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凤才从虫洞中走出,虫洞便自动消失。她回身望去,透过身后一片透明的空间波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分身正安坐着与唐严开局对弈。她开放神识试着感应,看能否与结界里的分身取得联系,结果发现,她的神识被结界壁垒阻断,根本联系不上里面的分身。
“圣器演绎的结界真的将我和你彻底分隔开了。不过,你便是另一个我,我们脑中的东西是一样的,你当不负我之期望,终将再次与我合而为一。”
东方凤看着自己的分身,心头暗自说道。然后她回过头来,面对另外四个敌人。
此时,陈籍、唐晴和沈丹舟三人都战意高昂地盯着东方凤,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而唐童这个老顽童从来就没个正形,这不,他现在又跳到了那头白唇鹿的背上。只是那头白唇鹿显然被刚才的大爆炸吓得不轻,现在唐童跳到它背上,更是吓得它狂奔乱窜地直甩身子,叫个不已。
“喂,喂,乖鹿鹿不要乱跳,不要乱跳!喂喂,不能往那边跑,那个女娃娃可是个小恶魔,你过去就死了!喂喂,回头,回头!”
唐童一手抱着白唇鹿的脖子,一手直拍白唇鹿的脑袋,折腾得不亦乐乎,浑然没把这里当成一个生死战局。
不过,东方凤对这个老顽童的戒心却不敢有所轻慢,在刚才的试手中,她最看不透的人就是这个老顽童。陈籍施展天龙神功、唐晴施展混天一气剑,虽然这两种武功都十分威猛、强绝,但到底有迹可寻,还能看出其中端倪一二,可是唐童的武功就怪了去了,他张嘴一声闷吼,喷气如锤便将她本尊刺出的一剑化解,丝毫未落下风,也不知这是什么武功。总之,东方凤觉得看他不透,她现在都有点怀疑,这个唐童是不是和她一样,也已经突破到“道六”境界了。
唐晴暴喝:“东方凤,你居然敢半路截杀我!今日有我无你!”
“哼,到了这步田地,何必说这种废话。唐晴,本盟主今日不只要杀你,我还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东方凤,你今日的一举一动尽落于我们的算计中,还有什么值得嚣狂的?你死定了!”
“东方凤,今日你必埋骨于此!”
“想要杀我,你们还不够格!杀——”
东方凤冷声斥罢,足尖一点地,杀气爆发。
“砰”的一声爆响,她手中的天罗伞伞盖骤然爆裂,七七四十九根伞骨如强弩激射出的羽箭般射向四方,同时杀向陈籍、唐晴、沈丹舟和唐童。
东方凤以真气激射出去的四十九根伞骨,迫得沈丹舟他们急忙走避、格挡。
这些伞骨可不是一击不中就会掉落,它们与东方凤手中的伞柄剑相为呼应,在伞柄剑的指挥下,时而若万雨穿檐,时而若乱箭奔发,时而若鸿雁排空,时而飞天遁地,时而集众力于一击,时而组合成诡异奇阵围扑敌人……变化万千,尽存于一心。
东方凤执着伞柄剑,在战局中央指北打南、挑西点东,快慢皆有奇妙的韵味,那样子,就像一个乐队指挥在挥舞指挥棒指挥一场音乐盛会,是那么的优雅又富有激情。而那四十九根乌黑伞骨,便是流转在乐器间的音符精灵,总能随着她的情绪,跳动出或是充满诱惑,或是充满悲伤,或是充满激情,或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舞蹈。
如果把东方凤现在施展的武功看作是一场音乐盛宴的话,那么无疑,陈籍现在所施展的武功,应当比喻为一个舞龙大会。
陈籍施展的乃是天龙神功。龙者,水之司也。他施展这门神功,将方圆数里范围内的水流包括一大段楚马尔河都给拘了过来,演化成九条巨大的蛟龙。龙气干云、龙威如海、龙行天下。驾驭九条水龙,他如神祇一般,每一举手投足都令地裂山崩。
不过,陈籍施展的武功还不是最猛烈的,最猛烈的是唐晴。
唐晴的手里像有上百个太阳在绽放。
炙热,焚烧一切。
剧烈,撕裂一切。
夺目,耀瞎一切。
锋利,斩杀一切。
凡是他伸手所至,剑芒毁灭一切。天地间所有的元气似乎都被他手心绽放的混天一气剑夺去,人是剑,剑是人,他已经人剑合一,无往不利。
霸气、疯狂、无敌的攻势让人看一眼,都要心胆俱裂!
相比而言,沈丹舟的表现却十分低调。
无气。
无势。
身处这金刚都要为之炼化成铁水的战场中,他镇定自若。
任它惊涛骇浪,他竟如闲庭信步。
这是沈丹舟的战斗吗?是!可是他却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十分冷静与低调。他只在战局中不断地移动着脚步,变换位置,用心观察,寻找可乘之机,他的眉心只在偶尔才激射出一道智慧之光,不过也很快恢复到原先低调的样子。
战局中,应当还有一个人才对——唐童,不是吗?
可是,唐童却根本没有参战。在大战爆发的那一刹,他就拍着白唇鹿的屁股开声大叫:“打翻天了!小鹿鹿,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咱们赶紧逃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驾!走呀!驾,驾!”
可是,那头白唇鹿完全被东方凤等人身上爆发出的冲天杀气给吓得身体发颤,走不动道了,又怎么能逃呢?
“你爷爷的爷爷的奶奶个嘴!小鹿鹿,他们把你吓坏了吧?还是让我背你走吧!”
言毕,他真个将那头白唇鹿扛在肩上,一溜烟逃离了战场,躲到远处一棵大树后面。他还在那里刨了一个大坑,捡来几根树枝撑住坑口,然后用真气移来一些雪花覆在上面,他自己和那头白唇鹿则躲在坑里,生怕被战斗波及似的。他一边做着这些,还一边这样嘟囔道——“躲在这里,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我们就安全了。”
这个老顽童在唐门的时候不是挺爱热闹,哪里有打仗就爱往哪里凑吗?怎么这会儿遇到了大阵仗却躲起来了呢?
原来,他是爱打架,当打架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过,遇着东方凤这样一招就让他屁股摔得贼疼、眼泪直流的硬茬儿,他就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对于唐童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事情,一种是好玩的,一种是不好玩的。遇到好玩的事情,他会削尖了脑袋往前凑;遇到不好玩的,他就会远远地躲起来,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那头白唇鹿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被外面的惊天大战给骇住了,现在竟出奇的老实,乖乖地趴在坑里,除了喘气外,一动都不敢乱动。
“很好很好,就这样老实听俺的话。哈哈,趁着他们在外面干仗,没找咱们麻烦,咱们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说。不然,等大哥找来,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唐童说着,躺下身来,双手抱胸,脑袋枕在那头白唇鹿身上闭目养神。不久,这棵大树后面的雪地下竟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鼾声。
天哪!唐童这个家伙竟睡着了!
普天之下,能在东方凤、沈丹舟、唐晴、陈籍他们几大盖世高手大战的战局边还睡得着的,恐怕只有他唐童一人了吧!
唐童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他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骑着白唇鹿游逛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那里热热闹闹,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车子不用马拉,只要在其下面多安装两个轮子,再往车辕里打入一道真气,便可以天涯海角任它驰骋;商店门角的扫帚只要拿来夹在两腿间,再念一声咒语,便可载人冲天飞起,像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地摊上卖一种糖,吃在嘴里好甜好甜,很是耐嚼,而且嚼着嚼着就能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来,“啵”的一声,大泡泡爆开,黏在人的脸上,取不下来,好不搞笑;唐门的暗器,不管是管状的、球状的、还是稀奇古怪状的,全都摆在卖儿童用品的店铺里,都没有了什么杀伤力,只能喷出一个个小棉球,给儿童作玩具;在长街尽头,一伙老猫骑着高头大马跑过来抢劫,结果被开着飞车的老鼠们追得到处乱窜……
总之,这是一个美梦。唐童正在梦里玩得兴起,不曾想“轰隆”一声巨响,如在耳侧,将他的美梦惊碎。
“他爷爷的爷爷的奶奶个嘴的,哪个王八蛋搅扰了老子的美梦?给俺……”
他万分生气地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只是,他还没有骂完整句,支撑在坑口上的树枝便“咔嚓”的一声尽皆断折,一个人连枝带雪重重地摔落进来。
也亏得他眼明手快,千钧一发之际,他急忙半蹲,并将那头白唇鹿拉到了自己身后,不然,只怕他连人带鹿都被摔落下来的那人给砸着了。
“轰!”
那个人重重地摔落坑里,闷哼一声后迅速爬了起来。这个人衣衫破裂,满身湿泥,身上多处伤口,眼角青了一大块。这个人一站起,就又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