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边防军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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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红色巡逻线(5)

中国劳动者们都一时愣往了,怎么,我们在自己的领土上越境了?紧接着恢复了镇定,一起据理力争。邱干事首先挺身而出,抗议道:“你们这是无理挑衅,我们站在自己的领土之上,数千年如此,你们越界了,请你们马上离开,别想企图干涉我方正常的劳动。”

双方随即展开了舌战。语言不通,相互都听不明白,只能靠手势表达话意,争得面红耳赤。

十五时二十分左右,苏军武装军人增至三十多名,越过实际控制线,迂回行进,将余升华等五人后路切断,紧接着,五对一,用枪托猛打余、邱他们五个。

余、邱等五人毫不畏惧,大义凛然,使出在部队训练而成的军事本领,英勇搏斗。痛也!恨矣!惜哉!寡不敌众,血肉之躯哪能敌得过钢铁枪支?五个中国劳务者都被打昏过去,苏军得寸进尺,将余、邱等五人绑架了,塞进装甲车,扬长而去,隐进他们的哨所。

接下来是漫长的关押,整整二十四天,余升华他们五个被囚禁在苏军塞米巴拉金斯克哨所,受着非人的虐待,面对严刑拷打和威胁利诱,他们铁骨铮铮,视死如归,绝不承认自己是现役军人,只说是兵团普通职工。

报告及时飞到了烽塔军分区首长的办公桌上,常委们连夜研究,请示上级批准后,派出巴克图会晤站领导,与苏方多次交涉,表示强烈抗议,强烈要求马上释放中国劳动者。

苏军一意孤行,置若罔闻。真是岂有此理?军分区请求上级机关,向我国外交部报告。

1969年6月6日,中国外交部照会苏联驻华大使馆,对苏军绑架中国劳动者的暴行表示了极大愤慨,向苏联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苏方还是死皮赖脸,无动于衷。我国政府忍无可忍,随后发出9次严正交涉,苏方理屈词穷,再也不能傲视一切,被迫于6月12日、19日,分两次将余升华他们五人放回我国,生产工具也全部交回。

“真是气死人啦!”梅高洁激愤地叫了起来,“我起先整理这些资料的时候,恨不得掏出枪把勃列日涅夫毙了。”

魏德文说:“实在令人气愤难忍。我也有同感。不过,历史就是历史,资治通鉴嘛!”

段明奎叹口气说:“听得我很压抑,历史经验不可忘记。堵水事件,实际表现了我国军民不畏强暴、忠诚祖国、誓死桿卫国家尊严,维护祖国领土完整的爱国主义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精髓,理应载入史册,传扬光大。”

在座的人们一个个扼腕叹息。魏德文索性叫大家休息一会,方便一下,再来听下回分解。

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多了几个人,钟国疆、张秋生、季成光、邵兴邦和哈副司令都来了,带来了一箱方便面,打开来分给每人一盒。邵兴邦说:“破草帽早就扔进垃圾堆了,也成历史了,所以研究历史也可以吃盒方便面喽。”

钟国疆说:“都一点半啦,我老婆说,这个时候人体正在进行滤毒处理,肝脏正在工作,应当休息。如果工作,就应当加点餐,才不会损坏肝脏。快吃吧,完了,我们一起听故事。”

张秋生说:“历史我最喜欢听啦。培根说过,读史可以明智嘛。俺的智慧总是跟不上国疆同志。”

钟国疆不理他,季成光说:“嗳呀,我看不出两位主官谁高谁低。干脆打个时间,你们去测一下,看到底谁胜过谁。”

哈副司令说:“你们都别烦心,这个班子里头,我的智商最低,我测过了,综合指标才78,和血压一样高,还没有心跳快,我心跳还83呢。”

大家一起大笑。吃过了方便面,郭大成就继续开讲。

银河连没有历史故事,但有两个现代的人物也非常有味儿,一个是蝇蚊克星,一个是边关大导演。

蚊姆克星,当之无愧的属于银河连四川籍班长章克文。个子小小的,小鼻小眼睛,细皮嫩肉,一点不像大男人,却很有些像小巧玲珑的大姑娘,如是唱花旦不用化装,战士们同他开玩笑,是否当初验兵的时候,也学雷锋,身高不够掂起了脚尖。他嘿嘿一笑,说:“学雷锋有哈子要不得的么?”

银河连三件宝:苍蝇,蚊子,芨芨草。银河是烽塔地区的最低点,银河连队也就成了分区所有边防连队海拔最低的连队。人们又拿章克文开玩笑,说他是分区所有官兵中海拔最低的人。章克文也笑道:“四川人么,个子小些有啥子奇怪嘛。叫你们大牙笑掉了,成个豁豁嘴。”

银河绵延百里,通向双国境内,每年春夏之交,烽塔山融化的积雪形成洪峰,汹涌澎湃,奔腾到这里时聚成洪峰,四周一片汪洋,遂成汛期,阿拉湖的鱼儿们趁势而发,溯流而上,到此一游,又形成了一年一度的鱼汛。鱼儿们哪里知道,汛期短暂,来得快走得也迅速,眨眼间,汪洋逃之夭夭,代之而起的是沼泽地、水草滩和死水潭。那些只图一时快乐的鱼儿们躲避不及,一片片翻开了肚子。臭鱼烂虾,怪味薰蒸,自然诱来蚊蝇聚餐,遂成蚊蝇王国。

什么东西形成了气候就难以收拾,尾大不掉,就是这个意思。蚊蝇王国形成,银河一带的人便有事情做了。天天一早到晚都要忙着打苍蝇灭蚊子。所有到过银河连队的人都经历过蚊蝇的袭击,从而谈虎色变。钟国疆和梅高洁夜宿该连时就遭受了一次蚊蝇的狂轰滥炸。

章克文与众不同。他喜欢挑战极限,做啥事情都要争个高低。打蚊蝇也一样和大家打擂台,看谁打得多。大家就再拿他开心,说他真是名副其实,克文,克蚊,天生就是为消灭蚊蝇而降临到这个世界,而又专门到银河来当兵的。他还是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说,你们说,我只管比你们打得多,看你们咋样说?”

他打蚊蝇可是动了脑筋。先和大家一样用苍蝇拍,时间长觉得太慢,太费钱,改用扫把舞。扫把太大,气力不够,他就天天练舞扫把,直到把一个偌大的扫把舞得比李连杰舞醉棍还要圆,扫起蚊绳来可是威风凛凛,战果辉煌。那一次,他在连队饭堂,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满饭堂的蚊蝇打光了,整整一大筐。

这下子,他出了名啦,连队把灭蚊蝇的差事主要交给了他,遇到来客人,特别是上级领导和工作组来前,连队都叫他先灭蚊蝇。他每每愉快地接受任务,又圆满完成任务。

2000年,章克文要求复员回乡,连长米高科和指导员绪得宽商量,没让他走,理由就是他是个专家,连队离不开他,要他继续留队灭蚊蝇。他服从了。想着把灭蚊蝇的本领再提高一步,正巧,有几个老兵闹着要和他比赛,开创新法灭蚊蝇,他就应战了。

不要苍蝇拍,而用脚踩,用手抓。脚踩,讲究以静制动,先慢后快,后脚跟先着地,前脚掌慢慢往下落,不能让苍蝇感觉到丝毫变化,等脚掌快接近地面时,说时迟那时快,飞起一踏,就像马踏飞燕一般,小小苍蝇,随即代为薤粉。

章克文给大家介绍他的体会:“用手抓蚊蝇,五个指头全要伸开,弹钢琴啊,这样便于减少空气的阻隔力,确保快稳准狠,就像抓特务!”

比赛结果,章克文创造了一只手一次连抓五只苍姆的最高纪录。

去年夏天,艾书记带着陈诗歌一行人,到银河连慰问,送了一些电器,连队留他们吃午饭,就在连队饭堂连干们的餐桌上吃便餐,只加了几个菜而已。艾书记一行吃得都很香,说边防连队的饭菜可比前几年丰盛多了,有味道多了。正说得高兴,几只苍蝇扑了过来,一只扑进了艾书记的口中,一只扑进了陈诗歌的鼻孔里。这下糟糕透了。两人立即作呕,直把苦水都吐了出来。米连长和绪指导员不知赔了多少情,两人倒没有怪他们,只怪银河是蚊蝇王国。告别时,陈诗歌和绪指导员开玩笑,说:“银河连队驻扎在蚊蝇王国,理应发明尖端武器,用火箭弹来消灭这个侵略人类的王国。”说者无意,听者留心。绪指导员和米连长商量过后,就把这事跟章克文传了。虽然两人都没提具体要求。章克文却能感觉到,他们是要他赶紧拿出更好的招儿,不让连队再在领导和客人们面前出丑。

他就盯住远距离寻找方法。那天,他看电视看到了一个少儿节目,一个小孩玩弹弓,能准确地打碎人头顶上的苹果。这下启发了他,决意练练弹弓灭蚊蝇的过硬功夫。

于是,他自制了一副弹弓,起早贪黑,茶余饭后,二有空就玩,天天练习弹击蚊蝇。两个多月以后,他成功了。十米之内,击落蚊蝇,弹无虚发。为了防止百密一疏,失手误伤了人,他把石蛋蛋改成了纸蛋蛋,先揉搓成团,湿水后再晾干。这样,只能打死蚊绳,即使打到人脸上,也不会造成伤害。

几个分区首长都笑起来了。邵兴邦说:“蚊蝇克星我知道。名不虚传啦。去年我推举他转了士官。我在银河连蹲点,米连长顿顿饭都让他坐在不远不近的桌子上,弹弓藏在怀里,说是吃饭,实际是专门等着为我打苍蝇。我制止了。人民军队讲究人人平等。这样多不好啊。结果,他就当场表演了几下,把几个战士面前的苍蝇击毙了。吓得那几个战士直叫。”

张秋生说:“那天军警兵民大联欢,下午,大草原上的表演,就有他弹弓灭蚊蝇的节目。真神奇,掌声雷动啊,是个人才。边关条件艰苦,正因为此,人才辈出,有出息。可叫那些瞧不起边关边防的人们闭嘴。”

钟国疆说:“那天章克文的表演我没顾上看。但我听不少人跟我说了。孟子斌他们都说,分区能人多,样样走在前头。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哈副司令说:“银河连历史故事没有,就把蚊蜗克星作为红色资源吧。”

季成光说:“历史是昨天,今天是明天的昨天嘛。”

“历史是人类创造的。我们都会成为历史。”魏德文有些严肃地说,“章克文的历史价值就在于激发立志边关成才成名的斗志和精神。”

钟国疆叫接着汇报。郭大成说,银河连还有一个大导演。张秋生说:“大导演就不说了。事迹很突出,但个性不强。叫团里去宣扬吧。”

大家都没吭声。郭大成接着汇报拉枯连的寂寞之星。

寂寞之星叫智勇双,在拉枯连服役已经十年了,十年来,没有离开过边防半步,一直坚持自学,取得了一连串的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获得国家计算机0语言二级证书;获得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获得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文凭;获得素有中国第一大考之称的全国司法考试第八名……

这些殊荣全都来自于寂寞。智勇双非常感谢组织,感谢边关,给了他一个知已——寂寞,连队上下都喜欢叫他寂寞之星。

智勇双精于并善于用学习作纽带。他是当兵后考上军校,毕业分到烽塔边防连队的。但他并不满足,给自己规定了新学习计划,把自学任务具体化到每一天。每天五点起床,中午小休一个小时,晚上熄灭灯后再学一个小时。

英语考试是最大的难关,他连续考了四次才通过。可是用了半年时间啦,早起背单词,中午练发音,晚上默写词汇,梦中还在背记英语。学习提高了智勇双的文化素质,也升华了他的工作能力,成了连队业务尖子,会编程懂网络,精通英语爱写作的多面手。业余时间里,他利用自己知识给考军校的战士们辅导,先后有30多名学员苗子跨人军校大门。他所在的工作岗位连续九年被评为先进,多次得到大疆和西朔军区还有烽塔军分区及北塔团的表彰。他个人荣获三等功,被大军区评为“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先进个人,多次被各级评为优秀共产党员……

智勇双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寂寞是把双刃剑,学习使她为你创收贏利,懒散使她为你积弱积贫。边防军的寂寞同样是双刃剑,你只有学习再学习,她才做你的红颜知己,帮你强智强体强边强国。如果谁厌弃学习虚度年华的话,她会对谁说拜拜。因为,边防军容不得愚民浪人。

接下来,郭大成要讲圣塔连队两个已经闻名遐迩的故事,小白杨哨所和巾帼英雄孙龙珍。

魏德文说,小白杨哨所早已正式命名,艰苦奋斗、爱国奉献、扎根边防、无私奉献的小白杨精神也早总结出来,小白杨的故事天下皆知,就不重复了。

邵兴邦说,孙龙珍在保卫边疆中英勇献身的光荣事迹,大疆省和烽塔地区还有生产建设兵团早就宣传过了,大疆省授予孙龙珍革命烈士,她生前的班被兵团命名为“孙龙珍女子民兵班。”兵团先后建起了孙龙珍烈士陵园,孙龙珍纪念馆。前年,农九师党委决定,将女子民兵班及其它纪念设施开避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屯垦戍边优良传统基地、民族团结基地和培养干部基地。分区的手就别伸得太长了。

“向秋丰主任,哦,现在是副政委,他说得好啊3纪念烈士怎么都不过分。”钟国疆语气沉甸甸的,“边防无小事。红色巡逻线也得高举军政军民团结的大旗。这个资料是兵团的,要和他们再商量,看怎么建最妥当。”

张秋生说:“最好是军民共建。对呀,红色资源要军民共享,红色巡逻线要作为军民共建的必要内容。”

邵兴邦和魏德文都说,烽塔地区已经把小白杨哨所列为红色旅游路线,准备开发利用,建议再向艾书记报告一下,搞好进一步协调。钟国疆点头称是。

梅高洁把这些临时性的发言全部记录在案。自钟国疆来后,她的机关工作水平可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家属院那边传来了鸡鸣声。郭大成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五点多钟了,下意识地瞅魏德文一眼。魏德文领会了,问钟国疆是否休息。钟国疆看看张秋生。张秋生说:“闻鸡起舞,还睡啥?不如弄完了,明晚上消消停停睡个痛快。”

郭大成便接着汇报钢刀连的钢铁战士李增和的英雄事迹。

李增和1959年3月参军,来到烽塔分区。1963年4月,他主动要求到边防站工作。是年7月23日上午10时,根据连队安排,班长李增和带两名战士乘马执行巡逻任务。看到苏军人员和汽车已经越境,侵人我国境内,提出抗议,责令退回。苏军人员恣意妄为,置若罔闻,还加以嘲笑。李增和记着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再次责令他们退回。苏军人员竟然开动汽车冲散了李增和他们三个人,冲到中国国境一侧,端枪包围了李增和一行,将他们抓到了苏军边防站,搜他们的身,什么也没搜到,失望地端来饭菜,给他们吃。他们拒食,李增和说:“一天不放我们回去,我们就不吃你们的饭。”苏军人员又要原地送他们回去。他们照旧拒绝了。苏军人员又把他们送到巴克图边防军司令部。翻译问他们叫啥名字,李增和说:“想知道这我们的名字办不到,你们越境了,不是我们。”翻译又问他们知不知道41号界碑在哪儿,李增和愤怒地说:“41号界碑根本不在你们标的地方,在丘尔丘特河下游的地方,你们这个图我方根本不承认。”苏军人员捞不到稻草,改为利诱,端来饼干和水,要他们吃,借机说他们可能记错了地方。李增和怒目而视,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们就是这样走的巡逻线,几千年几万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走的,你们凭陰横加干涉?”

苏军人员不得不把李增和他们三人送到了巴克图国门处来,在双方会晤代表面前’李增和又谴责了苏军武力绑架他们的野蛮行为,苏方代表不由面红耳赤。

在被胁持的40多个小时中,李增和三人坚持绝食40多小时,坚诀拒绝在苏军地图上签字,保持了中国革命军人的高风亮节,为中国人中国军人争了光。

经中国外交部向苏联政府强烈抗议,苏方理屈词穷,不得不缩回野蛮之手,将李增和他们三人,连同携带武器马匹全部交回。

烽塔分区领导亲自到巴克图边防站将李增和三人迎回国门,送回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