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我们那层楼又来了一批人,付超跟这房东认识,每天他都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这房子暂住,住了大概一天都会离去。他们都是跟我们一样被付超这丫的花言巧语骗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也经常和这些人说说话,有什么小忙我们也尽量帮。
被付超领来的大都是河南人,唯独现在跟我们同一厂的那个SB大学生是陕西的。被骗来的清一色的全是学生,这些匆匆被骗来,住了一天又匆匆离去的童鞋们,在和我们谈起付超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全都是气愤的不得了。那股子咬牙切齿劲儿恨不得把付超给吃了,然后再拉出来。
我们三个打开伪锁的宿舍门。因为宿舍门锁坏了,我们又担心有贼(尽管一穷二白丫的也没值钱东西),所以我们就想到伪锁这一招,就是假装门锁了,外表看着是锁了,但其实一推就开。是伪锁,不是猥琐。
我们打开伪锁的门,天才便开门还大声嚷嚷,:“厂长这伙diao人……”
天才话声未落我便打断了,原因么,便是我扭头的瞬间看到了对面离我们不到两米的房间内有三个人,女人,漂亮的女人。说女人不太合适,因为他们和我们年龄差不多,正值花季。我想称女生更合适。
话说过来,这对面有人跟我打断天才话看似没什么关系,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主要有关系的是天才话里有个字儿叫diao。diao懂吗?这是脏话,对面不足两米处有三个美女,美女耶!!而我们三个一点儿不猥琐的人在这说diao,岂不是显得太没素质了么。所以,我要打断天才。
我义正言辞的对天才说道:“什么diao,我们是有素质的人,怎么可以有diao,天才兄,请把你的diao给我去掉,像我们这么有素质,我们都是没diao的人……”
结果我话声未落,天才和君子便一下把我按住,大声嚷道:“谁没diao?谁没diao?你丫的才没diao。”说完便狂扁我一顿。
狂晕,本打算在美女面前素质一番,却没想到赔了素质又挨扁。对面的仨美女扑哧一下就笑了,这一笑天才和君子也就发现了对面还有仨美女。也就停止了揍我,并且天才还瞄了我一眼。这瞄跟厂长老太婆的瞄还不一样,好像在警告我说:“碰见了美女,算你这厮幸运,若有下次,劳资定不饶你。”说完还用那天才特有的猥琐眼神瞄了一眼美女。
当然,君子哥也是侧眼瞄了下美女,假装观察美女那房间的门,而且观察门观的还挺仔细。顺道儿偷偷的瞄几眼美女。我靠,门有什么好观察的,她们的门又不伪锁。
我用无辜的眼神瞄了下美女们,这瞄跟天才的瞄还不一样,好像在跟美女解释说:“他们猥琐,与我无关。”
被这六只猥琐的眼睛瞄了1.5秒钟,美女似乎有些不自然,我们也意识到了失礼,天才这才把伪锁的门打开,我们从伪锁的门进入我们伪锁的房间。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有人敲门,并且还有一个甜的不能再甜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吗?”
天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那速度刘翔也望尘莫及啊简直。记得昨晚我在厕所没带手纸,我喊了半小时这小子硬是没把纸给我送去,不送就不送呗,这厮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鄙视他,害我大腿蹲的那个麻呀!
打开门,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三个美女其中一个,天才受宠若惊,一副我就是为你服务的腔调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美女微微一笑道:“这蚊子太多了,想问问你们附近哪有卖蚊香的。”
天才正要告诉她我们这那个小卖部的路怎么走时,刚才还沉默的君子哥忽然说道:“不用买了,我们这有,给你们一盘就是啦。反正你们住一晚就要走了。”
无耻啊,我俩翻了翻白眼,才发现君子哥说话竟这么会看时机,说的好不如说的巧啊,估计小美女的好感已经被他勾搭完了。
那小美女咯咯一笑说:“谢谢哈,不过我们不是住一晚就走,我们要住两个月,一直住到打工结束……”
“什么?!!”
我们三个惊讶的说道。
我们三个几乎是内牛满面,泪奔了这么多天,终于要跟美女来场邂逅了么?还是室友这种亲密的邂逅。
美女给我们的惊讶还没消化掉,而与此同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也传入我们三个的耳朵。“刚才那饭,太他.妈.的好吃了。”
我们再次大吃一惊,不约而同道:“他怎么也在这?”
天才听到那个声音,赶紧从伪锁门伸着小脑袋偷偷的向外看,边看还便嘟囔,果然是他。这人便是我们在厂里的那个死对头,那个透露我们是暑期工的大学生,他跟那个女大学生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我们住在三楼,门正对楼梯口,所以天才伸着小脑袋倒是能看见他们。
虽然在情理之中,毕竟都是被付超给骗来的,付超又跟这小房东认识,但的确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在厂里见了面都挺纠结的,在这还得天天见,真TM恶心。
估计那大学生和那女的在厂里吃不饱,天天晚上都去外面吃饭加餐,所以晚上回来的时间也晚了许久,时间差才错开没跟我们遇见。
天才说了声我靠,然后那美女问怎么了,我们只是说没什么。然后就与美女聊了会天,这美女叫王思雨,跟我们一样是刚高考过的学生,只不过她是复读生,另外两个是她们学校的,她们都是商丘人。也正常,人家付超都是商丘人,老乡,越亲骗的越厉害。
聊天中我也知道了君子哥真名叫朱阳,认识这么几天我还不知道君子的真名呢,一直都以君子哥代称。听了名字我笑了,朱阳,猪羊。以后就叫他猪哥好了。
王思雨很漂亮,头上扎着一束头发,很飘逸的样子,没带什么首饰,但感觉很清纯,与那些花枝招展想比,更多了份别样的魅力。额、就像,孔小曼、
聊了大概十分钟王思雨要回她们屋了,朱阳大义凌然的给了王思雨一盘蚊香,还贴心的说,天晚了,明天再买,给她一盘先用着。王思雨连声感谢着就回去了,走出了我们的伪锁门,也走进了我们三个的猥琐心。
美女离开,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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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照常起床,我从钱包里拿出六元钱,一会还去包子铺买包子吃。现在资金越来越紧张了,又都不好意思张口跟家里人要,所以现在出门都不敢带钱包,带着吃早饭的钱就行了。
带着六元钱我们三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向着包子铺进军。
到了那条街头,有个乞丐要钱,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头。他的一条腿好像瘸了,有好多血。我肯定脑袋被门挤了,我竟想要给一块钱。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仍在了他的那个破碗里,他本来那慵懒的眼神一下子放光,连声说了好多谢谢。那夸张的感谢就跟我是他再生爹妈似地。
我想一块钱而已,还不至于这么感激我吧。而在1.5秒钟之后,我便发现了原因,出门时我带了六块,一张五元的和一张一元的。刚才我就把五元的当成一元的仍进了那大爷的破碗里。
当我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天才和猪(朱)哥的时候,他俩一副吃了我再拉出来的狰狞表情。我仍的不是钱,是他们的猪食啊。
我摊摊手,无奈的说,大错已经铸成,还能怎么办。
天才那个郁闷啊!他竟夺过我手中那一块钱,走到那大爷面前,点头哈腰的说:“大爷,大爷,刚才呢,一不小心给错钱了,能跟俺再换过来不?”边说边把那一块递过去、
那大爷这会儿竟又恢复了慵懒表情,索性眯着眼装睡。把那个破碗紧紧的抱在怀里。对天才置之不理。
天才还是孙子一样的不断的喊:“大爷,大爷,好大爷。”
那大爷最后站起来,迈着他那条血腿,就这么准备离去,走起路来竟不歪不斜。卧槽,上当了,他那腿是假瘸,我也开始冒火了,骗劳资钱。
天才还不放弃,还对着大爷的方向,以孙子的姿态大声喊着:“大爷,大爷,好大爷……”然那好大爷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还雄纠纠气昂昂。。
最后大爷走远了,天才这才绝望,对着大爷离去的方向,使劲的吐了口吐沫,骂道:“你大爷的。”
我们三个年轻老爷们儿也不能强跟人要不是,三个年轻汉子抢一乞丐的钱,想想都被人鄙视。
哎,这都我的错啊,都怪我善心泛滥,我心中有愧,弱弱的问他俩:“现在怎么办?”
猪哥和天才白了我一眼,猪哥道:“还能咋办,饭不吃了,饿肚子呗!”
天才拿着那一块钱说:“走,买两杯豆浆去。”
我更加弱弱的说了声:“咱们三个人呢!”。而天才、猪哥直接把我无视掉。
我们走到包子铺,跟那包子铺的小哥要了两杯豆浆,小哥问怎么不吃包子了,我们说刚吃过油条,太腻,所以来喝杯豆浆。小哥又问我为什么不喝,我咽了口吐沫说,我不喜欢。
然后我们三个哼着红歌便向厂里走去。
在路上一个十字路口我不经意间望向回厂方向的反方向,看见一个背影进了一个帐篷,帐篷是在路边搭的,凤凰村本来就很小,几乎那条街就是凤凰村的全部。
而在离凤凰村稍远的地方,公路的两旁便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工厂,一种是那种帐篷。
帐篷是那些住不起房子的人在马路两边搭的,但听说经常有城管赶他们走,但因为这些人都一穷二白无所顾虑的当钉子户,城管也没办法,只能任其发展。这世上最牛叉的不是城管,而是无所顾虑的人。
我一时好奇,便拉着天才和猪哥走过去,因为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骗我们钱的老大爷。
走到跟前,我们看见了这么一幕:帐篷内仅容一张破凉席,凉席同时也是餐桌。这老大爷手里拿着馒头,就着咸菜。与此同时大爷身旁还有一个孩子,约莫五六岁,同样是拿着馒头,就着咸菜。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孩子双天真的眼神望着我们,望的我们不知所措。
我们看着这小孩的眼神无话可说,沉默许久。
大爷这时也发现了我们,有些恐惧的眼神望着我们,好像是怕我们把刚才的五块钱要回去。
天才他们的豆浆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夺过豆浆,把这两杯豆浆放在那个既是床铺又是餐桌的破凉席上。然后拉着天才猪哥转身走了。
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温室里的青蛙,不懂得大自然的残酷。
这么多条马路两旁,还不知有着多少帐篷。
那么多帐篷里面,还不知有着多少双那孩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