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埃尔斯大陆轶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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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推论与神棍

老火枪鞋子上附带的传送魔法将他送到了魔法坐标标定的地点,几乎跨越了半个扎斯卡罕大陆——兽人的第二大聚居点——蛮锤寨。

既然叫寨子自然是没有城墙的,实际上兽人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叫做城市——伟大的萨尔居住的奥金城。

老火枪把酒当水在灌着,他细细回忆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那是已经回忆了无数次的,现在闭上眼睛都能历历在目。

力丸到宿舍和自己见面之后是上了守护者之山,到被发现时中间有一大段的空白时间,从那天子夜到第二天的中午,这时间里力丸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老火枪思考过无数次,但是却毫无头绪,他怀疑过一些人,却都无法找到确实的证据。

以力丸的隐形功夫和身手,要被人在基无所察的情况下一击杀死,还是很困难的。

但是现在他被指明了一个方向,这就好比给了你一个题目,然后又给了你一个最终的答案,至于这中间如何推理出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杀人至少得有动机,玛法里奥杀死自己辛苦培养的情报人员是为了哪般?

老火枪深沉的叹了口气,视线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有些模糊,他想起了初次见到玛法里奥的情形,想起了曾经并肩战斗的时光,玛法里奥始终是一个睿智且意志坚定的领袖。

但是坏就坏在意志坚定上,大智慧在于舍得之间,意志坚定的人往往放不下,如果强行把线索往玛法里奥身上引的话,老火枪只能找出一个解释,玛法里奥为了他坚持的某样东西,不得已下手杀了力丸。

这不得已的理由会是什么呢?在老火枪的印象里玛法里奥一生追逐的事业无非是击退暗之一族,让和平与光明笼罩埃尔斯。即使这说法过于官方,但是至少在客观上这是玛法里奥追求的目标。

力丸当时是有重要情报去通报的,在第二天暗之一族便成功的破开封印并且闯入学园拿到了冰封王座,那么力丸当时掌握的情报极可能便是暗之一族破开封印或者相关的东西,那么如果是玛法里奥杀死了力丸,理由就只有一个,他不希望有人阻止暗之一族的复兴。

那么为什么玛法里奥要扶植昔日的敌人呢?老火枪顺着自己的推理走下去,在这个地方迟疑起来,因为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但是显得过于大胆了些。

他记起日后被卡什?依菲尔家族大书特书的解甲事件。那是在十多年前,玛法里奥在辰星城大道路遇阅兵归来的艾瑞恩,一身铠甲的艾瑞恩和玛法里奥见礼而没有解甲。在六十多年前的圣战结束之后,守护者之山在洛维苏的地位便是超然于一切侯爵之上,甚至有凌驾于辰星城国王之上的迹象。但是岁月流逝,辰星城训练出了闻名天下的铁狮禁卫军,国力日盛的同时骄傲也在日渐增长。这并不是他们忘记了当初守护者的功绩和恩德,而是时间推移下的淡忘以及作为贵族的骄傲自矜,要知道精灵在很久很久之前是作为奴隶出现在辰星城的。按照正常的尊卑礼数,艾瑞恩见到玛法里奥要行教师礼,必须脱盔解甲见全礼,但是艾瑞恩没有。

然后老火枪又想起了去年春望节时,艾瑞克王子的老师被指给了侍卫长李托,而非是学园里的任何一位,这似乎预示着辰星城与守护者之山关系的进一步崩溃。这样看来,后来守护者之山被一把大火烧掉的事件也并非是一时激愤的后果。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那么如果要让猎犬恢复价值,就必须有一只兔子,或者是一只狼的出现。

如果没有,那就去请一只回来吧。

老火枪倏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被自己的推断吓到,但是他又无法确定玛法里奥是否真的会这样去做,那位曾经推心置腹的老战友是否还是那个原来的那个精灵。

整个推理过程虽然猜测居多,但是却很是严谨,合乎逻辑,合乎道理,但是不合情理,至少不符合老火枪的情理。

即使确定了是玛法里奥的阴谋,老火枪又是否狠得下心去对这个曾经的伙伴和领袖下手呢?

老矮人的耿直脾气上来让他恨不得立马去找玛法里奥质问,但是随即他又冷静下来。

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无论是基于力丸还是基于他自己还是基于玛法里奥甚至于基于埃尔斯来说。

但同时对他而言又是一件悲哀至极的事,无论是基于力丸还是基于玛法里奥甚至于基于埃尔斯来说,或者基于他自己更悲伤一些,毕竟他终于确信自己不再了解玛法里奥——这位并肩作战了一辈子的战友。

龙翼港。

刚铎跟着卡什家的那位老管家布鲁图在夜色间穿街过巷,到了一个幽闭的房子前,他们没有走门,却从门旁的一个地道下去了。

地道两旁用石砖砌好,插上了燃着鱼油的火炬,火光跳动间让地道格外有神秘的氛围。

拐了两个弯之后出现了一个木门,木门上雕刻着古老的花纹,隐隐有魔法气息在流动,布鲁图上前,在门上按了几下。却见魔法光芒一阵耀眼,等到刚铎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却发现那木门纹丝未动,这时布鲁图在一旁的墙壁里探出头来,笑道:“这里。”

刚铎迟疑了一下,也从墙里穿了过去,进到了屋内。

屋内只有壁炉的火光,照亮了炉前的一小块地方,周围是一片深沉没有边际的黑暗,因为黑暗,所以看不到边,这里面竟是显得极大。

壁炉前的椅子转了过来,露出了一个逆光的人影,刚铎从那高挑的耳朵上分辨出这是那图——依菲尔家族的二少爷。

“你选择了去做杀手,这倒是让我颇为惊讶。”那图开门见山的道,炉火的灯光完美的衬托出了神秘的气氛,加上他那刻意低沉的声音,表演十分神棍。

未等刚铎开口,那图继续道:“战乱将起,人们流离失所,道德规矩败坏,你将无力保护你的私有财物,包括你的妻子,女儿,甚至菊花。你不选择去佣兵会扩充实力,却去当一个暗夜中行走的杀手,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刚铎终于适应了这刻意营造的神秘气氛,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拥有就意味着有失去的可能,会失去便会害怕,那放弃一切就不再有恐惧。”

“很好!”那图道,“但是这好像是刺客的入门信条吧。”

“我想过很多次成为一个刺客,但是我不愿意放弃我拥有的……”刚铎答道。

“所以你就慢慢的都失去了它们。”那图嘿嘿道,“现在终于你意识到了这一点。”

“刺客需要时时面对死亡的威胁,赏金猎人相对……安全和轻松一下。”刚铎思索了一下补充道。

“人头赏一直是悬赏中价值最高的一种,其实跟刺客也差不了多少。”那图揶揄道。

“不。”刚铎反驳道,“赏金猎人就是赏金猎人,领了悬赏令也可以放弃,不像刺客,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所以刺客一般都很短命。”那图无奈道。

“但还是谢谢你。”刚铎严肃道。

“谢我什么?是你自己放下了。”那图认真道。

“我放下,是因为站到了更高的地方。”刚铎答道,点点头便离开了。

刚铎走后,那图终于放松下来,挥挥手周围的灯便都亮了起来,神棍气息一扫而光。

“布鲁图,记下刚刚那场对话。”那图有些无力的吩咐道。

“是。”布鲁图应道,“少爷好像很失望。”

“失望?不,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失去达维安的龙翼港将陷入混乱,辰星城方面和本地势力之间必将有一场争斗,这时候跳出来必死无疑,做一个刺客也好,要想成为王者,总要先学会一些东西。”

那图陷入自言自语中,布鲁图挑挑眉,没有接自己少爷的话。

“成王败寇,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那图低语,“尤其是在胜利者还在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