如果让唐风知道,就算明面上不对你追究,但暗地里难免会对你下黑手。”唐严洞察幽微,淡然道。
“还请尊老救弟子性命。”唐飞扬头上已经冒出冷汗来。他本是十分聪明之人,他心里明白,无论唐风多么大度,也绝对不会容许打杀他胞兄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的。
如果知道鬼面人就是家主的胞兄,他肯定不会下杀手,可是,现在事已铸成,悔之晚矣。既然唐严想到此点,他相信唐严定有办法救他。
“要想让唐风不为难于你,除非不让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唐严淡然道,“等下你用化骨水将唐福的尸体处理掉,从此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对旁人提起,如此,你或可免去一劫。”
“是。”唐飞扬点头答应。
“另外,我看你资质不错,不知是否愿意拜入我门下,传我衣钵?”唐严目注唐飞扬,眼里充满了期待。
经此一役,唐拾就算不死,身体也必伤残严重,今后能否练武都是个问题,所以,唐严心中生出了另收门徒、传授衣钵的念头。而唐飞扬的资质万中无一,唐严自是看上了他。
“弟子何德何能,得尊老如此恩遇。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唐飞扬说着,忙不迭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心中原有的一丝惶恐此时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与激动。唐严是谁?那可是武林中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能拜在他门下,对唐飞扬来说,那是天大的造化。
“好好好,起来吧。”唐严微笑着道。
然后唐飞扬便感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
看来,悟真香的药劲已过,唐严已经恢复功力了。
“你我师徒名分暂时不要公开,在名分公开之前,你称老夫尊老便可。”唐严道。
“是。尊老。”
“另外,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尊老吩咐就是。”
“认识孙文超吗?”
“孙文超?尊老说的,莫非是三姑爷?”唐飞扬心中愕然,他不明白唐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提起孙文超这个人。他并不知道,之前孙文超就藏身在屋顶,而且还对他起过杀意。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有一件事你记住了,他曾经在能杀你的时候饶了你一命,日后,若你与他在战场中相遇,你也要放过他一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弟子不明白。”唐飞扬困惑地说道。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弟子与三姑爷本无过节,他饶我一命,此事从何说起?而且以三姑爷的武功,弟子岂能胜他?既不能胜他,放他一马又从何谈起?”
“他何时饶你一命,日后你们相遇,你自己问他。至于你将来能不能胜他,这个问题想必你心里面有数。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不能胜他,那你就不配做我的弟子了。”唐严直视着唐飞扬道。
唐飞扬听后心头一阵悸动,他感觉自己全身内外被唐严看了一个通透,似乎自己内心的所感所思都瞒不过这位尊老。
“是。弟子记住了,日后在战场上遇着三姑爷,定会问他因由,并饶他性命一次。”唐飞扬此话说得斩钉截铁,自信非常。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听到他这句话,一定会嘲讽他自不量力。毕竟,这个时候的唐飞扬,根本就不是孙文超的对手。
可是唐严却是很赞赏地点点头,笑道:“很好,这才像我的弟子。”
唐飞扬眼中闪过一道坚毅之色。他心知肚明,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肯定敌不过孙文超,不过,他坚信,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一定能够超越孙文超,超越所有的人。
他外表谦和,内藏傲骨,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就算是面对武林泰斗式的唐严,他也未动摇过,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超越任何一个人,站到武林的巅峰。
“把唐福的尸体处理掉,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以后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便悄悄到祠堂这边来,我传你武功。”
“是。”唐飞扬躬身应道。
唐严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他要去看看唐拾,看看唐拾究竟伤得怎么样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仰望天空,感慨一声,在心里面说了这么一句话——“七贤老鬼,你我之交,淡如清水,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我们的传人,亦应如此……”
……
唐门山门处,一剑惊天,沈丹舟的那一剑,已然劈了下来。
那一剑,名叫裂灭苍穹,举起来的时候,风云雷动,仿佛天就要裂开。那么它劈下来的时候呢?劈下来的时候,如何?
它劈下来的时候,裹带天威,电裂虚空!
周围的人,哪怕距离在十里之外,也能看到那一剑绽放出的夺目光芒。
唐晨在激动,因为他的剑与远方那道冲天剑气发生感应,在鞘中不断鸣吟,这令他的心得以窥探剑道的更高境界。
悲凉王在狂啸,因为那一剑彻底烧热了他心中的战志。他滚动铁笼,犹如一颗飞行的流星,以令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向山门方向飞去。
身在山门的韦仙芸、王经纬、谭震天等人,则完全惊艳于这一剑。
唐年、唐楼两位主事,则面色大骇!毕竟那一剑是劈向他们这边的,而且攻击的就是他们的家主。
而唐风呢?这位曾是唐门三杰之一,而且身体毁了犹能复生的唐门家主,面对这惊世的一剑,他有什么反应呢?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他按下了轿子扶手上的龙头按扭。
谁都知道,出自炼器窟的轿子,必有机关!但是真没有几人会想到,当这个机关启动时,这个轿子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咔嚓咔嚓”一阵响动,那座轿子在瓦解,瓦解的同时也在组合,只是弹指的工夫,轿子便瓦解后又组合成一只前有双钳、后有勾尾的大蝎子,唐风被包裹在大蝎子的头部里。
蝎子的一个本领,就是钻土。
轿子重组,变化成一只蝎子后,立即就往土里钻,它两钳开路,八足刨土,掀起漫天尘土,转眼之间,便钻入地里。
它在地里挤石过土,穿行地肺,奋力匿逃而去。
可是,沈丹舟的剑已然劈下!
“轰——”,声如地震,万千土扬,原来站在唐风轿子旁未及逃开的唐门弟子,全都被剑气掀飞。
刹那间,四周那些大树,有的向两边倒去;有的连根拔起,飞向半空;有的直接在剑光中化成灰烬。
大地被劈裂,现出一道长近百米的沟壑,沟壑深近数十米。
——一剑之威,竟强悍如斯!
尘土落下,只见沟壑中沈丹舟仗剑直立,而在他的剑下,已断了六把兵器,死了四个人。
死的这四个人,分别是唐金、唐银、唐铜、唐钢。他们本是给唐风抬轿的人,别看他们年轻,可是他们每个人的实力绝不比地榜中的人物差。
他们四人,都炼成了金钟罩功夫,而且每人都还穿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重盔甲。在沈丹舟那一剑劈下时,他们忠心护主,都掣出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重兵器:一对重一百零八斤的板斧、一双重两百斤的大锤子、一柄四百斤重的大刀、一根三百斤重的玄铁棒。
他们四人拿着兵器,迅步向前,合力想架下那一剑,但结果,却是他们的人,包括兵器,都被劈成了两半。
那一剑,将这四个年轻高手连同兵器劈成两半后,去势不减。
眼看沟壑中那只蝎子就要被劈中,这时,又从两侧蹿出两把兵器,想将剑势截住。
这两把兵器:一面黑铁盾,此盾为万丈海底的寒铁所铸,比普通钢铁要坚固百倍;一张蚕丝网,此网以天山冰蚕丝织就,柔滑坚韧异常,同样称得上是一件异宝。
打出这两件兵器的不是别人,正是唐年和唐楼。
两件异宝级的兵器,同样经受不住那一剑的威力,双双被斩成了两半。好在唐年、唐楼二人只是从旁出手,没有直撄剑锋,否则下场只怕已和唐金等四人一样了。
剑势仍旧不止,直斩向那只大蝎子,不过由于连受了六道阻碍的缘故,威力已大不如前了。
“咔嚓”一声巨响,蝎子的双钳夹住了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