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景电之父:李培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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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高屋建瓴水长流

这个会议,解决了以后谁也难以解决的大问题,除了李培福这杆旗帜,各厂矿企业、院校、部队农场,归属不同,铁大钳子小,谁还能指挥?

“景电”工程上水三年以来,李培福多次视察灌区庄稼的长势与收成情况,他比较满意。但1973年冬灌时的一次视察,让他感到灌区工作还有待细化。

一是农田基本建设不过关。平整的土地基础松实不一,刚上水时还是平坦的,灌了几次水,实的地方凸出来了,松的地方凹下去了,大水漫灌,浪费的水多,而且,凸处存不了水,自然不长庄稼。各个农场和景泰群众仗着土地多,也不在乎,上面视察时,胡乱搪塞,说是盐碱坨子,本不长庄稼的,实际造成了土地资源的极大浪费。

二是派水不合理,制度不科学。各厂矿企业、大专院校、部队农场,仗着自己是国营单位,为工程建设做出了援助性贡献,摆老资格,有点霸道作风,想什么时候浇水就什么时候浇水,造成浪费不说,还无形之中占用了他人用水。景泰各公社、各大队、各生产队,相互抢水,纠纷不断,由此发生暗中破坏他人渠道的事件。

三是土地面积核实不清,有瞒报土地现象,造成有地没水的后果。有些生产队,为了少缴公购粮,想方设法瞒报土地,结果,按上报土地面积派水,有地没水浇,土地干搁着,贪小便宜吃大亏,白白浪费了土地资源。

针对以上情况,当时解决问题没说服力,因为冬天地里没庄稼,许多情况摸不透,只有耐心等待。在第二年春天,正当灌苗水时,李培福组织各方面干部、水管专家组成的观摩团,亲自带队,对灌区进行实地观摩。从兰炼农场开始,经过兰化农场、白银公司农场、草窝滩,到国营条山农场。一路看来,在兰炼看到苗水灌完了,多余的水没处去,白白流向了荒滩;在草窝滩看到有的生产队庄稼急需浇灌,却派不上水,群众拿着铁锨满地埂子转,也只能干瞪眼;有的生产队已经浇了水,庄稼像野狐子脸,干处干,湿处湿,花里胡哨,问问生产队长,果然蒙混过关,说是那不长庄稼的地方是盐碱坨子;有一个生产队有大面积的干地,问问干部,说是派不上水,什么原因却不知道;问问群众,有人摇头,有人说:“还不是我们的显能队长,好好的地亩不报,害得我们成了后娘养的,有多余的水,高价浇一点;没多余的水,只能干搁着,有冤还没处诉。”

几天观摩下来,李培福只是听,只是看,一改以往谈笑风生的风格,一句话不说。随行人员谁的管辖范围出了问题,谁头上冒冷汗,以至在最后一天,有人承受不了压力,心慌气短,偷偷嚼起了安定片。

等待,漫长的等待,人们等着指挥部召开会议,解决观摩出的问题。可这个会议迟迟不召开,敏感的人开始提前做补救工作了,丈量土地的丈量土地,拿方案的拿方案,搞协调的搞协调,摸情况的摸情况,不敏感的人还在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会议的召开。

十天以后,指挥部召开干群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相关部门的领导干部,还有来自方方面面的群众。会上,李培福先让观摩团汇报观摩情况。结果,问题汇报了一大堆,还有具体数据,不可辩驳。汇报完了,是长时间的沉默,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终于,李培福作总结讲话了,他用低沉而缓慢的语调说:“同志们,一直以来,我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什么高扬程、大流量,什么‘中华之最’,摆功劳,亮成绩,结果怎么样呢?是问题一大堆!大家都听见了,特权产生了,资格摆上了,用毛主席的话说,是‘天下老子第一’,把群众放不到眼里,不为群众办实事。试想,没有群众,我们的草土围堰能成功吗?没有群众,那么大数量的土石方能完成吗?没有群众,冷夜寒天的浇筑工程能顺利竣工吗?我们吊在嘴上的一句话是‘支援景泰’,深入脑髓的观念是‘救命工程’,谁支援谁?谁救谁的命?共产党的干部,不为人民群众服务,还配做干部吗?”

李培福很少这么激动过,讲话很少用反问句,这次,一句连一句的反问句,又是那么自然,而又很有分量,在场的许多人都低下了头。

“为了景泰川的明天,为了大家都能吃上饭,我提议:

一、组织专业人员,尽快核实土地面积,按地亩重新配水。

二、水管处建立严格的派水制度,不能谁想咋灌就咋灌,旧社会灌水还有个燃香制度呢。

三、秋后二次平整土地,谁家的土地平整不好,就不给谁家派水,再大再牛的单位也不例外。

四、依靠群众,建立群众监管制度,要叫群众参与管理。

五、建立工程管理责任制,分段、分片管理好工程设施,责任到头,定期专人检查。”

会后,各项工作有序展开,土地核实了,配水规范化了,干渠、支渠、斗渠、垄渠都有专人管理了,土地该平整的都平整了,一些热心的群众主动参与到工程管理中了。

老百姓私下里说:“‘面向群众’,毛主席的题词,李老汉当之无愧。”

一些干部私下议论:“李主任的这个会议,解决了以后谁也难以解决的大问题,除了李主任这杆旗帜,各厂矿企业、院校、部队农场,归属不同,铁大钳子小,谁还能指挥?”

是的,李培福召开的这个空前严肃的会议,是他在“景电”工程即将竣工时召开的一个十分重要而及时的会议,不迟不早。如果提前召开,势必影响各方面的积极性,进而影响工程总体建设;如果推后召开,问题越积越多,矛盾越来越复杂,将会造成尾大不掉,难以收拾的局面;特别是,如果工程竣工了,李培福调离“景电”或退休了,那么,当时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那么大胆地统一指挥各个单位,势必造成各自为政、独霸一方的局面。

因此,这个及时而重要的会议,实际解决了未来十年到二十年的重大问题,其意义是深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