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边防军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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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谁敢打我边兵边卒(3)

接下来,大家又议论了一会,做出了三条决定:马上在全团进行一次维护军人合法权益的法制教育;成立分区、团两级联合调査组展开全面调查;团里负责与金塔县公安部门联系,分区负责与烽塔地区公安部门联系,成立军地联合调查组,抓紧分头行动。

散了会,看看时光还早,邵兴邦叫陈大双负责指挥,他带着阮小山去视察柏油路的修筑情况。

来到工地上,卢小跳异常热情,给两人一人一顶安全帽,她也戴上一顶,三人一起左转右转,她一边介绍修筑的构想:“这条柏油大道啊,具有抗冰性能,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它绝不会被冰雪封住,基本上可以保证四季通用。第二个特点呢,这路啊,逼进边境线,几乎连着铁丝网,便于处理一切突发事件。再一个嘛,直弯并举,你们看啦,‘弯弯绕’很多的嘛。可不要小瞧了它们哦。”

邵兴邦听得心里舒坦极了,用江南话说:“我晓得也,‘弯弯绕’嘛,便于会车,特别利于军事行动,有啥边境事件么,方便处理得啦。”

“咯咯咯!”她甩下一串笑,“邵副司令,你的老乡话,说的不标准来,不过嘛,还是蛮好听的哦。”

阮小山凑趣道:“卢总,上海人现在财大气粗,说话也显得排外哟。不过嘛,你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叹口气,说:“阮团长,听话听音喽。我想,十有八九,是‘香辣红’压给你的任务,要替郭大成当说客。”

邵兴邦趁机问:“你觉得郭子怎么样吗?不瞒你说,钟政委托我问问你,你如果信得过我们,就实话相告,好不好啊?”

她“嘿嘿”一笑,说:“边防军说话就是干脆,不像这条马路,‘弯弯绕’太多。唉一郭大成有学问有本事,就是胆子太小,不像你们敢作敢为。我看他呀,将来没有大出息。直说了吧,我的心气很高呀。我希望我的爱人是一个‘五有’男人。”

“哪五有?”邵、阮不约而同地问。

“一有德,二有才,三有钱,四有貌,五有名。”她掰着指头,如数家珍。

“这五有啊,郭子全有啦。”邵兴邦说。

阮小山说:“卢小姐,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这五项基本原则。郭大成可不止这五有哇。”

“你又来了。”她有些生气了。“你老是说他七有八有,什么都有,尽瞎吹!为什么要坚持?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啊,才能坚持改革开放政策!”

“不明白!”邵兴邦说。

“听不懂!”阮小山说。

她勉强一笑,说:“难怪你们了。你们天天边防来,边防去,只知道边防,边防十四香,边防什么都重要,不知道边防人的情爱跟我们不配套啊。你们是把大门的。可是,我们却是大门里头的天地万物,没有我们,就用不着什么大门了。唉,不说这些了,还是看路吧。”

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截,邵兴邦挺满意,说:“行了,到此吧。不错,回去我向钟政委汇报。柏油路竣工,就动手盖楼房,还请你们来帮忙。”

卢小跳“咯咯”笑道:“那就先谢过你们了。我没看错,边防军就是豪爽。郭大成要像你们就好了。他老是文皱皱的,一点神勇感都没有。”

邵兴邦故意唬起脸,说:“噢,卢总哇,原来你是嫌郭子职位低了,要当了上校团长以上,才够五有标准啦!”

阮小山马上附和:“卢小姐,你别急,军队嘛讲个资格什么的,还讲战功。你得让郭子慢慢跑,不可能一下子就五有嘛。”

“别逗了。我哪里是那个意思煞。”想想补上一句,“邵副司令,请你转告郭大成,叫他好好干,前途是光明的。”

“一定转到。”邵兴邦哈哈大笑,“我先替他谢谢你。嗳,你们的喜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呀!”

“还有我呀!”阮小山拍拍她的肩膀,“到时候可要提前半个月下请帖,我们都给你们准备一份厚礼。还要叫全团官兵来闹洞房。”

“哎呀一”她故意拍着并不丰满的胸脯,“你吓死我了。”一个工人跑来了,拿出一份单据,让她看过,签了字,走了。她接着说:“你们可别都升得太快,跑远了’我就请不到了,也不敢请了。”

“一言为定!”邵兴邦伸手与她轻轻一握,“你也别富得太快,到时候跑到美帝国主义那儿去了,尼了我们的郭子。”

她一怔,边与阮小山握手边说:“两位首长放心好来,本小姐始终不忘本。你们走好啊!路竣工了,请你们吃饭。”

邵兴邦愉快地答应了,并说到时候,钟政委、张司令也会前来祝贺。

她拿出手机,马上给钱大位报告,说邵兴邦和阮小山代表钟国疆来看修路的情况,很满意,许诺下步新楼房还给前大公司做。钱大位夸她几句,语意双关地说:“顺风的时候小心后面来飞雨呀。钟国疆领导的边防军心眼好得很,你要加强合作。”

阮小山的吉普车发动起来,他请邵坐到后面,说他坐前面当警卫员,掉头往团部开去。越过一段坎坷的路段,开上了石子路,一会便开到了农九师师部。阮问要不要停一下,去看看恭书颜。邵说算了吧,老看着呢,以前老不看,过了头,现在老看也有点过头。阮小山就叫司机往回开。忽然想起,又请邵去看那片新划给团里的草地,根据钟政委的意思,已命名为连理地。邵同意了,他就叫司机往连理地那边开。

快到连理草地跟前了,发现有一男一女骑着马挡在了路中间。司机鸣喇叭,他们装作没听见,依依偎偎,做着亲热的动作。阮小山打开车门,大声喝道:“让开!不知道这是公路吗?到草里头更方便啦!”

两人这才牵动马,闪开来,叫他们过去了。

“阮团长,你看见没有?”邵兴邦有些惊诧地说,“那两个野鸳鸯使劲瞪我们来,眼睛里头有杀气,像两只狼。”

“不会吧!”阮小山不以为然,“你是被敌情通报吓着了,还是被王志远案件弄紧张了,要么跟着钟政委学会了大侦探的眼神?就是俩野鸭子而已,要是我们的仇家,那胆子也太大了,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但愿我是犯了疑心病了。”邵兴邦把话岔开,“下去看看吧。”

两人下了车,走到草地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又拽起一些草放在嘴里咀嚼一番,都高兴地说,这地真不赖,恭师长真是言而有信,真舍得。

邵兴邦走到一片熟透了的草地前,伸手拽了一把,闻了闻,问:“老阮,这草熟透了,该归仓啦。啥时收割?”

阮小山跑过来,看了看,回答说:“司令部和后勤处已经安排好了,就这两天收割。团里抽人修公路建房子,人手比较少,准备请九师牧民帮忙,三天收完。”

“可要整好啊!”邵叮嘱道,“前些年跟农场争水抢收的事件不少,好不容易整治清楚了,不能重蹈覆辙。”

“准备好啦!”阮小山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憋不住,接着说:“副司令,我觉得你和以前判若两人,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不是小!”邵正色道,“是提高警惕。你小子在武装部待久了,战斗精神被消耗殆尽了吧。刚刚传达的分区常委会精神,你可别犯麻痕症。还指望你小子来接班呢。”阮小山猛然醒悟,难为情地说:“罪过,罪过啊!听首长的,确保万无一失。”吉普车又发动起来,往前开了一会,又遇上了那对男女。阮小山这回着意地看,发现他们满脸微笑,摇头晃脑,扭头对邵说:“首长,侦察结果,与前面大不相同。这两人有些古怪。”

邵点点头,轻声说:“防患于未然。你们的草收工作,必须做好安全防范,想周密些。”

“有首长在这,我们的底气足着呢,腰杆子也壮。”阮不无奉承地说。

“哎一”邵抬高嗓门,“靠我,那不是靠到雪山孤岛上去啦。要自力更生,五谷丰登。”

阮小山回声“是”,叫司机开快些,赶走团里吃晚饭。

吉普车越走越远了,那一对男女还在眺望。

那男子抱住那女子的脖子亲了一口,说:“一刀老弟,今天不虚此行啦!”

苟一刀不轻不重地打他一耳光,装做娇滴滴地说:“卞哥哥,你真坏,老沾小女子便宜,就是不给那口粥。”

“哈哈哈!”卞火平燕狂笑,“你狗日的离开杨水花快疯了吧,想我日你屁股眼哩我可没那爱好!”

“嗳哟,你嘴巴一张,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还不是想邢丽姜的那个小河沟啊。小心哟,别让钟国疆碰见了,叫你偷不着老母鸡反蚀一把米。”

“看你这熊包样!一个李向阳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苟一刀夹夹马肚子,往前走起来,说:“卞总,不能老待在这儿,会引人注意的。”待卞走上前来,接着说:“你他妈的老是吓我!野猪崖你狗日的像狐狸,眨眼不见了,思下我不管。我一个人对付那么多黄皮,能不胆战心惊?”

“别伤心,我的苟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去你娘的狗球蛋好了。后福?豆腐!你这个狼狈样能有捨气候,老跟我吹牛,什么分啦裂呀,独呀立啦,统统都是他妈的疯话。要不是我给你创造条件,你他妈的连个窟窿钻的地方都没有,连老鼠都不如,还吹啥哩?”

“你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卞压低了声音,凶狠地说,“咱们蓄势待发,一举成功。看着吧,到时候,有你高兴的。”

“那太好了。”苟假装高兴起来,“卞总,你能不能快点。还有哇,再别像上回,逃之夭夭。喚,这回你也把我吓了个半死。不过,返回野猪崖啊,我还真佩服你了。果然平安无事,如人无人之境。你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卞火平燕‘不由飘飘然起来:“苟奴啊,不是我自吹,我这一招啊,就像当年毛泽东四渡赤水啊。玩味无穷,来,我们再享受一遍吧。”两人不知天高地厚,摇头晃脑,哼哼叽叽,沉浸到得意洋洋的回忆之中。

原来,这两个亡命之徒,那天因为钟国疆不许开枪,先后逃出野猪崖,一路狂奔,趁着黄昏,逃进了他们的老巢一双国边防内6防区鬼嚎谷。

鬼嚎谷与野猪崖属于同一山脉,相隔大约三十多公里,也是四面山崖,易进难出。因为四季都有狂风呼晡,那风声真像鬼哭妖嚎,当地牧民就起了个名字,叫鬼嚎谷。这名字听起来非常恐怖,通常人们都望而生畏,不敢涉足。国边防军也很少到此巡逻,久而久之,成了被人们遗忘的角落。卞火平燕心怀鬼胎,到处捣乱,自然受到中见两国边防军和公安部门的注意。苟一刀东窗事发之后,走投无路,投奔到他的门下,狼狈为奸,苟且偷安,遂成为一丘之貉。

逃回了鬼嚎谷,苟一刀还是心有余悸,说是钟国疆真是太厉害,能把他的几处老巢都摸得清清楚楚,说端就端了个底朝天,在这个地方也不保险,卡列威其的妹妹被他救了,必然帮他延伸搜索,要搜的话,肯定从野猪崖往这边来,一搜一个准,在这儿多待一分钟,就是往死亡接近六十秒,必须马上转移……

苟一刀一说一大串,把卞火平燕也说得心慌意乱起来,喝道:“住嘴!乌鸦嘴,老嚷嚷,有个屁用!让我想想!”

苟一刀不吭气了。尽管他平素敢和他开玩笑,甚至常常骂他,还敢动手打他,他也不跟他计较。但他内心里清楚得很,他是利用他,他游走于两国边境内外,少不了他这个烽塔通的一臂之力。哪一天,他有了新的帮手的话,他可能就是他的盘中餐刀下鬼。当然,贯于江湖黑道的他也不是好惹的,心底深处隐藏着对付他的阴险计划。万一不行了,背后捅他一刀,比捅钟国疆的还用力几分。嗨!强龙难以压住地头蛇嘛。卞火平燕比苟老辣许多。他多次给苟吹过,他接受过西方特务机关的培训,本事大得很,智勇双全,无敌于天下。

苟一刀听后,半信半疑,心中不得不防着一二。

突然,卞火平燕大叫一声:“杀回马枪!”

“啊!”苟吓了一大跳,“回去就是送死!”

“你他妈的爬在女人肚子上的时候最聪明,也最勇敢。其他时候,尽他妈的狗熊孙子。走哇!不走,你就待在这儿,我不管你了。”

说完,他跳上了马背,飞驰而去。苟一刀愣在原地,心灰意冷。一阵狂风吹来,把他吓了一跳,急急地跳上马背,一边大叫“等等我!”一边追过去。

两人又凑到了一起。苟问:“嗳,真没事吗?”

“嗨!你想啊,谁能想得到,我们会原路返回?钟国疆他们肯定认为,我们再也不敢回来自投罗网。我偏偏就回来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叫出其不意!”

苟一刀“唔”了一声,不敢相信。只是闷着头跟着他往回走。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吹着屁股,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那块他们曾作威逞凶的草丛中。两人跳下马来,发疯似地吼叫一会儿,捡起钟国疆他们吃剩下的食物,填饱了肚子,就在草丛中睡了一晚。

早晨起来,苟一刀来了劲头,少不得向卞摇尾乞怜,肉麻地说:“卞火平燕,你真伟大,料敌如神啦。我应该给你封个号……”

卞火平燕愤怒地推他一把,吼道:“去你妈的!什么你封我?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奴仆,永远听我指挥。只有我封你!你就好好立功,立了大功,我就给你自由!”

苟一刀心里当然不服,想还嘴,可是,卞已掏出了手枪,也不知他从哪儿又弄来了武器,马上乖顺地说:“是是是!跟你当奴仆我无上光荣。不过,我总不能老是跟你平起平坐啊,你得让我有个好称呼你的词儿才协调嘛。你要想不出来,我就想一个,将军,怎么样?”

“不怎么样!”

“大将军?”

没回声。

“元帅,总可以了吧?”

“哼!也太小瞧我了吧。”

“怎么,你想当总统?”

他狡黯地一笑,说:“总统,还是先不当了。你就叫我卞总吧。”

“卞总,也太小了吧,钱大位呀,卢小跳呀,哦,还有我那女人杨水花都是总啊总的,把“统”字加上得了,不就差一个字嘛。”

“哎你他妈的怎么老是狂妄自大呀?为人要谦虚一些,谦虚使人进步嘛。统总是要加上的。等我们统起来了再兑现,也好叫他们心服口服嘛。”

苟一刀马上弯下腰来,奉承道:“卞总!奴仆愿为你做牛做马。”

“哈哈哈!”他大笑,“看来你是死心塌地跟了我了。我就赐你一个好听的名字吧。苟奴!多好听呀!”

我日你妈!我操你祖宗八代!苟一刀在心里狠狠地骂道,嘴上却说:“好听极了!苟奴谢谢卞总!”

回想到此处,苟一刀的心里又痛起来了,翻身跳起来,说:“卞总,此处非久留之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荀奴’你怎么老是想躲起来?”卞以上司的口气训斥道,“跟你说过了,我们回来不是吃干饭来了,而是重任在肩,杀回马枪嘛。”

“嗳哟!卞总,我记女人还行,记这些事脑子可不好使了。你说,怎么杀法?”卞压低声音说:“咱们这样……”

“高,实在是高啊!”苟一刀兴奋得鼻子都歪了,“钟国疆那个狗日的肯定做梦也想不到。太妙了。卞总,你真是天才!”

卞跳上马背,招一下手,命令道:“出发吧!”

天空昏暗一片。

农九师红旗营的家属院里早已熄灭了灯光,职工们采了一天的红花,吃过晚饭,洗去一天的疲劳,进人了梦乡。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窜人家属院,一人一边,挨门逐户,从门缝里塞进一张白纸。

天亮了。老职工张大柱像往常一样早早爬起床,打开门,拿起扫把,来扫院子。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张白纸,弯腰拾起来看。

紧急通知各住户:

明天上午全体收草,请于十点钟准时赶到寒鱼湾连理草地。勿误!

师生产指挥部。上面盖着大红印章。

张大柱没有多想,叫起老伴,紧张地说:“快做饭!师里紧急通知,到寒鱼湾收草。我们可不能落后啊。”

老伴看过通知,也不怀疑,连忙钻进伙房去了。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夫妻俩就拿着镰刀和尖担,第一拨赶往寒鱼湾。

到了连理草地,两人就刈割起来。老伴说:“又是第一名!”

职工们陆续赶来了,竟然全部到齐。只有营长在师部开会,没有到位。

大家齐心协力,没多一会,便割倒了一大片。

神角连的哨兵很快发现了情况,用望远镜再确认后,马上向邹士林和方伟博报告。两人吃惊不小,急忙派黄副连长带上几个兵赶了过来。

“不能割!别割了!这是我们的草地!”黄和几个战士一边催马紧跑,一边厉声呼叫。

那边的牧民们有的抬头看了看,弯腰继续收割。急得黄副连长他们满头大汗,接连抽马飞奔而来。

到了跟前,一个个滚下马来,还是大叫着,几个战士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去夺牧民的镰刀。

“嗳嗳嗳!黄连长!你们这是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张大柱恼怒地说,“我们来帮你们割草嘛,又不是偷你们的草。干嘛呢,夺什么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