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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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呜哩呜哩啦

十二呜哩呜哩啦

两人从院子里跑出来,径直朝苏正虎家的楼房奔去。

苏正虎的院子门口,苏正昌正和苏正虎拉扯在一块。苏正虎嘴里大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苏正昌,我好心给你家苏三找媳妇,你不晓得报恩,还犟着不让占你家的地。今天我还派黄二毛去镇上,为你家争取要占地费的事呢!”

苏正昌也大声说:“不是我不干,是你出的价太低了呀。”

寨子里的几个人在旁边看着,谁也不敢上前去劝阻,谁也不敢吭一声。苏正虎的气焰更嚣张了:“老子看你是皮肉紧了,欠揍!”说完,呯的一拳打在苏正昌的脸上,苏正昌身体踉跄一下,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爬里来的时候,血从鼻孔里直往外冒。

苏三正好赶到,大喊一声:“爸!”赶紧上前扶住苏正昌。

“呵,父子都来了,是要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齐上,我不怕!来吧。”苏正虎圆睁双眼,满眼横肉露出狞狰的恐怖。

苏三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郭姑娘呢,你把她叫到哪里去了?她把我的存折拿走了!”

“哈哈……你的媳妇哪里去了?我咋晓得,自己不看好,管我什么事呢?”苏正虎阴阳怪调地说。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把她还给我……还给我……”苏三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脸上也重重地挨上一拳,顿时从鼻孔里冒出一股腥味,他用手一抹,只见满手全是血,脑袋里也嗡嗡一片,他用力摇摇头,耳朵里立即充满“呜哩呜哩啦、啦……啦……嗦啦……”的唢呐声。

钱,存折,郭姑娘的脸……像是电影里的特写镜头,在苏三的脑海里混乱地闪过。苏三在恍惚中,看到苏正虎扭曲的脸在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本能地朝后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下,“咣当”一声,苏三感觉到把一样东西绊倒了,低头一看,是一把铁铲。

“哟呵,你还想拿铁铲打我不成……”苏正虎大声吼叫,逼近苏三,用手指着自己的头,“来呀,拿起铁铲,来呀……有种的就朝我的头上来一铲,来呀……”

冬日的太阳照在苏三的脸上,他感觉一阵阵寒意,扭过头看到他老爸淌着血的脸,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恶气,直冲到头顶,脑海里一片混乱,“呜哩呜哩啦”的人声音充斥着耳膜。苏三使劲摇摆自己的脑袋,想把杂乱的声响甩掉,可是越摇脑袋越迷糊,眼前竟然出现了火车上的梦境:苏正虎在西湖边卖盒饭,恶狠狠地看着手里拿着一把铁铲的苏三……

“来啊……我打了你家老子,打了你,我要打你全家……你拿我没办法……哈哈哈……”苏正虎得意的狂笑在耳边响起,苏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苏三,怕他作什么,揍他一顿,上啊!”只听得苏仁阳在旁边怒吼。这一声怒吼把苏三拉回了儿时的回忆,他俩齐步向前,同吹一曲唢呐:“呜哩呜哩啦、啦……啦……嗦啦……”

苏三突然拿起铁铲,冲向苏正虎,大喊:“打死你……打死你……”

只听呯的一声,苏正虎的脑门就实实在在地挨了一铁,肥大的身躯瞬间倒了下去,立即又弹起来,顾不上疼痛,连爬带滚向外逃去:“救命啊……救命啊……”

曾经的屈辱一股脑全涌了上来,苏三红了眼,提起铁铲就追了上去。在一旁观看的人仍然没有一个上前来拉住苏三。

“打得好!”一个声音禁不住迸了出来,一群人跟着苏三跑了过去。

苏正虎沿着小路往大道上跑,嘴里哇哇大叫,苏三跟在后面也是哇哇大叫。苏正昌在楼房前捂住受伤的脸,大声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三儿,快住手吧……哎哟……”

两人一前一后在前面跑,一大群人跟在后面跑,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像是一场长跑竞赛,又像是“兔子”们在追逐筛糠的目标……大道上立即扬起大片灰尘。

正当人们不知道这场闹剧如何收场的时候,大道上驶来一辆闪着灯的警车,“赛跑”的队伍停了下来。跑在最前头的“冠军”一看是警察来了,顾不得脑门上的疼痛,站在路上大声喊叫:“警察快来,抓住这个歹徒,他想要我的命呢!”

警车一个急刹车,在“冠军”面前停了下来,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跳下车,苏正虎一把抓住带头的警察:“刘警官,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这个苏三疯了,快把他抓起来,放到监狱里坐几天,哎呀……痛死我了!”看来,这苏正虎和刘警官还是熟人呢,叫得出姓来。

看到苏三手里拿着铁铲,气势汹汹的样子,两个警察立即上前缴下铁铲,扭住他的臂膀。刘警官冲到苏三面前:“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苏三看到警察来了,怒气立即消失殆尽,被扭住的双臂动弹不得,关节的痛让他咧起了嘴。苏正虎见来的是熟悉的警察,气焰一下子嚣张起来:“苏三,你想跟我斗,你还嫩着点!今天,警察就是来抓你的呢。”

刘警官不理苏正虎,继续问苏三:“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苏三!”

“你知道你犯了法吗?……嗯?打……”

还没等警察说完,苏三急忙回答:“我…。。我…。。知道我不对,不该拿老板的十万块钱……”说完已全身酥软,耷拉着脑袋,眼泪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睁眼睛,“哦”声一片,原来,苏三的十万块钱不是中彩票得的,而是偷的。

警察一脸迷惑:“什么跟什么?十万块钱?我是说你打人是犯法的!”

“哈哈……苏三啊苏三,你还会偷你老板的钱啊?”苏正虎狂笑,粗短的胡须在厚厚的嘴唇上一翘一翘的。

一群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不知道人们在说什么。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讨论着:“苏三学会了偷钱。”“只晓得他学吹唢呐。”“我看他就不是好人”……

“安静,安静……”刘警官大手一挥,“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警官转过身来对着苏正虎:“有人举报,你参与组织妇女从事********服务,并骗取财物。你们的头目郭某某已缉拿归案,你现在跟我们到派出所接受调查。走,上车!”

苏正虎立即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那妖精一样的郭姑娘是不是……”“什么郭姑娘,我看不是姓郭”“抓得好”……

苏三大脑再次一片迷蒙,“呜哩呜哩啦、啦……啦……嗦啦……”的唢呐声又在耳边响起。包装箱,老板娘的钱包,成沓的钱,存折,郭姑娘……一古脑全在他的眼前闪动。

刘警官示意放开苏三的手,对呆在原地苏三说:“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们将及时回去汇报,你不要走远,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

一群警察带着苏正虎上了警车,绝尘而去,留下还在骚动的人们。

那闪烁的警灯在苏三眼前越来越大,化作一道凄厉的闪电,重重地击在他的脑袋上,嗡嗡作响,身体摇摇晃晃地坐下去,只剩下“呜哩呜哩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