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人身形一震,挣扎着想要起身,终于无力起立,只得端坐当地,叹了一口气,回应道:“二哥。”
慕容云轩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抽动,显是强自压制心中的激动之情,直直盯着此人,只见此人衣着平常,非是旁人,正是那岛井家的足五郎。
慕容云豪初始尚想遮掩躲避,这时已经来不及,心中反而去了一块心病,再无踌躇之意,,这九年了,他身处异乡,对家人无日不思,此时见二哥就在眼前,感情难以自己,伸臂紧紧抱住,叫道:“二哥,想煞小弟了。”声音已是哽咽。
慕容云轩紧紧拉住他的手,让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凝目瞧了半晌,道:“五弟,你受苦了。”
昔日慕容云豪年少英俊,风流倜傥,是赫赫有名的江南四大公子之一,现在蓬头垢面,身着烂衣,哪里还有丝毫公子的模样。
这时上泉信纲稍作调息,已是稍稍平复,见他们兄弟相逢,一时无言以对,便道:“慕容君,这位便是云中独鹤云豪君吗?”
他这一开口顿时打破了僵局,慕容云轩道:“正是。”
上泉信纲拱手道:“久仰久仰。”
慕容云豪赶忙还礼:“在下对冢原剑圣和上泉伊势守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无缘得见,这次终于如偿所愿。”
上泉信纲看看两人,对慕容云轩道:“慕容君,您两位兄弟相逢,理应高兴才是啊。”转头又看看躺在床上昏睡的冢原卜传。
慕容云轩知道他的心思,道:“冢原先生已无大碍,隐毒已除,只待先生药过醒来即可威武依旧了。”
上泉信纲闻言跪倒在地,向慕容兄弟叩首,两人急忙伸手相扶,但是上泉信纲运足气力,两人扶之无力,上泉信纲已是三个头磕在了地上,两人大急,急忙也跪倒地上回拜。云轩道:“万万不可。”
上泉信纲恭恭敬敬行完大礼,正容道:“中国有句古话,大恩不言谢,我不再多说什么了。两位刚刚重逢,又劳心耗神,我便给两位找个地方歇息叙话,且待老师醒来,两位休息好之后,我们再一起说话饮酒。”
慕容云轩点头同意,云豪道:“适才事情紧急,迫不得已,点了门外两位的穴道,现在我两人真力不济,只能等一个时辰后自行解开了,还请见谅。”
上泉信纲道:“小事不妨。”几步走了出去,不多时,秀智大师,秀益大师,千与利休、户次亲守和岛井雄一一起走了进来,寒暄几句,互道久仰,尤其是岛井雄一心中明白,自己这次与今井一战,事关岛井家生死存亡,自己有日本第一剑客冢原与上泉信纲撑腰,还有大友家支持,现在又有中国大名鼎鼎的翠蝶溪谷慕容家相助,胜算更有把握,暗中庆幸这些年来始终对足五郎以礼相待,从不曾把他看做下人。谢罪练练,反倒是慕容兄弟不好意思起来,云豪刚刚开口打算说些什么,尚未开口便被雄一摆手制止。
户次亲守在一旁笑道:“我早就觉得五郎不是一般人,果真如此,我却有个提议,人贵知心,既然这样,我与慕容君,岛井君便仿效桃园,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岛井雄一连声称好,慕容云豪开始不从,知道后面户次连连相请,兄长也不反对,便应允了下来,此事已毕,上泉信纲和慕容兄弟已是强弩之末,秀智大师安排三人歇息。
两日之后,一大清早,前护卫已来下过引单,将军大人将与摄津守护代三好长庆一起到来。秀智大师身着袈裟,引领着寺中有身份的僧侣等候在门口。大门另一侧是上泉信纲和户次亲守两人,因他两人身有官职,所以也一同在门口迎接将军一行,至于岛井雄一,即使有财有势,还是官商,也只能等在路边。
路上尘土扬起,一队人马露出了影子,很快便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头前是四名武士,后面一骑骏马,马上之人年不过二十,身高肩阔,头戴铁盔,蜀江锦的铠甲里面,露出白色的战袍,腰间挎着一长一短两把战刀。后面跟着一乘轿子,覆盖着金绢,四面下垂的璎珞和轿杆镶金嵌银,整个轿厢绘满了绚丽的丹青,瑰丽的色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华,两边各有三十个武士护卫,自然,这便是大将军足利义晴的轿子了。再往后面是几辆马车,想必是将军的内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