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死去战则生,
贪生而战必死!
霜满军营秋气清,
数行雁过月三更。
越山并得能州景,
遮莫家乡忆远征。
四十九年一睡梦,
一朝荣华,一杯酒。
在日本历史上也有一段号称“战国”的时代,与中华战国不相似的地方是中华战国仅七雄,战事密,规模大;相比中国动辄十万之众的厮杀,日本战国时期的百人互博显得就不是那么起眼了。不过两者也有相同之处,乱世出英豪,中华战国时期,涌现了华夏历史上最耀眼的名将群,而日本战国同样浮现出了日本历史上最光辉的将军们。
喜欢起绰号的日本人的历史中“第一”、“鬼”、“之虎”等等比比皆是,且不论是否贴切,但是有一点,日本人也很清楚,泯然众人可以自己吹嘘,但是作为最强者代表的“龙”,却只能有一位。就是战无不胜,被誉为“越后之龙”、“战国最强”的武将---上杉谦信。
这位日本的最强者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在日常中却信奉佛教,曾一度因此非常矛盾。直到一次大战之后在佛堂面壁,久而得释,从此之后开始坚定自己的信条—以战止战:自诩为佛门战神--毘沙门天的化身,崇尚“义理”,高举“毘”战旗进行圣战。“在杀伐无常,狂争乱斗的诸国武将中间,上杉谦信以尊神佛、重人伦、尚气节、好学问的高节之士见称,令人感到不愧是混乱中的一股清新气息。”
这首诗便是上杉所作,于肃杀之气中透出一阵平静之势,哲理悠然,耐人寻味。
日本自室町幕府以来,征伐不断,战事频生,尤其后土御门天皇文正二年,围绕将军继承问题,幕府内部形成分裂,史称“应仁之乱“。长期的战争使得当时的京都百疮千孔,荒芜人烟,巨刹、邸宅多数为战火所毁。公卿们因为不堪生命之危险与经济之困窘,大多逃离京都,避难于地方。至此幕府之势已是风前之烛,岌岌可危名存实亡了。
迫于内外压力,日本对外开辟了两个港口,就是界镇与博多镇,以便与大明以及西洋进行贸易。
博多位于日本九州的西北博多湾内,属天然良港,外有半岛和岛屿作屏障,港内水深、浪小、港宽,船舶从老贺岛和能古岛之间航道入港。一时间,商人云集,经济繁荣,俨然已成了日本国的一个黄金所在,世外桃源。
正是四月月末,博多镇闻名天下的“博多打鼓祭”即将于近日开始,尤其今年博多大商人岛井家为庆贺创业十年,早已传出消息,重金邀请各界达人前来助兴。故此今年来自全日本的游客络绎不绝,纷纷前来,一睹盛会。
今天的博多是个半阴天,镇内最繁华的市集中,所设的几个舞台上都在紧锣密鼓的排练歌舞。“打鼓祭”的保留演出“松杂子”和“幼儿行列”也大街上举行了游行。趁着习习凉风,游客们都在街道上闲走赏玩,热闹非凡,家家店铺都是拥挤不堪。
在市集最东边有一座规模颇大的商铺,门梁上挂着招牌--千岛屋,正是博多最大的岛井家的商铺,里面货物齐全,琳琅满目客人也就最多,外面十来个见习接洽售货,里面几个番头算账盘点,正忙的不亦乐乎。大门一响,一个矮壮的中年人疾步走了进来,这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岛井家的二老爷---岛井二郎,,几个番头赶忙站起来施礼,岛井二郎点头示意,张口问道:“可看见足五郎吗?”
一个番头赶忙应道:“我刚刚看见五郎被叫进**了,好像是房屋有点漏雨,夫人命他上去整修一下。这家伙,什么也干不了,只会干点这些…”
未等他说完,岛井二郎一挥手,急冲冲赶进了后院,一过后廊,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在主屋前的梯子上站着,手里提着一捆稻草。岛井赶忙叫道:“五郎,快点下来,有事要做。”
那个男人闻言却不着急,慢腾腾的把手中的稻草稳稳的放在屋顶之上,笼笼双手,轻轻踏着梯子走了下来。只见他双眉浓重,一双眼睛半张半闭,仿佛有好几天未睡觉的模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空空洞洞不带一丝生气,只是盯着岛井二郎。
虽说见惯了足五郎的这副样子,岛井二郎还是心中打了个冷战,顿了一下,他才开口道:“五郎,家主在东长寺招待贵客,要那包中国带回来的茶叶,你脚程快,赶快去送一趟。”
足五郎一言不发,只是点一下头,指指后门,便向自己的小屋走去。岛井二郎心中苦笑一声,知道是让自己在后门等他,却也无计可使,赶忙前往正屋取来茶叶,出得后门,果然,一身短打扮的足五郎已经站在那里,茶叶递了过去,岛井二郎轻轻道:“五郎,务请快些交给家主,劳烦。”
足五郎点点头,还是面无表情,接过包裹,绑在身上,轻轻施了个礼,转身离开,直奔东长寺。
距离博多镇不远,便是名闻日本的东长寺,唐代建成的东长寺是一代名僧弘法大师完成在唐朝的修行后,为了祈祷密教能在日本源远流传而建的第一座寺院。内有木雕的千手观音像和日本最大的木雕大佛坐像。同时博多也是日本茶道的发祥地,早在十二世纪末,荣西禅师在将临济宗传入日本的同时,便将中国的茶种带回了日本。荣西在博多建立了日本的第一座禅宗寺院--圣福寺,在圣福寺的后山遍栽茶树。茶树的种植和抹茶法就是从这时候起在日本广为流传的。后来随着向华之风盛起,喝茶的风尚在日本贵族和武士中间流行,日本逐渐发展出自己独有的茶道文化。由村田珠光首创具备现代茶道雏形的“茶之汤”风靡一时。其后,武野绍鸥继承并发展了珠光的技艺,并将其提升至茶禅合一的境地。他沿用中国的高价茶具的同时,大量利用普通庶民的竹木器具,为茶道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故而,品茶论道也就成为了贵族武士聚会的一种仪式。此次博多鼓祭,岛井家最为最大的资助者,便把招待贵宾的所在放在了东长寺的偏殿。
足五郎身负包袱,放开脚步,不一时便赶到了东长寺,他倒也懂得规矩,未敢从正门入内,直接来到了后门,后门外搭起了一座芦棚,却是岛井家为了接待贵客随从特意修建的。足五郎到得近前,岛井家的番头总—田三郎早迎了出来,张口道:“足五,快给我东西。”伸手就要从足五郎身上取包袱,却不料足五郎向后一退,伸手一挡,摇了一摇,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寺内。
田三郎明白足五郎是要把包袱直接交给家主,但他素来是岛井家第一用得着的番头,平日里又看不惯这个不爱说话谁也不搭理的足五郎,伸手未能拿到包袱,耳边早听到芦棚中传来阵阵嬉笑,有人叫道:“早听说田三郎是博多第一番头,原来在岛井家也不过如此。”田三郎一张脸胀得通红,心中大怒,抢上一步,叫道:“足五,把包袱拿来。”伸手便抢。
足五郎面不变色,看得田三郎伸手,只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拨,田三郎不由自主的转了一个身,收势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芦棚中众人见此情形,笑声更盛。田三郎爬起身来,抄起一根鞭子,怪叫一声,便向足五郎抽去。众人方才知晓琐事生怨,却待上前分解,只见田三郎势如疯虎,便又不敢上前。
田三郎劈头一鞭,足五郎看得清楚,身子却动也不动,目光中满是不以为意,眼看这一鞭便要抽到他头上,田三郎手也软了,稍稍一动,“啪”的一声,这一鞭正抽在足五郎左肩之上,顿时衣襟散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足五郎如同无事一般,只是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了鞭子稍。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田三郎心中大骇,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场中一片寂静。
“好汉子!”正在此时,一声赞和突出。众人闻言望去,只见路上不知何时来了一行人马,赞和之人正是为首马上之人。
走近一看,却是一行七人,前面一人端坐马上,后面四人抬着一顶软榻,软榻上空无一人。最后两人,一人背着甲胄刀剑,另一个人却背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骑马之人神情飘逸,跃跃若仙,虽说年纪也不过三十,但是不怒自威,天生便仿佛有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那人目光炯炯,四下环视,众人无不被他气势所压,不由倒退以让,田三郎正自胆寒,被他凌厉的目光一扫,更是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竟然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有足五郎依旧毫无表情,直瞪瞪的看着来客,两人对视片刻,马上之人忽的咧嘴一笑,开口道:“岛井家的疾风五郎?”他神情豪迈,众人都以为他开口必是雷霆之势,不想却是温文尔雅,恍若春风拂柳。
足五郎松开鞭子,转身面向来者,片刻方道:“户次大人?”
两人对视而笑,马上之人答道:“正是亲守。”
“正是足五郎。”
“好,果然是名不虚传,阿弥,取酒来,我和五郎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