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察觉陆槿被自己一掌击中,心中大喜,“哈哈……,臭小子,这下你可逃不掉了吧!”笑声之中充满得意。“糟老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一个习武数十年的前辈,还要趁着小爷我腹中饥饿,没有力气之时才能将我击败,传到江湖之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咳咳,若不是小爷我太久没吃东西,就凭你那几招破烂掌法又能耐我何?”陆槿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崔云听后不由又羞又恼,他本想以陆槿为人质使自己可以安全脱身,那样必然不能伤他的性命,可是这小子活着出去之后,若当真还这么说,那他在江湖上可就大大地丢了脸。他以大欺小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是当初以一敌五之时,崔云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自己的姓名的。但眼下,颢天剑派中的人堵在洞外,当崔云出去之时,孔德昭是肯定能认出他来,到那时,只要陆槿叫嚷出来,那他的名声可就大损了。
陆槿听他没有说话,又未曾靠近,心知自己刚才所言,已击中了他的要害,又接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等我一会,待我吃饱了再与你一分高下,看我不将你那破烂掌戳上十七八个窟窿!”
崔云虽知陆槿有意拖延,可也受不得这激将之法,他自幼嗜武如命,这套震山掌乃是他数十年苦练自创而成,一直甚为自负,以之与天下高手切磋武艺均是败少胜多。即便是当年败在孔德昭手中,他也一直认为非是自己掌法不如,只是孔德昭内功更胜自己。不久前,他无意中得知,在这玄冰洞中修炼,可以让人内力突飞猛进,于是趁着姜俊魏杰不在洞口之时,偷偷溜了进去,便是想瞧瞧传言是否属实,若真是那样,他内功增长之后便可挑战孔德昭,找回场子了。可现在陆槿将他的掌法说得一钱不值,怎不叫他怒火中烧,“臭小子,好好好,我就等你吃饱了再好好教训你一番!”说完,崔云也不再说话,听着陆槿那边的呼吸之声,静待陆槿吃完。
陆槿见崔云坐了下来,心中也是大大松了口气,他也盘膝坐好将手中的宝剑轻轻放到腿上,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压瘪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左手却将那卷书册凑到眼前。他千方百计拖延时间,便是因为刚才他被崔云震飞之后,手中的书卷震得脱手,落地时,却翻开了其中一页,陆槿隐约之中,看到那似是一招剑法,忙将它又抓回手中,一边出言激将,一边又再确认了一遍。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好好研习。
第一页上便写着“颢天剑法”四个字,下面则画着个小人,手中之剑一实二虚,小人下面又有四个稍小些的字,乃是“三星同辉”,右边则是一行小字,注明了这一招出剑的各个要诀,真气如何运行,以及后续的变化,虽只一招,可说明却洋洋洒洒足有近千字之多,也多亏陆槿目力奇佳,方才能在如此昏暗的地方看得清楚。只是陆槿虽将每一个字都看在了眼里,可是那些说明却是晦涩艰深,十句之中,他能明了的不过二三句。例如,中间那只实线所画的剑,按理乃是实招,一旁的二把虚线所画之剑是虚招,如此虚虚实实,方能迷惑对手,克敌制胜。可是一边的小字,竟连虚招也指出该当如何运气回气,这实在是大违武学常理,要知道若虚招也使实劲,那又怎么算是虚招,且虚实转换之间,内力必会相互冲撞,到那时,不用对手出招,便已被自己震伤了。一时间只看得他头晕脑涨,连咀嚼都忘了。
一旁的崔云听得这里没了咀嚼的声音,以为陆槿已经吃完,便道:“臭小子,你吃完了吗?”
陆槿闻言,赶紧又嚼了几下,说道:“还没有,刚才噎住了,若是你想趁我还没吃完便动手的话,我便让你几分又有何妨?”
崔云大怒,“老夫岂会要你相让,就凭你那点本事,便是吃下什么仙丹妙药也没有用,老夫再多等你一会便是!”言罢,崔云再不做声,静待陆槿吃完。
陆槿的一个馒头吃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陆槿将那招剑法看了数十次,旁边的小字也已背得烂熟,只不过看虽看懂了,可是如何使出来,他却是毫无头绪,若不是亲眼看到那远达十数丈的剑气以及那冰雕的真容,他简直会认为这套剑法是哪个无聊之人在与后世晚辈开玩笑胡乱写的。
陆槿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剑法太过深奥看来我是学不会了,再拖下去也毫无作用,还不如死战到底,与那老头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里,陆槿将那书卷放入怀中,拿起放膝上的宝剑,站了起来,喝道:“糟老头,小爷我吃饱了,我们再来比过!”
崔云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是刚才他既已允诺让陆槿吃饱,便不好再改口,只得在一旁等候,哪知陆槿一吃便是半个时辰,只等得他心浮气燥,又听得陆槿在黑暗中的咀嚼声,忆起自己也有一整天未曾吃过东西,险些没控制住,让肚子叫出声来,到时,只怕这小子还会再江湖中宣扬,他一代高手崔云竟会被个馒头所诱,那样的话,将来他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现在听闻陆槿终于吃完了,他也跟着站起,大声骂道:“臭小子,吃个东西也这么久,来来来,老夫让你三招,以后莫要说老夫欺负了你!”
陆槿闻言大喜,大声说了声好,提手便是烈阳剑法中的那一招,这招他用过多次,已渐渐纯熟,出招之时既快且狠,内力凝于剑上,只有靠近敌身方才会发出来。只不过在洞穴里没有了罡风掩饰,剑尖那轻微的破风之声轻易就被崔云捕捉到了。他不慌不忙的一指弹出,一阵龙吟之声在洞中响起,陆槿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刚以内功抗住,又是一股更加猛烈的指力传入他的虎口,险些将他的宝剑弹飞出去。这一指乃是崔云从震山掌演化而来,在与陆槿拼杀了一晚之后,他也觉察出自己的不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这里,他的内力发挥不出一成,以这一成的内力,想要发挥出震山掌的威力那是决无可能,震山掌本来就是以层层雄厚的内力催动,每多发出一层掌力,那威力便会强上数倍,而他现在的内力却连第二层掌力也发不出来,因此他便想出了这个以掌化指的方法,掌力集中到一只手指上之后,虽说威力和范围要小了许多,可是节省下来的内力却能让他多发出一层指力,这样叠加下来,威力更胜先前,这也是他敢托大,让陆槿三招的缘故。
陆槿也是大意了些,他早知崔云内功深厚,掌力雄浑,可后来逃到了玄冰洞的深处,崔云的震山掌只能使出一层劲力,陆槿便再没有被他将长剑震飞过,刚才又见对方轻飘飘一指弹来,也没太在意,在才吃了些小亏,好在崔云言明要让他三招,并没有趁势反击,这才给了陆槿喘息的机会。
“哈哈……老夫这震山指的滋味不错吧,臭小子,还有两招,你快些使出来吧!”崔云心情大好,一晚上在陆槿身上吃的亏终于稍稍讨回了一点利息。陆槿将剑重新握紧,却不急着攻出第二招,只是围着崔云打转。初时崔云听着陆槿的脚步声还在冷笑,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出招,便有些不耐烦了,“臭小子,你准备转到什么时候?”
陆槿心道:“我这三招不出,你便不能对我动手,那我当然是有多久转多久了。”,但他口中却也不能这么说,便胡扯道:“我这样当然是在寻你身上的破绽嘛,你与人交手那么多次,怎会不清楚?”
崔云顿时语塞,这样游走在对手身周寻机进攻在江湖上也是常事,只不过却没有谁会像陆槿这般久的,只是他却找不到说辞来反驳陆槿,便道:“那你寻到老夫的破绽了吗?”
陆槿嗤笑道:“若是我发现了早就攻上来了,再说我若是发现了也不会告诉你啊!”
崔云闻言,心中却是一动,计上心来,左掌放低半尺,露出左胸要害,右掌背至身后,全身放松,如此一来他大半个上半身都处于了不设防的状态。可陆槿仍是不为所动,继续围着他游走,等了一会,崔云再也忍不住,又问道:“你现在还没寻到我的破绽吗?”
“没有!你守得像铁甲龟一样,哪来的破绽!”陆槿信口说道。
“放屁!”崔云怒道,“我胸前右腹皆是破绽,你竟然没发现?!”
陆槿冷笑一声,用不屑的口吻道:“你既都已知这是破绽又如何要我来攻?分明就是假的,这等低劣的诱敌之计也来哐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崔云闻言大怒,伸掌向陆槿拍去,陆槿见势不好,心道:这下弄巧成拙,将那糟老头激得失去理智了。他只能一边闪身出剑刺向崔云的左肋,一边骂道:“好一个让我三招的武林前辈,真是一诺千金啊!”
崔云不由老脸一红,将掌力一收,弹指荡开陆槿的宝剑道:“老夫这是虚招,你即便不理,老夫也不会伤到你的。”说完倒是当真没再进逼。
陆槿哈哈哈朝天冷笑数声,“我若不理,焉知你会不会趁机一掌将我打死,来个死无对证,以后江湖中有人问起,那不是任你胡说了。”
崔云本就没准备要陆槿的性命,常人最受不得的便是给人误解,只觉误解之人便是在诬蔑自己。崔云亦是如此,他怒道:“老夫若想杀你,一百个你都死在老夫掌下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陆槿道:“你心中所想有谁知道,到时候来一句‘我一时错手’便遮掩过去,到时候江湖上只怕人人还将你当做大英雄大豪杰呢!”
崔云大怒道:“黄口小儿,你当老夫是那口是心非之人吗?老夫说过不杀你便不会杀你!”
陆槿冷哼道:“真的吗?你可敢对天发誓,说你绝不会杀我?”
“有何不敢!”崔云指天道:“我崔云若是会杀你,当天诛地灭!”
陆槿心中偷笑,口中却道:“好!既然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崔云崔前辈说不会杀我,想来不会食言而肥,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我们就再接着来吧。”说完,不待崔云答话,便是一剑刺去。
崔云虽是猝不及防,但他武功既高,应变又强,陆槿这招偷袭对他来讲,实在是难以起到多大的作用。崔云闪开陆槿这一剑,喜道:“三招已过,老夫可要动手了!”说完,他掌风一变,又以阴柔掌力困住陆槿的宝剑,间或夹上震山指,想要弹飞他手中的长剑。陆槿对他那套阴柔掌力早就领教过,也有应对之法,倒不甚畏惧,只是这震山指即使他运足内力,也是时时被震得手痛,不到万不得已不敢与他手指相碰,十数招过后,陆槿便又落在了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各有各的优势,可陆槿喘息之声越来越重,剑法也变得凌乱起来。崔云知他毕竟年轻,斗了一晚内功消耗甚巨,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片刻后,崔云听得陆槿在自己的右侧又是一剑刺来,这剑功力不纯,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连出剑的力道速度都差了不少,心中一喜,用长袖将之一卷,那长袖在他内功灌注之下,坚如钢铁,一拖之下,陆槿的宝剑便飞了出去,远远撞在冰壁之上,发出“噗”的一声。崔云闪身而进,向着喘息声发出之处的下两寸抓去,准备扣住陆槿的咽喉。忽觉不妥,遍体生寒,划出无数掌影护在身前,纵身退出丈余。
(又见打赏,多谢这位朋友,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只能多更一千字来答谢各位书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