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六个灯塔就可以了?”
东方落雪目泛异彩地望着巩汉满,神色变得异常和悦。
“是的,只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六个点上立上灯塔,晚上点灯,白天树鲜艳旗帜,迷途的人无论身处此区域任何地方,只要登高一望,观灯看旗,便都能找到正确路径,自由出入了。”
巩汉满一边说着,一边用笔在地图上圈出了六个点。
不过,在巩汉满眼里十分容易的东西,到了东方落雪眼里,却似一团麻,根本看不明白。
“你们看巩汉满标注的这些能行得通吗?”
东方落雪将问题抛给身边的那些地理人才。这些地理人才都凑过头来看巩汉满作过标注的地图。
不过,那地图绘得实在复杂了些,他们看了好久之后,既没有人摇头,也没有人点头,全都一副没看懂的样子。
东方落雪无奈地暗叹了口气。
“好了,巩汉满,今晚的测试就到此为止。你的这个方案是否能行得通,只有实践了才知道。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是。”
众地理人才答应一声,各自回营帐去了。
众人散去,巩汉满却还坐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东方落雪奇怪地问:“巩汉满,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呃,我一旦动了脑筋,就睡不着了。东方统领,你先回去睡吧,我再在这里待会儿,吹吹埙什么的。”
巩汉满静静地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只要一动脑筋,便一点睡意也无了。
“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在这里陪你。”
叫她扔下巩汉满自己回去休息?开什么玩笑?现在在她眼里,巩汉满比那四万部队都还有价值,她怎敢丢下他不管?所以,她决定留下来陪一下这个巩汉满。她决定留下来,除了要保护巩汉满这个十分特殊的天才外,另一个原因,是今晚发现了这么一个天才后,她心头兴奋,也无半分睡意。
巩汉满也不多说什么,再次吹起了埙来。埙声悲凉、哀婉,低沉又绵绵不绝,总能勾起人心中的思念,不管那种思念是怀古,是思乡,还是想念心上人,都带了一种凄婉的意味,好似时间长河中摆荡的舟楫一般,总能将人带回到那些已然消逝的前尘往事中去。
东方落雪再次听得有些痴了,不知是因为这夜空迷人,这塞北异景,还是巩汉满吹出的埙声着实惹动心中情丝,她沉浸在了他吹奏的埙声里。
就在巩汉满迎着夜风吹奏的时候,有两道人影踉踉跄跄从远处走来。这两道人影显然已有了七分醉意,他们肩把肩,手里都拿着酒壶,走得歪歪扭扭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这两人一直走到了巩汉满跟前。
其中一人脸蛋红扑扑的,神态醉醺醺的,高唱着应和起巩汉满的吹奏:“蝴蝶绕花飞,春去又春回。影成对,细画眉,红尘漫步与君醉。孤蝉鸣长亭,秋去又秋回,菊花残,懒梳妆,恩爱情丝付与谁?春去秋来几轮回?思君追梦何憔悴!一埙风歌皆是泪呀,一埙风歌皆是泪.....”
唱歌的不是别人,正是温凉玉。
自然,与温凉玉肩把肩的是唐晨。唐晨也醉态酣然,两只眼睛眨巴着,浑似还没睡醒一般,整个人都迷糊着。
“哎呀,吹什么吹,唱什么唱,勾人情思,愁剪不断,烦死了!我不想听了,你们都不准吹,也不准唱!”
唐晨摆摆手说道,完全一副自己说什么都不太清楚的样子。
不过,巩汉满却停止了吹奏,他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唐晨醉态可掬的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这一路行来,能与他巩汉满谈得来的,也就温凉玉和唐晨,只是,唐晨因为身为阶下囚的缘故,大部分时间里都闷闷不乐,巩汉满看在眼里,一直隐隐为唐晨担忧着。现在看到唐晨醉后显露真性情,不再郁闷不乐的样子,他自然发自真心地感到高兴。
“你们喝了多少酒,竟醉成这个样子?”
巩汉满笑着问道。
“管他喝多少,阿满,我们请你喝酒。你且看看,这酒像什么?”
唐晨说着,提壶就往琥珀杯中倒了半杯青稞酒,温凉玉含含糊糊也提壶往唐晨拿在手里的琥珀杯中倒葡萄酒。
两种酒一混和,颜色粉红粉红的。
唐晨指着琥珀杯中的混酒大声问道:“看到了吗?阿满,老玉说这像初恋,不过我却认为更像怀春少女。你呢?你觉得像什么?”
“呃,这颜色粉红粉红的,好好看!拿什么来比喻它贴切呢?啊,我想起来了,它像我阿妈在祈愿树上系的丝巾。”
“什么?什么树?什么金?那是什么玩意儿?做什么用的?”
唐晨人在醉中,张嘴就是一派胡话。
温凉玉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唐晨的额头道:“你个唐晨,醉得耳朵都迷糊了吧?人家说的是祈愿树上系的丝巾,是为亲人祈求平安用的东西。”
“噢。管它像什么,阿满,喝!”
唐晨大声说道。
“对,喝了!”温凉玉也大为附和道。
巩汉满虽不擅饮,不过难得两位谈得来的朋友这么“盛情相邀”,他自然不推辞,当下接过那杯酒,仰脖就倒进了嘴里。
可是,很快,他原本痛快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一俯身,就将喝进去的混酒全都喷了出来,张口怪叫:“这是什么鬼味道,难喝死了!”
“哈哈哈……”
“哈哈哈……”
见恶作剧得逞,唐晨和温凉玉都开怀大笑,笑得东倒西歪,最后竟靠到巩汉满身上,将巩汉满压倒在地。
唐晨、温凉玉两人在倒地后仍自大笑不已。巩汉满想到自己竟被两个醉汉给整了,亦不禁为之失笑,也跟着开心地大笑起来。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轻风吹沙的夜里,笑声中是率性,是开怀。
东方落雪静静地站在山冈上,看着三人就这么倒在自己前方开怀畅笑,她突然间感到有一丝艳羡,艳羡那种可以放开一切、尽情追欢的情怀。不过,艳羡之余,她清楚地知道,三人这种快乐是十分短暂的,毕竟唐晨是唐门中人,一旦唐门与圣盟开战,作为敌人的他们还能如此在一起酣饮畅笑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总是看得太清楚、太明白了,所以,才不能像他们这样心无芥蒂地把酒开怀吧。”
东方落雪暗叹。
良久,她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如果没有争斗,那该多好!”
话才出口,便已随风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