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边防军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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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好官效应(7)

周主任不善酒,提前告退。大家也不挽留,钟国疆就送他回房休息。他叫钟快回去,今天难得,和大家喝个痛快。钟敬个礼,诚恳地说:“主任,这次委屈你了。下次来,一定让你住将军阁。”

“一言为定!人往高处走哇。改革开放,中国人民富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继续改革开放。不过嘛,下次我来,就不一定是将军啦。因为嘛,我的一颗星星交给了你呀。”

“一日为首长,终身为首长。”钟国疆深情地说,“说句大实话,我也想接你的班,自感也能像你一样当好一任将军。但是,我也是个倔脾气,听天由命好了。”

周主任表情严肃起来,用教训的口气说:“小钟,不许你这样说。这样说,是一种不正常的心态。你不当将军,他不当将军,大家都不当将军,那将军就没人当了。试想,一个没人想当将军的军队如何打得赢、不变质啊。不是我犯自由主义。你的政绩非常突出,已经纳人第三梯队。你必须再接再厉,决不可以有半点松懈,孬种决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当的。”

钟国疆勉强笑笑,说:“是!我尽力而为吧。但愿不辜负首长们的期望。您早点休息。晚安。”举手敬个礼,转身走了。

但是,他没有再回餐厅,而回到了办公室。张秋生追了过来,商量明天早晨送莫得远要不要摆上马酒,他的意思是摆。

他随即点头,说:“一定要摆。莫老哥对烽塔分区功不可没。军分区好久好久没人上过马喽。”说完,他陷入了沉思。张秋生不忍打扰,转身走了。

由于限定莫得远明天就必须到昌盛军分区报到,钟国疆请示周龙兴,连夜开了交接班会。

会上,常委们对老司令莫得远依依惜别,对新司令张秋生热烈祝贺,寄予殷切希望。钟国疆怀着深情厚意,讲了一席话,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儿。他和莫共事已经三个春秋,从开始的顶顶撞撞、争争吵吵、到后来的挑挑拣拣、说说道道,再到现在的和和气气、顺顺当当,实在不容易,令人难舍难忘。

莫得远因为私下里和大家都说了不少,会上便不想多言,只说了两句话。我作为一个烽塔老同志,得到各位特别是钟国疆好兄弟的全力支持和真诚合作,衷心感谢,没齿不忘。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些年如果有啥恩恩怨怨,请各位从此一笔勾销。来日方长,愿我们永远是朋友。

张秋生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竟然还能再穿透缟素,提为正师,原地接任司令。所以,讲话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明确无误地感谢钟国疆,多亏他虚怀若谷,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今后,只有知恩图报,鞠躬尽瘁。听说,钟政委有根小鞭子,总拿出来鞭策自己。他也要借用钟的鞭子,策动自己不断前进。

最后,周龙兴主任作指示。不加掩饰,直言不讳,说莫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领导,优、缺点都很突出。缺点主要是爱喝酒,有了酒,往往卿卿我我。优点嘛,钟体会最深的,心中充满了爱,比如,爱学习,爱思考,爱祖国,爱边疆,爱官兵,爱友情……有勇气,善于听取不同意见,虚心接受大家监督,勇于改正缺点错误。很敬业,责任感特别强,真正的烽塔传人,跑遍了分区部队的角角落落。几十年来,莫一直心系基层,每次下边防连队。都做到了站一班岗,帮一次厨,上一堂课,参加一次巡逻,打一场篮球赛,与有思想包楸的战士谈一次心,边防连队众口皆碑。近五年来,莫的春节都是在边防前线渡过,与官兵们一起放炮,贴对联,唱歌跳舞,思亲想家,深受官兵喜爱。希望到了新单位,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做出更好的成绩……

次日早晨,吃过早餐,莫得远在常委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招待所门前,发现地上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了一只大茶盘,盘中摆了八个碟子,碟中都装着菜;八双筷子,双双都张开了嘴;八只酒杯,杯中都斟满了酒。他有些纳闷,刚要问,只听张秋生一声喊:“恭送莫司令走马上任,请饮了上马酒,马到成功!”

大家一起喊:“请莫司令饮了上马酒,马到成功!”

张秋生端起一杯酒来,高高举过头顶,送到莫得远面前。

莫得远朝钟国疆感激地一笑,接过杯子,喝一声:“哈!”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将杯子扔到一旁,叫道:“快速出击!”季成光急忙吩咐招待员取来一只大碗,将酒盘中的酒全倒进碗里。莫得远叫道:“再倒,添满了!满心满意!”

碗里的酒满了,溢了出来。他连忙端起,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叫道:“好酒!烽塔分区的酒真好喝!可惜我没有游司令和钱老总的好酒量!”

大家一起为他鼓掌。他“哈哈”一笑,说:“钟政委,我就走了。想学你骑驼上任,不具备条件,就不学了。”

钟国疆急忙上前,敬了礼,说:“马到成功!常回家看看!”

莫得远立正,举手敬了礼,说:“马到成功!常回家看看!老弟多多保重!”

接着,大家一起上前,敬礼,握手,道别。钟国疆握手时,莫得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两人相拥良久,方才松开,再次互致军礼。

莫得远说:“钟政委,下次回来,还要和你同登74号界碑,了却夙愿。”

钟国疆痛快地回答:“下次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莫得远上了车,依依不舍地走了。

周龙兴主任没有参加上马酒活动,站在房间的窗下,从头看到尾,心中不住地感叹:边防军啊,边防军!人人可爱,个个可亲!见莫得远走远了,他吩咐随从们,马上启程。同钟国疆他们告别之后,驱车返回天仙市去了。

烽塔分区终于走出了低谷,第八届班子第八任政委终于站稳了脚根,钟国疆兴奋不已,送走了周龙兴一行,但埋头伏案,一边思索,一边记录,考虑下一步工作。写了一天,还没写够,晚饭后接着来。想着写着,写着想着,竟然又是通宵达旦。

钟国疆太要强了,没白没夜地工作,体力严重透支,幸亏他的体格健壮,没有躺倒。但是多少年没有复发的痔疮终于熬不住,复发了。热哈丽米告诉他,这是过分劳累所至。过分劳累,造成循环系统疲软,血气不通,身体各部位的器官,就难以统管住,像牛鬼蛇神一样,跳出来捣蛋闹事。她给他诊断过后,反复叮嘱他好好休息,最好住院检查一下身体,缓缓精神。

他哪里能听,还是拼命工作,看着周总理的像片,想着向秋丰他们的嘱咐,不停地在心中念叨:发展生产,红色旅游,饭菜飘香……

说起来,有些可笑。他还想着学会做菜,像向秋丰那样,穿着炊事服,站在灶台前,为官兵们亲自做莱。

“啊!”他猛然间恍然大悟——向秋丰主任言传身教,已经非常巧妙地给他作了回答。游司令也一样,机巧地给了他答案。站岗、做菜、下棋、打牌、谈心等等,都是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政治工作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人不要,全方位、全时空、全天候,随时随地,随机随人,伴随着一切人员和一切条件,千变万化。百味调和,潜移默化,冰消雪融,融会贯通。

因了这样,政委的定义应该是为党为军为国为民,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尽一切可能,至真至善至美,朝着共和国的最高目标,全心全意,竭尽忠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政委,政委,首先要正位正气正色。第二当正声正身正神。第三必须振味振威振伟。

因了这些道理,作为一个政治委员,不应当有什么事都要管,企求一手遮天的坏毛病,却一定要有为党管一切,管好党的一切的好思想、好观念、好品德、好作风、好本领、好心肠、好形象、好成绩。

一句话,最好像周恩来总理一样,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人耳。

答案有了,体力却跟不上了。他不听医嘱,继续劳累,雪上加霜,患了急性胆囊炎,高烧不退,还不肯离开岗位。张秋生、邵兴邦、季成光他们不由分说,硬是把他架上老猎豹,送到了大疆军区总医院。

病魔刚被控制住,他就想逃走,却被医生护士们看住了。碰巧,周龙昌到大疆军区调研,特意前来探望。在师干病房里,他挂着输液瓶,坐在床头,与周交谈。没说几句休养的话,他就岔开了话题,问周龙昌知不知道烽塔地区有些什么旅游资源,特别是红色资源。

周龙昌说具体的他也不十分清楚,因为历史纵深太大,横向太宽。但是,可以给他一个准确的信息。西朔军区正在开展西朔军区史编写工作,大疆军区史已经开始编了,有个编史办公室,要把各个师以上单位的历史都编出来,可以借此机会,把烽塔军分区的历史编完整。这可是分区最扎实最富教育效果的教材,也是一件名牌,会受益无穷。

钟国疆连说谢谢指点,讨教如何具体进行。周龙昌提醒他依靠政治部组织科慢慢收集。又说魏德文对历史感兴趣,就抓他,让他抓。想了想,又对钟说,他准备去烽塔一趟。钟说,我不能再阻拦你了。烽塔现在真需要全面加强营养。你要不怕简陋,就请再跑一趟吧。周叫他一定好好休养,不为别人,就为老婆孩子多想想,也得多多保重身体。其实,就身体来说,公私难以分开,有了好身体,才能多多为党作贡献。

周龙昌言而有信,次日就带着干事百奋滔到了烽塔,特意要求住进了招待所108房间。开玩笑说,要体会钟国疆当初的煎熬滋味。没想到,头天晚上,就赶上下大雨,屋子漏雨,不得不叫招待员换到116房间去。

见过魏德文等常委领导,周吩咐百奋滔仔细看了梅高洁编的烽塔分区史初稿,资料还算充实,写得也算符合规矩,就把她从南塔团组织股叫回来,商量如何续编。她说,现在干组织股长,以副顶正,有些不适应,能否另请高明。周俏皮地说:“我们可以考虑。但钟政委,你得请示一下。”她就打手机请示钟国疆。钟当然叫她继续担纲。她本就是正话反说,自然心里高兴,向周、百二人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周给钟电话上说,梅高洁确是一位精明强干的女军官。钟说,共和国边防军就得培养能够适应新形势的女军官。人家见国边防军,就有精明强干的女军人,中国话说得不知道有多好。周龙昌夸他有远见,没有大男子主义,全是新思想。建议他在千里边境线上建成红色巡逻线。钟说英雄所见略同,等出院了一起商量。

晚上,因为连天下雨,招待所的房间特别冷。周龙昌和百奋滔裹上毛毯坐在椅子上说话。周说:“很可能钟政委要赶回来接见我们。”百说:“不大可能吧。他胆囊炎那么重,必须一次性治彻底。要不然和话,落个慢性的,可就是一辈子的毛病了。”周说:“他的个性我清楚。你看好了。太冷了,睡觉吧。”

睡到半夜,百奋滔起夜,跑到外面上厕所,被雨淋着了。再次起夜时,又从床上摔到地上,手被擦破了皮。

第二天,百把晚上摔下床的事跟周说了。周说:“这地方真艰苦啊。官兵们年复一年,真是伟大。”百戏笑道:“钟政委待得住,我们也待得住啊。我觉得很好。到时候,你给他说说,我来给他当个副手,也能一显身手。”

果然不出周龙昌所料。吃中午饭的时候,桌子上就出现了钟国疆的身影。大家都批评他不爱惜身体。他笑道:“你们不也一个毬样嘛。大家说,咱们边防军官兵,有多少是养尊处优的,不都是一身毛病嘛。医皖嘛,谁都不愿意多待。小毛病好修。再说喽,我急着回来陪陪老朋友。所以嘛,就鞋底抹了油。你们看,咱们百千事来这还弄感冒了。”百说:“感冒嘛,在哪儿都会得的,感冒可以调节内分泌咧。钟政委,倒是你那108窗户太多,不知你当初怎么没得感冒有何妙招。还有哇,招待所旧貌换新颜啦’我的手都摔破皮喽。”钟连忙看了看,认真地说:“百干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向上级机关保证,再过三年,非把分区住房修成宾馆化不可。周大笔杆子,到时候一定把百干事再带上,我们要补这个人情啊。”百干事端起茶杯,当真地说:“首长,不一定非要周主任带我来嘛。也可以让我来当你的副手嘛,跟着你这边防军,可以喝香辣开水,我可不怕小妹妹笑歪嘴!”钟端起杯子同他重重一碰,说:“感情好啊。只要你不怕,我们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