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埃尔斯大陆轶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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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黎明之前

在萨多尔战役结束的第二天清晨,在萨多尔大桥通往龙翼港的大路上,一匹白马踏破清晨的朝霞正往萨多尔大桥疾奔。白马呼吸间可见白沫,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同扯风箱一般,显然这匹马是跑了一夜方才跑到这里的。

马上的女骑手也是疲倦不堪,姣美的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态,而她一身法师长袍,身后竟然背着一个奇大的精钢盾牌,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女骑手奔上山岗,早晨的太阳正好照射在她面前——昨夜的战场之上。

用伏尸千里已不足以形容她所见到的景象,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战死的士兵,鲜血经历一夜后已经凝结,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地衣。残剑断刀如同杯盘狼藉的餐桌上的牙签,横七竖八的插在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血肉上,令人触目惊心。这一片土地上早已分不清海族大军和洛维苏联军的阵地在哪边,战斗打到如此之混乱也是前所未见了。

一群秃鹫从天空中飞过,向着山坡的另外一边落下。女骑手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看望秃鹫那边,却见许多门火炮正胡乱的丢在山坡上,正是战锤熔炉矮人们的东西。

女骑手催马过去,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洛维苏联军的大本营所在地了。她经过一小片树丛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一阵响动,却是从树丛里传来的。女骑手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将精钢盾牌拿在手中,向那响动处走去。她拨开树丛,却发现在那里面藏着一个海族士兵。

那士兵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头盔,但是头盔的半边已经破损,鲜血在那里糊成一片。这海族士兵似乎依然活着,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女骑手眉头轻皱便想帮他解脱,但是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般的探手向那海族士兵的头盔摘去。

头盔被女骑手扯下,粘连着带下一块血痂来,疼的那海族士兵脸上一阵抽搐,只是那头盔下的面孔,竟赫然是一个兽人。

女骑手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的震惊比方才看到万里伏尸的场景更甚,那感觉好像看到鬼一般,她迟疑的道:“尤……尤涅若?”

那海族士兵,或者说那兽人拜那女骑手亲手施为,此时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只是他意识迷糊间骤然听到这三个字,脑袋里轰的一下无数的记忆碎片开始爆炸重组,如同宇宙爆炸般开天辟地,唤醒了所有尘封和隐藏的记忆,却见那兽人下意识的道:“莉娜……”

辰星城以北的西部荒野,风景倒是郁郁葱葱。

这本应荒凉的所在,却怪异的出现了一只骑兵队伍。这只队伍极长,一眼望不到头。在每一个骑兵的盔甲上,赫然刻着一个金色的十字,这正是闻名大陆的十字军骑士。

斯温策马离开队伍,奔上路边的一个小山坡,在远远的北方天际边隐隐可见一大片黑暗的云层在飘动,间杂着紫色的闪电,在那云层下面却是一座极高的黑色巨塔,透着森森的寒气,却正是那著名的法师塔。

斯温眼角生寒,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手边的巨剑,他微微仰起头,轻喝了一声,策马向那座黑塔奔去。

无尽之海。

很少有人类知道,在这海底深处竟然存在着这么一座宏伟的城池。城市依据海底地形建造,高高低低间颇有韵味。在最高之处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宫殿占地极广,中间竖着一座高塔,这塔颇为奇特,竟不是建筑在地面上,而是依靠木结构本身的浮力竖起,底座上扣着极为粗大的铁链,牢牢的拴在地上。这木塔也不知是何种木材制成,竟然能抵挡住海底强压,同时还能不被浸泡变形,当真是珍稀异种。而在塔底下的地面上则镌刻着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图,阵图中射出一道极粗的光柱将整座高塔笼罩在内,而在这光柱之内,水流竟对木塔丝毫不起作用,不仅阻挡了水流进入塔中,更能保持木塔笔直浮起纹丝不动,当真颇为奇特。

塔的最上层。

海皇普西斯?梅拉达四世正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个精致的酒壶和两个酒杯,除此之外这房中竟是别无他物。

窗前站着个人正俯瞰着海城的风景,那人身材矮小,即使在室内也戴了个斗笠,全身裹在黑袍里,完全看不出模样。

海皇拨弄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暗大人觉得这海底城如何?”

叫他暗大人,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他只有一个字的代号:暗,有人会因此称呼其为暗大人或者暗者。

“相当雄伟。”暗声音很低沉,有一种奇怪的沙哑。

“哈哈。”海皇爽朗一笑,道,“据说暗大人这次前来遇到了潮汐大人?”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暗扭头望向海皇道,说着走回了桌边。

海皇殷勤的给暗斟上酒,笑道:“算算日子,美杜莎那边也该结束了。”

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这边的小家伙你们自己处理好了,留下那个盲精灵就好。”

海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却是点了点头。

暗似乎没有注意到,过了一会儿方淡淡道:“那海神殿中的东西应该还在吧?”

海皇道:“这倒是无妨,历来神庙中是没有守卫的,一来极难过去,二来也是因为那东西的存在。即使是我们若不是祭祀需要,平常也难得过去。暗大人若想让那盲精灵进去一遭自然容易,只是出来怕就麻烦了。”

“这倒无需你担心。”暗道。

“呵呵,怕是暗大人多年辛劳,不会是要找人接班了?”海皇笑道。

暗嘿然不语。

海皇不动声色,品了口红酒继续道:“真是福缘啊那精灵。”

暗冷笑了下道:“很多年不见,海族恐怕以为我早就死了吧。”

“暗大人……言重了。”海皇微微低头。

“你们父女俩戏演得十足,真以为能骗过谁?”暗嘿然道,“利维坦又如何?引动这怪物你以为便能往大陆探手?”

海皇的面色难看起来,低声道:“暗大人,这里必然有些误会。”

“不要再有下一次。”暗轻轻拍了拍海皇的肩膀。

洛维苏。

战锤熔炉。

艾瑞恩国王的临时行宫在战锤熔炉外,因为我们的国王觉得战锤熔炉太过矮小和逼仄。

这片飘着小雪的山谷,就是艾瑞恩国王和铁狮禁卫军驻扎的所在,这里正对着进攻战锤熔炉必经的道路,正是防卫海族大军的好地形。

艾瑞恩国王现在很气愤,他眉头紧锁的望着那条通往萨多尔大桥的道路,猎猎北风吹不动他的熊皮大氅,而做工精良的铠甲更是在雪花中越发闪亮。

萨多尔战役胜利的消息刚刚传来,但是这胜利却让他无法高兴起来,尤其是在听说战锤熔炉出动空军增援的消息之后,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这次海族入侵,除去在阿拉希高地轮战时的损失之外,铁狮禁卫军几乎没有伤亡。但是这个零伤亡的数字在这种情况下却变得格外刺目起来,先不说回到辰星城之后如何面对满城百姓,就是现在铁狮禁卫军中已经出现了不安的言论。

“备马!”沉默许久的艾瑞恩忽然吩咐道,“我要去见矮人王。”

“是!”身边的军官立马应道,但是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据可靠情报,这次矮人空军增援并不是矮人王的决定?”

“胡扯!”艾瑞恩喝道,“除了矮人王谁还有能力指挥?!”

军官谦逊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战锤熔炉的空军部队实际上是独自行动的,那奥雷尔与达维安爵士私交甚笃,私下出兵帮忙。”

“那达维安摆明了是想让父王难堪,竟敢不遵军令,私自调兵在萨多尔阻击!”

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喝骂,艾瑞恩回头看去,却是一身金色铠甲的艾瑞克王子。

艾瑞恩国王喝道:“胡扯甚么!”

“难道不是吗?”艾瑞克冷笑道,“死了正好,不然也要治一个抗旨的死罪!”

“住嘴!”艾瑞恩怒极,喝道:“你给我滚回去!”

艾瑞克一愣,不知哪里失言,踌躇了一会儿,倒是裹了裹斗篷回自己营房去了。

旁边的军官忽然想起来,当初的开国十勇士中,达维安是排在第一位的,他心中一惊,却见艾瑞恩一个人向风雪中走去。

或许,国王的悲伤不是因为战争的结局,而是因为曾经的兄弟的陨落。

至少,若是矮人不出兵,这一仗不会如此惨烈。

又或者,达维安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