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勇德说:“缪处长他们开玩笑说,不是狗头值多少钱,而是要赞助见义勇为的群众,算是扶贫帮困,开发大西北嘛。”
孙家烈的电话打过来了,报告说:“钟常委,向你报告新消息,好消息啊。在昌盛州发现了了苟一刀的蛛丝马迹,他可能跑到莫司令家去了。”
“喔,这倒真是不坏的消息。我马上布置缉捕工作。”钟国疆一边压电话,一边就吩咐智勇德赶快出发,带人去昌盛军分区。
且说苟一刀逃到了莫得远家中,赶巧家中没人。莫得远带着老婆外出旅游去了,退休生活大多如此,因为没有多少人真会十八般武艺,像艺术大师和文学家们那样,终身学习和工作。苟暗自窃喜,安安稳稳地吃着住着,天天看他的那部大屏幕彩电,留意侦破方面的新闻报道。
说起来,也是莫得远该倒霉。一个星期后,他一个人回来了。一进家门,就与苟撞了个满怀。莫还不知苟已成潜逃要犯,大街上的通缉令他还没看着。以为他又像以前那样仗着苟布童的势力保外就医什么的了,问他这问他那,苟只说在此借住一些日子,不说别的。莫火了,赶他走,从他身上抢夺军装。苟一刀凶相毕露,掏出匕首,捅伤了莫,揣着莫存放在床头的几千块现金,再次逃逸。莫的妻子在天仙,还是分区人员前来看望老首长,方才发现莫受了重伤,一面送他就医,一面报告宣保科。
缪师承和智勇德赶走到昌盛,一无所获。回到烽塔,建议再发通缉令。
唐、钟都说不用发了,发多了会有副作用。相信时间长了,一个叫化子一般的逃犯自会暴露无遗。
果然,三天过后,苟一刀又露出了狐狸尾巴。
华灯初上。天仙市一片辉煌。省委省政府家属院门前,车来人往,川流不息。
苟布童从外面应酬回来,独自走进了家门。“老伴!我回来啦!”没人应声,便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答理,就推开卧室来找。一推开门,不由吓得倒退了两步,他们的高档铜架床上,睡着的却是早已跟他一刀两断的亲侄儿苟一刀。
“亲爱的叔叔,你回来啦!”
“呃,唔。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有啥奇怪呀?你说过的嘛,你这儿我随时可以来,就和自家一样嘛。”
“你给我马上走。不然,我就报警。”
“别这样嘛。有几句话我说完了就走。”
“快说!趁我还有点耐心。”
“三句话。你是个坏苽!你毁了我。你要赔我!”
“放屁!你自作孽,不可活。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马上滚!”
苟一刀一下火冒三丈:“是你叫我经商,是你叫我投机倒把,是你教我寻花问柳,是你把我骄生惯养,都是你作孽!你没有尽到一点点叔叔的责任,你只想把我当摇钱树。你是个坏尼!我杀了你!”
苟布童忍无可忍,咆哮如雷:“你这个杂种、孽种、野种。你根本就不是人!”猛地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回手关上了门,在门里喊道:“野种、杂种,快滚!”
苟一刀把牙咬得咯吱吱响,竭尽全力推开了门,浄狞地笑道:“苟布童,可是你逼我的哦。本来我是来给你诉诉苦的。你逼我,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叫罪有应得。”掏出匕首,朝着苟布童的肚子狠狠地捅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苟一刀嘿嘿一笑,在他身上擦净匕首,从衣柜里取出一身灰色西服换了,扬长而去。
老伴回来了,发现苟布童倒在地上,急忙叫来秘书,送到医院抢救。醒来后,老伴要报案。苟却死活不让,只说家丑不可外扬。
苟一刀潜逃了,延宕了结案的时间。孙家烈提出不必再等,可以先结案,或者边结边等。唐、钟反复商量,批准了孙的报告,决定不事声张,作为特珠案件,向上级写出专题结案报告。
苟一刀一路行凶作案,通缉他的布告贴到了大街小巷,他成为惊弓之鸟,无处藏匿,把心一横,逃回了烽塔,潜人边城宾馆。
看了看108房间门牌,苟一刀果断地敲了门,听见一声请进,推开门来,“嘿嘿!”笑了两声,慢慢地扯下头上的旧军帽,说:“何老板,何老哥,久违啦!你好吧!”“苟一刀?”何百忍由于惊诧,一下弹了起来,“你还没死?你还敢来我这儿?”
“咱们是铁哥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嘛。”苟恬不知耻地说。
“住口!谁是你的哥们?谁跟你桃园结义了?”何百忍怒目相视。“赶快去自首,要不然,我马上报警。”
“报警就免了吧!”苟放胆上前,拉出一把椅子不请自坐,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香烟,点着了,再夹一支在耳朵上,死皮赖脸地说:“何百忍,你忘恩负义,小人啦!”
“你胡说什么?快去自首,还来得及。到时候,我去探监,给你带中华香烟。”
“好啊!赶下山兔子,你长本事了哇。”苟把半截香烟吐了出来,一把揪住何的衣领,吼道:“你他妈的也不长记性,想当初,你吃了我苟一刀多少,又拿了多少,玩了多少?今天,苟爷我要你全吐出来!”
“吐你娘那个脚后根!你投机倒把,鼠窃狗偷,弄了我们分区我们团我们的官兵多少钱,光武装部租地,恐怕千把万都打不住。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你还猪八戒倒打一耙来了。”
苟一刀唯哮如雷:“算帐!算帐!算啦!钟国疆、莫得远、邵兴邦都说要找我算帐。算啦!你何百忍又算老几?”把胸拍的嘭嘭作响接着说:“我苟一刀就是罪魁祸首,又怎么了?千把万?我实话告诉你,翻几番吧!一个亿都不止!反正本爷捞了你们边防军很多很多,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要钱,没有了。花天酒地,挥霍一空,找我的大便屎渣子讨去好了。要命,有一条,还得看苟爷我愿不愿意马上给。不愿的话,也拿老子屁办法都没有。”
何百忍啪啪连拍两下桌子,喝道:“你这些话都是陈堂证供,马上去自首。马上去!别劳我大驾去报警。”
“你报啊!有本事,有胆量,马上拿起电话。”苟一把抓起电话,塞到了何的手中。眼里冒着凶光,从桌上笔筒中两把水果刀上悄悄滑过。
何百忍没有发觉这一险恶的举动,接过电话就拨钟国疆,没有人接,又拨江司令,再拨季成光,通了。可是,苟一把拽断了电话线,飞快地从笔筒中抽出那两把水果刀,一下顶在了何的脖子上。
何百忍特别爱吃烽塔边防连队种出来的西瓜,那刀子是切西瓜用的,有一尺多长!明晃晃,闪着寒光。可怕呀!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识相点,拿出五十万来,让苟爷我远走高飞,两不相欠,还是好兄弟。不拿,那就别怪这刀子有点长了。”
何百忍转过头来,冷笑道:“苟一刀,老子怕谁?九年团政委,三十年边防军,胆大心细,赤胆忠心!因为你,我一辈子要悔恨,对不起组织,对不起边防军,对不起钟国疆。你听着,我这宾馆有钱大位扶持,有分区官兵关照,嫌了不少钱了,都是正大光明的钱。你如果诚心赎罪,我全给你。你要逍遥法外,一分一厘都不给。”
“真的分文不出?”
“大丈夫一言既出,卿马难追。”
“哼哼!我给你加一匹马不就得啦!”
“那就拿你五马分尸。”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绝了,绝了!”刷——那两把长刀从苟的手中转了两转,一下扎进了何的脖子。
“啊一”何本能地叫了一声,一咬牙,趁苟抽回刀子之机,猛然伸出两手死命地捉住了两把刀子,两人扭成一团。终于,何夺过来一把刀,咬牙切齿,狠狠地攮进了苟的肚子里。
“啊呀!”苟惨叫一声,一个后坐,跌在地上,右手的那把刀落在了地上。
“哈哈!苟一刀,你只能吃一刀啊?”何百忍不知是计,大笑着,摸了一下脖子,挣扎着爬起来,任浑身热血直往地上流淌,走到苟的跟前,教训道:“狗东西,何爷我从来没想过杀人,是你这个该杀千刀的逼的。我给连队讲过法律课,这叫正当防卫。”他慢慢蹲下身,伸手想去摸苟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苟猛地一个转身,就势捡起地上的刀子,凶狠无比地扎进了何的肚子里。想抽出来再刺,却被何抓住了胳膊,顺势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两人都禁不住了,同时跌坐在地上。
“哈哈!苟一刀,何爷要你再吃一刀!”第三刀又扎进了苟的肚子。
“唉哟!”苟痛叫一声。抽出刀来,也扎了何第三刀。嘿嘿笑道:“何百忍,你占不了便宜!”
“那我就再捅第四刀!”何边抽刀边说。
苟边抽刀边说:“我捅你第四刀!”
“第五刀!”
“第五刀!”
“第六刀!”
“第六刀!”
“第七刀!”
“第七……”苟一刀没说完,头偏到了一边。
何把他拽起来,靠在椅子上,抓起两把刀子,啊啊啊大叫着,八刀’九刀,十刀!血流尽了,瞳孔开始散光,软软地倒在了苟的身上,喃喃自语,丢下他这一生的最后一句话:“恶狼该杀千刀!”
套狼行动到此鸣金收兵!
唐书记和钟国疆、江司令反复商量,把何百忍和富军华一起安葬在红色巡逻线上。何的坟墓在南塔团神角连队的后山上,墓碑上写着。
何百忍,原南塔边防团政治委员,在烽塔边防工作三十余年,在套狼行动中,与分裂恐怖分子英勇搏斗,壮烈牺牲,特立此碑,永久纪念。
富军华烈士墓安放在金卡连队门前山包中间,墓碑上写着··
富军华烈士长眠于此。他在营救边境居民巴哈提拜一家时,中了分裂恐怖分子的新毒品,仍然坚持战斗,脱下冬装为民族小姑娘保暖,被暴风雪冻僵,边防官兵和边境各族人民将永远怀念他。
在富军华烈士墓旁三百米处的一棵胡杨树下,埋葬着在营救巴哈提拜一家时壮烈牺牲的两条军犬,兵兵和拳拳。墓碑上写着——
兵兵和拳拳……英勇无畏,与分裂恐怖分子拼死相搏,不幸壮烈牺牲,特立此碑,以表怀念。
根据钟国疆的建议,分区常委会决定,将套狼行动写进烽塔军分区史,由梅高洁结合工作完成。梅高洁请示对库玛金娜如何结论时,钟国疆意味深长地说:“秉笔直书,以史鉴今吧。”
夜,风声如滔,月光如银,细雨轻扬。烽塔市区万家灯火,笼罩在安乐祥和的氛围中。
梅高洁埋头伏案,奋笔疾书——
……亨利二百五(也就是三侯爵)自食毒品,送医院抢救……库玛金娜(也就是黑狼皇后)的行程推延到第二天。在两名武装战士的护送下,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中国国界线,一连叩头三次,才极不情愿地跨出一步,走进了与双国相间的隔离通道。突然,她急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下,朝着中国境内接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昏倒在地……
分区举行了秘密表彰大会,对鲁正宽表彰记功。钟夸赞他是分区的李克农,对分区的建设和强边固边功不可没。接着,宣布两级军区的命令,给鲁记二等功,提升为保卫科长,紧接着调任大疆军区保卫处副处长。钟国疆和常委们商量,专门为鲁举办了一次送行宴会。席间,钟问鲁,有何事要办。鲁说,自己没有了。想为乔其楼说句话。乔弄清事实真相之后,对自己深恶痛绝,最后在抗洪救灾中因为救边民们牺牲了,看能否也让他进红色巡逻线。钟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常委们如何看。常委们都说,不行啦!乔和何百忍毕竟有些不同啊!还有哇……鲁正宽没听完,猛地喝干了一杯,叹息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怪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