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如果杨逸然真的无法靠自己摆脱这种状态的话,赵睿天冒着杨逸然的责怪,也要将其从梦魇当中解救出来。
赵睿天的奇门之术,杨逸然一直不让他轻易动用,赵睿天也知道杨逸然是为他好,不过在危急关头,现在这几乎能够决定杨逸然的成败的关头,赵睿天也不得不那么做。
再看看,再看看,赵睿天知道杨逸然这阵子虽然状态不好,但是杨逸然超凡的意识和超强的意志力是无人可比的,如果不到最后一刻,赵睿天是绝对相信杨逸然能够自己好起来的。
“你这老秃驴,对我兄弟做了些什么!”王延战喝道,看间杨逸然这般还是第一次,而看着杨逸然这样,王延战的心里都隐隐作痛。这比他自己身体里有个蛊虫不断作祟还让他感到难受!
空寂大师看了王延战一眼,说道:“施主,你的心气太浮躁了。不过——怎么说,你也算是有心的,不是么?”
王延战一怔,心想这老秃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有心无心的在说,有些怪怪的,叫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赵睿天对于空寂心里一直就有些计较,现在又一次听到了空寂的话,终于是忍不住问道:“空寂大师,难不成,你无心么?”
听了赵睿天的话,空寂大师的身子仿佛随之震了一下。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从那时起,我便无心了。”空寂大师难得地露出了些怅然的神色,略带哀愁地说道。
这空寂大师,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赵睿天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谱了,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空寂大师在年轻的时候,应该发生过什么令他痛心,寒心或者伤心的事情,而心灰意冷的他就在此处建了无心寺,无心殿,无心佛更是他本人最好的写照。
而从空寂大师能够轻易就将杨逸然催眠来看,这空寂大师的隐藏能力一定非常高强。
但是,赵睿天无法从这空寂大师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
联想到之前的张宝成,难不成,这空寂大师也是一个特异功能人士?!
“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空寂大师摇了摇头,坐了下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空寂不说,赵睿天也不想再问,好奇是一码事,但是现在,最至关重要的,就是杨逸然能够从梦魇当中,从心魔当中走出来。
外界如何如何杨逸然不知道,而他自己,仍旧被梦境纠缠着,难以自拔。
杨逸然的母亲被人带走了,杨逸然心中痛,但是他竟然不会流泪。
杨逸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的痛楚也越来越浅。
为什么,为什么……杨逸然问着自己,他也不懂。
渐渐地,杨逸然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杨逸然见到了这人的脸庞。
洪梦。
“小梦。”杨逸然叫了一声,而洪梦似是听到了杨逸然的声音,头抬起来,看向杨逸然,甜甜的笑了。
杨逸然很是欣慰,但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人出现了。
张自爱。
“小爱。”杨逸然又叫了一声,听到杨逸然的声音,张自爱也抬起头,冲着杨逸然笑了一下。
紧接着,第三个人,出现了。
看见这人,杨逸然一愣。
欧阳萋萋?!
杨逸然没有叫她,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对于这个美女学姐,杨逸然承认,自己始终是有些情结在里面的。
不过,欧阳萋萋却非常神秘,有着很多的秘密,而灵逸组织的出现似乎是即将将欧阳萋萋的神秘面纱揭开。当然,现在,一切尚不知晓。
杨逸然看着欧阳萋萋,心情非常复杂,而就在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欧阳萋萋笑了。
“咯咯……”一如既往的笑声,在杨逸然的耳际响起,是那么的刺耳。
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欧阳萋萋突然间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拿着这把匕首狠狠地向着洪梦刺了过去!
不要!
杨逸然在心中大喊,但是嘴上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噗嗤!”匕首入体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令杨逸然感到心痛,可是他就像陷入泥沼当中,动也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眼巴巴的心痛。
洪梦张了张嘴,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喃喃了些什么,如同之前杨逸然见到的父亲一样,倒在血泊里。
而接下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张自爱的身上,杨逸然又一次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爱的人倒在地上。
杨逸然心中哀痛,无力哭喊,而接下来,倒在地上的两女,以及手里拿着匕首的欧阳萋萋,如同之前一般,消失了。
此时,杨逸然的心里,已经有一些之前他没有想过的东西,在滋生了。
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是最令人心痛的?在经历了眼前的这些事情之后,杨逸然明白,最令自己心痛的事情,就是失去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了。
自己的父母亲人,自己的朋友兄弟,还有自己的亲密爱人,等等等等,失去这些人,才是令自己最为心痛的。
杨逸然仿佛有一丝明悟,他知道自己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根本就不是真的,最起码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然而只要这些画面出现自己的面前,杨逸然就痛苦不已,这种痛楚是自己明明知道是幻觉,却依然拜托不了的。
……外面的人依旧在紧盯着杨逸然现在的状况。
只见现在的杨逸然,眉头拧得像一股麻绳,表情看上去极其痛苦,显然在被催眠之后进入了梦魇状态,杨逸然是在经受一番很大的考验了。
而到了杨逸然表情看上去最痛苦的时候,他已经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王延战见状,就要过去将杨逸然扶起来。
“不要动他。”“不要动他!”就在王延战有所动作之后,空寂大师和赵睿天一先一后地制止了王延战的举动,而赵睿天的声音显然要比空寂大师激动许多。
现在的杨逸然情况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在梦魇之中发生了什么,遭受了什么,但是如果王延战贸然去动他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就会追悔莫及了。
现在,除了能够影响杨逸然心智的方法,没有任何方法是能够帮的了杨逸然的。而现在杨逸然的状况,没有看上去那么糟,赵睿天更是因为一直以来对杨逸然的了解和信心,觉得杨逸然一定能够逢凶化吉,自己摆脱掉那可怕的噩梦,可怕的心魔的。
赵睿天看向了空寂大师,想了想,问道:“空寂大师,为什么然哥的状态,看上去这么不好?”
赵睿天虽然暂时选择了相信空寂大师不是对杨逸然不利,但是他对于催眠这类东西并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拿奇门之术当中的某些与之类似的东西来比较的话,赵睿天还是能够猜到一二,摸到一些头绪的。
梦魇,心魔。
空寂大师看了看杨逸然的状况,平静地说道:“相由心生,这位施主如此痛苦,是因为,心中羁绊太多。”
心中羁绊太多……确实啊,然哥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也是因此,他心中的羁绊自然会很多。赵睿天如是想。
“不过,这位施主的这种气质,贫僧倒见所未见。”空寂大师难得地皱了皱眉。
而就在这时,在地上的杨逸然,突然间有了转变。
只见,杨逸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而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平稳,甚至杨逸然的周围,出现了一些气息波动,而这些波动自然是来自这些波动的中心,也就是杨逸然。
“这……”
众人讶然,不过很明显,杨逸然的情况在很快的时间内发生转变,这是一个好兆头。
王延战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去动杨逸然,这么一会儿杨逸然的状况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如果刚刚他动了杨逸然,并且因此使杨逸然发生什么事的话,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看来照这样下去,很快杨逸然就会醒了。
然而,众人想的还是太过美好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杨逸然依旧是保持着那种状态,面貌祥和,气息微微波动,却又没有一点变化。
怎么回事?
赵睿天也不知道,他也只好将求助的目光对向了空寂大师。
空寂大师感受到赵睿天的目光,自然也是知道赵睿天的意思。“这位施主虽然走出了心魔,但是,却还未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真正想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不出空寂大师所料,这个问题,正在困扰着处在梦境当中的杨逸然。
“见到”了父亲,母亲的离开,以及自己最爱的女人“死去”,杨逸然似乎已经感觉到,他心里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接着,他又经历了师公,兄弟的“死亡”,见到了花老头遭受天罚的尸体,见到了赵睿天万年被雷电劈得尸骨无痕。这些东西将杨逸然的心性磨砺得愈发坚韧。
然而,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找到了自己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却仍然没有能够从心魔当中走出来。
现在的杨逸然虽然是在梦境当中,但是他的脑子却无比清醒,他甚至已经知道,只有真的彻悟,才能从这种状态之中走出来。
很快,又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杨逸然的面前。
这是……杨逸然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在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这个背影是谁。
不过,当见到这个人盘坐在地,然后运转起气息,杨逸然就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是他自己。
杨逸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自己的梦境当中,而且自己还是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出现了,那他就耐下性子看下去就好了。
只见,这个“杨逸然”背对静坐,手掌动作就是极尽心法的修习动作,而他的气息,在杨逸然感知来,竟然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而后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杨逸然”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增长的情况,渐渐地他开始变得有些急躁,有些紊乱,但这样一来,恰恰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杨逸然心有所悟,这个自己,不就是现在的自己么?
现在的自己,气息被弄得一塌糊涂,正处在恢复当中,而表面上他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在自己气息修习滞缓甚至停滞不前的时候,杨逸然也会浮躁,也会气馁。
一时间,杨逸然觉得,自己寄希望于师公所说的那个机缘,却有点太依赖自己可能,仅仅是可能遇到的这个机缘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以旁观的状态看到自己,无疑是最形象,最能够让自己认清自己的了。
杨逸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从内心,深陷泥潭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杨逸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内心,内心,你还有心,而我,已经无心。”
听到这句话,杨逸然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去纠结这句话是谁所说,源自何处,又为何有人在自己的梦境当中说了这些。杨逸然已经陷入思考。
有心,无心……是啊,自己或许一直就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杨逸然在这个状态当中,一直就只是在想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却没有想过,之前的空寂大师所问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
你是不是失去了珍贵的东西?
杨逸然觉得是这样,但是空寂大师却说,有心,无心。
明白了,杨逸然终于是明白了。
何时何地,勿失本心,只要只要本心尚在,只要守住本心,那么其他的一切来来往往,自然任心所想,予以欲求了。
终于,明悟。
想到这里,杨逸然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而之后,杨逸然便张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