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却挺身喝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正是因为生在乱世,才更该为国效忠,而不是苟且偷生,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胖子话音刚落,空明抓住他的话柄说道:“空觉师弟此言差矣,当今还是杨家天下,杨广暴虐成性,残害忠良,你所说的为国尽忠,岂非是助纣为虐。”
空明斜眼看了空渡,接着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用心良苦,不惜背负骂名,只是为了让众师兄弟在这世道中能幸免于难,有所保存。你这样辱蔑师父,首先便是不忠不义,又何来的为国尽忠。”
胖子听罢瞠目结舌,不仅因为空明的巧舌如簧,更是因为他与自己朝夕相处,关键时刻竟是倒施一戈。
空礼,空智,空善三人见状亦是说道:“空觉师弟不识大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是令师兄弟们寒心,恳请师父准予我们三人手刃这个叛徒。”
空渡看着胖子,目光如电,
片刻他才缓缓说道:“空觉徒儿虽然性格鲁莽,但秉性淳厚,适才恐怕是遭人指使。”
胖子怪笑道:“无人指使,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众人皆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空渡听罢身子竟是一颤,他盯着胖子重重的说道:“好!”
他的话音刚落,空礼,空智,空善便扑向胖子。
胖子始料不及,忙于应付,空礼,空智,空善三人分使掌、拳、指。招招狠辣,意欲至胖子于死地。胖子虽然功为不低,但也是疲于应对。眼见空礼,空智,空善已成合围之势,胖子在劫难逃。
空真挺起长棍跃入战局,挡住空礼的掌击,同时长棍横扫,击退空智,空善。
他持棍而立,打了个佛号,说道:“空觉师弟言之有理。国难当前吾辈应当齐心协力,共助明主,而不是以己为先,至天下安危与不顾,此举实非英雄所为。”
胖子惊喜之余亦是十分惭愧。
这位大师兄平日木讷,古板,与他人交流不多,胖子还在私底下多次与空明取笑过他,却不料今日大师兄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空明却背叛了自己。
空渡看了一眼空真,长声而笑。
“你我师徒数余年。”
空真躬身道:“是。”
空渡:“除了空心,你尽得我武功真传。”
空真:“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空真没齿难忘。”
空渡抚须笑道:“好一个恩重如山,你便是如此对你的恩人。”
苏慕然听罢心中哂然:“这老和尚说话真是狭隘,全无高僧气魄。”
却听空真说道:“国家大义面前容不得私情。”
空渡:“那就是容不得我。”
空真:“弟子不敢。”
空渡叹道:“你的棍法皆得我真传,个中弱点我比你更清楚。”
空真:“是。”
空渡:“你与空觉二人断然不是我的对手。”
空真:“不错,但是。”
他突然仰起头来,看着空渡。
他的脸上焕发着光彩,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扬声道:“但是我最拿手的却不是棍法。”
众人听罢皆惊。空渡方丈亦是极为诧异。
空真继而说道:“是剑法。”
他边说边从握住长棍的顶端一拧,顺势往外慢慢的抽出了一柄剑。
那把剑像是一句无关岁月的诗,
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空渡在惊愕之余也不由得赞叹道:“好剑!”
空真:“剑不分好坏。”
空渡负手而立:“不错,但人有时候岂非也是难分忠奸。”
空真点点头回道:“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我给这把剑取的名字便是无常。”
空渡怒中含笑:“背叛师门,暗中自破自立,偷学武艺,你的名号改为无常才更为贴切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剑法?”
空真:“从那一夜开始。”
空渡听罢神色黯然。
“那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夜晚。”
空真叹道:“我更记得的是那一晚的与众不同。”
空渡:“我原意自身修为不低,竟没发现你在何处藏身。”
空真难得一笑:“那是因为我藏在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空渡昂起头来,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忆。
“五年了。”
空真听罢亦是感叹非常。
“五年了,玄能方丈的死因至今未明。”
空渡神色迷离,仿佛已经沉浸在往事当中。
“那晚为师正入睡。突然听到方丈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很疑惑,显然至今对那声音都耿耿于怀。
“什么声音?”
胖子突然问道。
空渡沉吟着,似乎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方丈室内突然传来了极细微的剑声、刀声、枪声、斧声、弓声、暗器声、棍声???还有一个人压低声音的低吼声。仿佛有成百上千的人在那间屋子里争斗。”
空渡环视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可是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玄能方丈此时已经圆寂了。”
空孝抢声说道:“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使出那么多种武器。何况玄能方丈的武功修为在武林当中也是首屈一指。什么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他老人家杀害?”
空孝说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疑问。
空渡:“这五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时武林之中武功造诣犹在方丈之上的便只有忘剑山庄庄主司空阙,昆仑派的清逸道长,惊天一梦楼楼主李聿几人而已。”
空真:“司空庄主善用掌,清逸道长善用剑,李楼主善用刀,若论修为虽高于玄能方丈,但要是能同时用十数种武器与顷刻间将他击败,恐怕他们三人都不会相信。”
空渡:“不错,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他缓缓的闭上眼,打了个佛号。
说道:“最奇怪的是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伤痕,玄能大师并不是被兵器所杀。”
他的话音一落,举众哗然。
“他当时双目怒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当为师再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临死前一口吞下了手里的念珠。”
空渡越说神色越是恐惧,这十年来的疑虑,恐惧似乎在这一刻都涌上了心头。
空孝说道:“那个念珠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空渡说道:“当时为师急于查找凶手,便没有去细查。后来唯恐亵渎了玄能方丈,将他火化时也没有将它取出来。”
“你说谎!”
空真双目如电,瞪着空渡方丈。
“你说谎!你当时把那串念珠抽了出来,然后装进了自己怀里。”
空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念一首陈旧而悲痛的诗。
他看着这个养育,教导自己十余年的空渡方丈,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