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第 139 章 (1)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凌钲,公忠勤谨、功于王事,赐如意、镶金笔洗、翡翠鼻烟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凌钲,善理政事、善体朕心、赐粟米五十石、官田五十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凌钲,赈灾济困、解民水火,洀韶、晤预、卢麟数郡百姓立长生碑、上万民伞歌其功德、颂其善政,今朕赐字嘉奖,以‘善贤’名之……”
……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凌钲,擅于立制、长于革新,功彰迹显,赐紫龙令牌,通行各郡、便宜行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凌钲,处事严谨、不避繁难,筹庆有序、备筵有功,着其携侧妃孟氏与筵,共贺佳日……”
宣完两道旨意,撤下香案,立在旁边的明风立即把一个结实的大银封递给了太监瓦良。
瓦良捏了捏银封,知道内容十分厚实,心怀大畅,眯缝了眼儿,微笑道:“恭喜王爷!这紫龙令牌由御前侍卫护送,很快就能到达!今日王爷得了紫龙令,赶明儿,那定是要入主……”他自觉有些说过了头,赶紧收嘴。
凌钲微笑道:“有劳公公了!这些年,劳动公公来回宣旨,凌钲十分愧疚!”
瓦良笑道:“如今万岁爷一半的褒奖圣旨都是下给王爷,自然跑得就勤了!不过老奴倒是巴不得王爷多受些赏赐呢!”呵呵一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瓦良便告辞离开了,临别前,特意叮嘱道:“皇上下旨点名宣侧妃进筵,乃我朝亘古未有之事,王爷圣眷之隆,真是……千万别轻忽了!”
凌钲答应了,恭送瓦良离开。
待凌钲返回院中,一众幕僚立在中堂中,神情激动、脸露喜容,把凌钲团团围在中间,齐声道:“恭喜王爷!”
武骋忍不住眼角泛泪,感叹道:“今日得了这这紫龙令牌,真是、真是……”
凌钲执了武骋的手,微微颔首,心中也有几分感慨。
自打从草原送亲还朝,嫡系军队被迫解散,朝中格局便渐渐形成了定势。
但凡兵、刑部方面的特别事项,大都由福王一系的人负责;涉及礼、吏部的事项,则多由寿王一系的人打点;而工、户部方面的事情则主要由凌钲一系的人掌管。
六部当中,凌钲掌的是最没有实权和好处的工部和户部,这个格局一成,引动了朝堂分界,满朝文武中,支持凌钲的人远远不若福王、寿王多。
但是,几年间,在凌钲掌管下,原本平平无奇的两部渐渐起了变化,变得让人不得不赞叹、不得不关注。
这五年时间,凌钲渐次推行了一些商业改革,商人的地位空前提高;远洋贸易也进行得如火如荼、欣欣向荣,而最妙的就是,他的制度改革大都有佑滋国的先行经验做借鉴,因此,无论多少人反对,有佑滋国的实际效果摆在那里,这些改革计划最终都得到了皇上的支持。
凌钲为人聪明而谨慎,每一个制度的推行都是冥思苦想、仔细推敲后方选取试点、缓缓推行,推行的结果通常都比佑滋国更加理想。
尽管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但短短五年时间里,天朝国库库银增加了一倍有余,国家安定,国民富足,人口也增加了近三分之一。显赫的成绩摆在那里,反对的声音自然而然变得无力。
在工部改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在工部下专门设置了一个“科研署”,招揽天下奇士献策献力,编制了很多农田水利、地理风物方面的文献,设计了很多“奇技淫巧”的东西。由于这个“科研署”能自己养活自己,朝中重臣虽不屑于他把精力投入这些地方,却也没有更多地反对。
此外,最受人称道的是这位皇子对慈善事业的关注。在他的引导和支持下,天朝“商人办慈善”蔚然成风,赈灾义演渐渐成为常例。他自己也不辞辛劳、亲历亲为、亲赴各地赈灾,广受百姓爱戴,五年间,为他离长生碑、上万民伞的事情时有发生。
由于成绩显著,这些年,皇上履履下旨褒奖,凌钲圣眷优渥、震动朝野。
今日下的两道圣旨更是不同寻常。
这紫龙令牌是天朝皇家最高等级的令牌,用天朝皇室珍稀的特殊紫金制成,全国只有三块。此令的效力是“通行各郡,便宜行事”,拿到令牌,便等于是拿到了一个长期的“钦差”身份,权限极大。更何况,方才,瓦良话里有话,透露了一个重要讯息……
谋士白玉堂抬头道:“瓦良公公陪伴皇上多年,谨言慎行、一向不漏口风的,今日,他既说……”一双眼睛中透出炫目的光芒。
“是啊!皇上既把紫龙令牌赐予王爷,恐怕就是入主东宫的预示了!”方绪一向心直,说出此话,一脸兴奋。
众人听他终于说出“东宫”二字,忍不住头皮一麻,鲜血直冲上顶,兴奋得有些晕眩。
“此事事关重大,断不可妄言!”邢阔见众人都有些兴奋,微微一笑,淡淡道:“目下形势大好,望王爷以社稷为重,早日诞下皇嗣!”
听到这句话,原本兴奋的一众谋士都冷静了下来,齐齐抬眼看着凌钲,脸色怪异。自从离开洀韶、告别何芯之后,五年来,凌钲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一方面是对唯一的侧妃孟筠彻底不予理睬;另一方面,不惜得罪朝中大臣,婉拒一切婚事,声言决不另娶。此事起先还算不得什么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就变得扎眼起来。
邢阔又淡淡接道:“无论王爷如何才华出众,若不能开枝散叶,也断不可能继承大统!”
这个念头,多年来,一直在在众谋士心底盘旋,却不便开口。今日终于听邢阔当面说了出来,众人不知凌钲会作何感想,抬头看着凌钲,心下都有几分惴惴。
武骋点头道:“此话既被邢阔先生提了出来,属下便放肆说上两句。今日这两道圣旨下得着实蹊跷,皇上下旨宣筠夫人进宫参筵,一方面固然是王爷圣眷优渥的象征;另一方面,属下认为恐怕中间另有玄机……”他实在觉得不便措词,终于停了下来。
凌钲看了四周的众谋士一眼,见大家都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期待,轻轻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众谋士见他态度恬淡,不好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恭敬辞出了。
出了王府,几个谋士不约而同地驻足,抬头看着武骋道:“此事既已露头,我等怕是应该有所准备。”
李诺率先道:“王爷冷落夫人,数年不睬,但外间传言并非如此!大家都道夫人善妒,不允王爷纳妃。这次皇上宣夫人进宫……”他看了众人一眼,轻轻停住。
白云山点头道:“这些年,大家看王爷如此坚持,放弃了很多好机会,尽管心头疼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今日皇上颁下紫龙令,既是天大的恩宠,更是把王爷摆到了火上烤着,只能咬牙坚持,绝无后退之路,只要一松劲儿便是万劫不复。因此,顾不得王爷是否高兴,大家需表明态度!”
“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何芯身上。这些年,王爷心心念念地还是想着何芯。若不能绝了王爷这心思,一味进言,恐怕效果也不明显。”谋士林执先长叹了一口气。
“如何绝?何芯先后嫁了两次人,拒收王爷之礼,拒不见王爷,坚持多年,按说也够绝了吧?如此都不能让王爷产生丝毫动摇,我们还能如何?”
“大家看,能不能试试对何芯……”林执先干咳一声,眼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断然不可!”方绪坚决道:“绝对不要再打何芯姑娘的主意!为了保全王爷,所有该做的一切,她做得都已经够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微笑着吞咽痛苦。大家都听过她隔窗弹琴,那般温柔又那般决绝,我每次都听得心酸不已!要劝阻王爷,当循正道,不可偏执!”
“何况,如今何芯姑娘同佑滋国渊源极深,她冒死送令牌助勒密登位,功劳卓著,若贸然动她……”白云山轻轻摇头。
邢阔也点头道:“如果大家记得的话,王爷是看了陆藤大人的一封书信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何芯,全身心地投入到朝政之中。虽不知这封书信的内容,但观陆大人的意思,定然同何芯姑娘有关!若何芯姑娘遭遇不测,我担心王爷会放弃一切,得不偿失!”
“王爷无嗣终究是个大事情!此事不能解决,大家多年的辛苦都白费了!”林执先微微叹了口气。
众人微微皱眉,一起抬头看着武骋。
武骋叹息道:“如今是一个死局!王爷若不能娶何姑娘,不能诞下皇嗣,登位无望;王爷若娶了何姑娘,身背污点,皇上顾及皇家体面,也断不会让王爷继承大统,甚至有可能把王爷从皇室族谱中除名,一切付诸东流……哎!我反复思量,此局竟是无解!”
邢阔摇头道:“世上无必死之局,只不过,我们身在局中,看不到契机!如今既无良策,便只有任其发展,或许将来某一天,便会看到希望!”
众人相互对望,皆是一脸无奈。
武骋又问道:“徐玉之呢?如此大日子,他如何不来?”
“陪夫人到城东的慈善院去了!自打陆藤慈善院开到大宁,夫人便成日过去帮忙,极少回府了!”
“王爷和夫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夫人分明是一个端庄贤淑、真纯善良之人,何以王爷对夫人总是充满了愤恨?即便没有爱慕之意,也用不着这样待夫人吧?”方绪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得大家一愣。
武骋叹息道:“这些问题,大家心中都闷了多年了!既然无解,便继续闷下去吧!五日后便是岚妃娘娘的生日,虽然筹备已久,总还是要留几分心!如今,皇上褒奖王爷筹备得法的旨意都下过了,若出了纰漏,定要惹出大麻烦!大家还是各自下去再筛一遍细节,万不可轻忽了!”
众谋士一起点头,想起这个乱局,方才被圣旨点燃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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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兰菀宫
一早起身,克亚那芝便赶到了宫中,准备为姑姑乌兰皇妃贺寿。
岚妃四十生辰,皇上下旨大庆,正是难得的风光日子。更何况,借着寿筵的东风,新掌平朗国权位的二王子克亚启里修将亲赴天朝,一则为岚妃添光彩;二则为平朗国的商业发展打开通道。
她身兼大任,不敢怠慢,一大早便赶往宫中,表面上是贺寿,实则是要及早同姑姑交换一下意见。
到达兰菀宫,便见姑姑已经换好了行头,一袭镶紫宫袍长曳及地,外罩一件纯色狐皮裘,上面密密坠着紫珠;头上是白底镶紫的珠冠,看起来十分地雍容富丽。
那芝仔细打量了片刻,惊喜道:“姑姑冠上的紫珠又增加了不少,是不是又进了一品妃位?”
天朝后妃分皇后、妃、嫔三个品级。
皇后身份尊贵、地位超卓,着紫袍、戴紫冠。
妃分五品,着锦袍、配镶紫白冠,袍、冠之上可按品级饰以紫珠。品级越高,紫珠数越多。
嫔分五品,可按品级高低披紫边纱、戴紫花。一品嫔的披纱可镶紫边五道;发际可配紫花五朵。
二十多年前,皇上独宠雅妃,便封了雅妃为一品妃,后来,却又把雅妃打入冷宫,此后便没有再封过一品妃。朝中倍受瞩目的显妃和丽妃皆是二品妃;乌兰则是三品妃;此外尚有落妃、卫妃、齐妃等五人为四品妃;怜妃、梅妃、婷妃等七人为五品妃。前两日还有皇上新近宠爱的萧乐依晋了妃位,直接封为四品妃,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嗯!皇上念着我生日,下旨晋了我为二品妃,今日就会当众宣布!”乌兰微微一笑道:“这两年,皇上对宁王器重日甚,但凡沾到宁王的人,提拔起来都快呢!你二王兄同宁王私交极佳,他此番入京贺寿,定要加强同宁王的联盟。皇上此时晋我妃品,未必没有看了宁王的面子!所以说,当年我选择支持宁王毕竟还是选对了!”
那芝点头道:“听说皇上赐了宁王紫龙令牌?”
“是!”乌兰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办事一向深谋远虑、滴水不漏。他若无心让宁王入主东宫,断不会下这紫龙令牌!因此……”她略一停顿,一字一字道:“如今,你可后悔了当年没有嫁给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