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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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张大婶踮着脚,冲着眼前飞驰而过的绿蛤蟆狠狠地甩了甩手,却没有换回出租车司机的驻足停留。

她狠狠地躲了一下脚,又开始叉着腰张望着远方,像是狙击手一般瞄准每一辆黄绿相间的车子的后视镜的部位——如果是空车,那里的计价器会闪烁起来。

他的老伴老陈气冲冲地在张大婶身后大概二十米的地方,撑着半开的车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张大婶:“哎,过来,咱闺女给咱手机上叫着车了!”

张大婶一门心思只在打车上,好不容易她逮到一辆刚刚停下的绿蛤蟆,还没得坐在后面的乘客下车,就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当年红小兵一般的意气风发,又重新浮上了她的面容。

老陈见状,只好不住地给自己手里压着的出租车司机小王赔不是,临了弯着腰抬手一指自家小区的位置:“你就在这趴活吧,人多。”

小王撇了撇嘴,刚想埋怨眼前的这位乘客没有契约精神,就听讲同行的老太太在远处的嚎叫:“你快点过来啊!”

老陈叹了口气,只好拖着已经不是很利索的腿,颤颤歪歪地挪过去。

这不是第一次小王碰见叫了车而不坐爽约的人。上一次是因为乘客的小区只让出租车进小区送客,不让接客,就停在了小区的门口,那乘客嫌五十米的道路太远了,就直接上了进去送客的另一辆车。再上一次是因为乘客同时用叫不同的叫车软件定了两辆车,谁先到就上谁的车,自己便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五十块钱钻进别人的口袋。

小王把头垫出玻璃,转头探了一眼,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灰蒙蒙的颜色,仿佛是化不开的尾气堵住了空洞的臭氧层。他解开扣住的安全带,下车点了一支烟。

今天早上的生意对小王来说实在是惨淡得让人伤心,先是抢单失败,又是老头老太太逃单,心里郁结的火气如同一团团被吸进肺中的浓烟,令鼻尖和喉咙都无比火辣。他抬腿踹了一脚早该换下的轮胎,咒骂了不知道谁的娘。

钱不禁花,烟不禁抽。小王又狠狠地吸了一口,便用大拇哥和中指掐着咬烂的烟脚丢在了地上。

上车,发动,一气呵成。游荡的灵魂就像是八大胡同里等着被人点的姑娘,只待客人们恣意品尝,而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肩上扛着的小三百块钱债。

有时候小王也想像同事小李一样,有一份高薪体面正当的工作,再掏出六千块钱自己干着出租车司机,既不用听天由命摇号,又不用受罪攒钱买车,而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随时拉两个人玩玩。回家路上说说笑笑,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把一天的份钱油钱给赚回来。小王想到这个就有些懊恼,要不是小的时候没有用功读书,怎么会干出租车这么苦的差事。可是,读书好又有什么用,自己楼下那重点大学的三好学生不还是照样在家啃老,吃方便面么。

一想到那个家里蹲的好孩子,小王心里又平衡了。

这时,有人敲小王的后窗户:“师傅,走么?”

小王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女学生,便点点头,让他上了车:“去哪?”

这女学生上了车便闷声不说话,只是把头靠着窗户,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小王转过头,又问了一遍:“去哪?”

女学生的头发挑染成青黄色一绺,粉紫色一绺,披着的校服外套拉链只系上一点点,里面的黑色薄丝绒短衫露着生生挤出的两半个胸,手缩在袖子里,袖子上别着两三个粉红色的发卡。

“啊?”女学生缓缓地吐出一个字,精神游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缓缓地,她问出一句话:“师傅,带我去杀人吧。”

小王听这话一惊,他连忙转过头,直勾勾地观察者女学生的表情,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怕是要去打胎,便又坐正了,踩动油门,往医院开去。

一路上,女学生都十分安静,偶尔也会抛出一两个让人无法继续接茬的问题:

“师傅,你说人死了还会有魂么?”

“师傅,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呢?”

小王自然没有理睬她,他觉着这女学生更应该看的是神经科。

给女学生拉到医院门口,便潦草地请她下去,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少收了一块钱。

女学生才下车,就又有一个乘客爬了上来:“师傅,去人才市场。”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乘客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师傅,要买票不?”后上来的乘客夹杂着浓重的口音,怯怯地问着小王。

先上来的乘客狠狠地抡了一把小年轻的头:“这是出租车,懂不?”

妈的,今天早上竟碰上神经病了。

小王这样想着,又听着那小年轻试探着问:“师傅,我能开窗户不?”

小王随手按下窗户的控制器,后窗漏出一点点小缝。

右边的乘客朝着年轻人的头又是狠狠一下:“谁让你开窗户的,这么机密的事情让别人听去了怎么办?关上!”

呵斥的声音在小小的出租车里都震出了回音,小王又急忙将窗户抬了上去。

“哥,咱真的按王老板说的那么干么?会不会出问题?”

“你的问题就是觉得什么都有问题!”

“可是我没病啊,干嘛要说自己死了啊?”

又是一记巴掌:“你不想娶媳妇了?”

“想。”

“你不装死,哪来的钱;你没钱,哪来的媳妇?”

为了趁早送这两个活宝下车,小王打开路况,看二环路上一片飘红,便打起了钻小胡同的注意。

酝酿了几秒钟,心中就打定了注意,便开始并道,下辅路。

“哎!你这不对啊!”车刚拐弯,老者就拍打着窗户,仿佛要被拐卖一样。

“这边路能快点,”小王掰下导航仪举到两位乘客面前,指着西北环线红色的区域画了一个圈,“你看啊,二环都是在堵着的。”

“你骗不了老子,不就是想多捞钱么?”长者瞪圆了眼睛,颐指气使地叫嚷着,“给老子走二环!”

如果忍气吞声能够换来最终的金钱入账,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制造一场战争。

小王是明白这个粗浅的道理的:工作就是混口饭吃,下了车,谁还知道你是谁,要认识也只认识各种颜色的毛爷爷,反正堵在二环上的时间,也是要掏钱的。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又舒畅了许多点着头,便掉了头,等红绿灯变换后,重新上了二环。

二环果然堵得像停车场一样,车子走走停停,乘客晃晃悠悠。

过了西直门桥,车子堵着基本不动了。小王便百无聊赖的,左看右看。两三个不怕死的家伙横着马路就穿了过去,有的甚至都懒得转头看车,只是一股脑地逃命般向前奔跑。看着他们,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赌,撞上了中午就加个荷包蛋,没撞上中午就加个炸花生。

其实,小王是偏爱荷包蛋的。这样不守规矩的人要是越少越好,便也不会发生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惨剧了。

“师傅,你能停车不?”车上的年轻人声音闷闷的,一只手捂着胸口,“我想吐……”

“你个没用的,再坚持一下!”年长者刚要扇下一掌,却只见年轻人向前伸了一下头,弓了一下身子,“哇”地干呕了一声。

小王吓得急忙打开窗户,要是吐在车上,今这一天恐怕也是报销了。

这车子既然已经上了二环,又不能很快并到最后边的临时停车线上,左右想了想,反正这龟爬的速度也不会伤着年轻人,小王干脆让年轻人将头伸出车窗。

“要吐赶紧吐,要不……”

还没等小王的埋怨发落完全,年轻人就已经将胃中黄黄绿绿的碎块软脂一古脑翻浆蹈海地喷射而出,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升级版的豌豆射手。

酸爽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哪一方寸马路,很快在后车的碾压下,分散空气中。

年轻人吐得痛快,却是惊呆了小王车子右边的桑塔纳车主。那年轻人吐出的秽物有一部分恰好喷在桑塔纳的前盖子上,他抬起头抹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桑塔纳车主瞪得圆滚滚的双眼。

“你小子别跑!”桑塔纳车主摇下半扇窗户,刚想指着小王的乘客破口大骂,看着那年轻人煞白的脸,怕他又吐出来,就又谨慎地将窗户拉上一寸,留出一条缝隙,好让声音能够穿过。

桑塔纳车主是个大胖子,今个刚刚办完事开着自家车正准备打道回府,就顺道买了个肉夹馍,特地让加了双倍的肉和青椒,吐的那瞬间,正在车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有时候,太过善于联想也是个罪过。桑塔纳车主一边嚼一边回味年轻人吐出的一瞬间,那是个抛物线吧?还是直线呢?想着想着,就越发恶心,嘴里的香甜也瞬间荡然无存,连喉咙也渐渐涌出一阵阵反酸。桑塔纳车主使劲咽了咽口水,将食道中即将喷薄而出的翻滚生生压下。他又看了看手中还未消灭掉的肉夹馍,索性用塑料袋包裹起来,丢在前挡风玻璃和主操控台的夹缝中。

他想着想着,便越发委屈,觉得自己是无缘无故遭此一劫,抄起手中的手机,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报警台听了他略带哭腔的叙述,委婉地建议他报告交通事故试试看,便挂断电话。桑塔纳车主呜咽着又朝交通队那边重复了一边事情的原委。

这桑塔纳车主讲述的时候,添油加醋地将那乘客形容成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生化武器,直接对他造成了严重的生理和心理伤害。警察听着,也只是咯咯咯地乐着,好在最后答应了要到现场看看。

通报过警察之后,桑塔纳车主像是有了靠山,又看那年轻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吐了,便彻底摇下车窗,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嚷嚷着:“嘿!小子别跑,你得赔我擦车钱!”

坐在后座的年轻人自然是一头雾水,可小王听到这咋呼告却是精神一紧:这主该不会是要讹人吧?想来这乘客吐了自然是不对,要是那桑塔纳车主不依不饶要个千八百的,这两神经病又不愿意付款,我岂不是要陪他们耗上整整一个中午?

小王抬头看前方堵得像浆糊一样,根本无路可逃,就事先跟后座的两个乘客声明好把责任摘出去:“那可是你们吐的。”

不一会,交警就骑着摩托飞速赶到,原本拥堵的二环这下根本走不动了。

在查阅了两车司机驾驶证,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交警又特地观察了一下桑塔纳车主的轮胎,了解了桑塔纳车主的诉求,忍不住地憋着笑意,指着两个乘客:“你们赔他15块钱清洗费吧。”

这两个乘客大概是听到“赔钱”二字,恼了起来,年长一点拉了拉门,发现左边的门打不开,干脆把同行的年轻人推下车,自己也跳下了车,胸一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娃娃你个龟孙,15块钱?抢劫啊?”

长者的愤怒和推搡点燃了年轻人的胃中的酸水,他瘪瘪嘴,又呕出了一滩。

交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害怕这滩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糜污染了自己鞋面。他又低头看了看,确定并未沾染丝毫,又抬起头,跟那年轻人说:“你不乐意赔钱,就给人弄干净了。”

那年轻人一听不用赔钱,可高兴坏了,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擦洗的物件。他灵机一动把两只手臂缩进袖子,在上衣里面鼓捣了一会,从脖颈那里翻出一件黑黄相间的白色衬衫,举着给那桑塔纳司机看。那司机就觉得这玩意儿恐怕要比车轮子还要脏,就连忙摆手。

年轻人一看没辙了,又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桑塔纳车主。

那桑塔纳车主大概是已经适应了秽物的味道,干脆靠在车边上继续啃起了刚才还未吃完的肉夹馍。

两位乘客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盘算着究竟怎么处理,小王回到车上,摇下座椅,干脆躺下望天发呆。

这时,同车队的老苗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中午一起在老地方吃个饭,小王本想回绝,但他一听老苗说是有要事商量,推辞不了,便勉强答应了。

小王躺着的时候,琢磨了半天究竟老苗要找他说什么事情,他把所有可能发生在老苗身上的悲惨事件都想了一遍,脑海中浮现着老苗断臂了,老苗秃顶了,老苗眼瞎了,老苗他媳妇跑了等等等等各种各样奇怪的画面,末了末了还是没有思考出一个大致的方向。

右后侧的车门被拉开,那两乘客又坐上了车。小王压低脑袋,透着窗户往外瞅了一眼,对面桑塔纳车主正在兴高采烈地数着钱,交警也已经撤离了,大概是事情解决了,就又发动起车子,继续行驶。

这个时候,二环已经好走了许多。约莫二十分钟的光景,小王就把这两人送到了目的地。

“一共六十。”在解决纠纷的时候,小王并没有停表,这价钱要比一路畅通的时候贵上了两倍。

“我们……没钱!”年轻人怯生生地说道。

“什么?”小王一惊,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碰见霸王乘客,“刚才赔钱的时候不还有么?”

“所以现在没钱了。”

长者这话说的理所应当,让小王活生生吃了一憋:“嘿,那你们做什么出租车啊?”

“本来是有钱的,但是全赔出去了!”长者说话有点冲,却把责任全都推在了小王的身上:“要不是你车开的不好,他怎么会吐?他不吐,怎么会赔钱?他不赔钱,又怎么会没钱?”

小王被他这么一说,又觉得似乎很有道理,转过身想说点什么,看见他两个衣服大义凛然的样子,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咽了口气,将车熄了火,提高嗓音:“走走走走走……”

不一会,这两乘客就下车逃跑了。

为了压下火气,小王又燃了一支烟,才抽两口,就想起苗哥的约会,便提着烟上了车,打着火,一路驶到了饭馆。

这家小饭馆已经在这开了有十多年,菜价不贵,也还算是干净。原本中午都是放着各种各样的热血鬼子剧,自从老板的小儿子要立志当警察,这电视台也就终日调到了实时播出的法制频道。

一进饭馆,小王就看见苗哥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边走过去寒暄:“哟,苗哥中彩票了?”

老苗听见声抬起头,放下筷子,站起身迎他:“王哥,今早上怎么样?”

“嗨,别提了,估计是出门没看黄历,光碰上神经病了。”

小王简单说了说今天早上的遭遇,又问了问老苗的情况,听他说今早上跑了趟机场又拉了个老外转三环,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更堵心了。

可是,小王看着老苗一脸仇怨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有事:“你这是怎么了?”

“哎……”老苗叹了口气,“昨个拉了个小姑娘,把钱包落在了我车上,我就给拿回家了,结果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位,非说是我勾搭了个小姑娘,胡闹了一番,还把人家钱包里的三千块钱现金和五千对块钱饭卡给拿走了,拿饭卡还是全聚德的呢,你吃过全聚德没有?”

小王摇了摇头:“全聚德得老么贵呢吧?”

“不知道。”老苗挠挠头,“我现在愁的就是要不要把钱包还回去。”

老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去派出所问过了,如果是乘客遗失了,那是不能立案的,我这算是撞大运见到了,不是偷窃。

小王点点头,听着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又想尝尝全聚德的味道:“那那饭卡你打算在怎么办?”

“这不就说么,我媳妇每天限制我这零花钱,我倒也想要开开荤腥啊。”

小王大概明白了老苗的意思,他心里是有将饭卡据为己有的意思的,可是又做贼心虚,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需要有人推他一把,那干脆坐一回恶人。

“那就留下吧。”小王抬头盯着老苗的眼睛,“也带着老弟一起去吧。”

小王自然明白,这叫风险均摊。如果老苗谁都不说,出了事就是他自己兜着走,现如今,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处一起尝,坏事一起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视机上播出的新闻,恰好播出一个女学生在医院顶楼跳楼的消息。画面里的女学生昔日照片笑靥如花,近日惨景血肉模糊,而电视里那个光头评论员则一本正经地呼吁着家长要加强孩子们的心理建设。

小王夹起一片肉,左右看了看,心道:猪死了是要变成肉被人吃掉,这人死了变成了新闻还是有点价值的。

老苗又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自己老婆因为不给她买貂皮大衣,就不愿意和自己同房的恶心事,小王听着也烦,就一边嚼着肉答应着,一边抬头看着法制新闻。

三十秒广告之后,是关于医闹的故事,说是一个年轻人不学无术,就折腾大夫,年收入到了一百多万。再后来是关于明星吸毒和毒驾入刑的讨论。

小王看着画面,想起来前几天大概还是拉过一个小明星的,上车的时候还是伊人美好光彩夺目,下车等她卸了一半装,就已经面若死灰惨不忍睹。一路上不知道跟多少人打电话,说情话。兴高采烈的时候竟然在车子后座自己开始呻吟起来,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他还拉过手舞足蹈吃着******的小年轻,一路唱着跑调的爱我中华,嚷嚷着要把天安门城楼上的照片换成自己的。下车的时候,竟然将一棵树认成了他前女友,直愣愣地跪倒在地哭起来。

他又想起刚才那两个坏乘客,心里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便暗中下定决定:以后这样的乘客一律全部拒载。

“哎!行不行啊?”老苗捅了捅他,小王才意识到老苗在问自己话。

“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你帮我装下打车软件,最近我都趴不到活了。”老苗把手机递到小王面前,小王一看却傻了眼。

“哥,你这个按键的诺基亚没这个功能!”

“怎么没有?打电话好好的。”老苗把手机收了回去,“电视上宣传是骗人的?他们可是说是个手机就能装啊。”

“得是这样的智能机。”小王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在老苗的眼前晃了晃,“得是有大屏幕的。”

“反正手机是能用就行了。要那么只能干嘛用?”老苗将自己手机收到口袋里,安慰着自己。

小王往嘴里夹了朵木耳,泡椒的辛辣窜进味蕾。

“哎,对了苗哥,你听说南京那边出租车罢工的事情了没?”

老苗点点头:“嗨,他们是得闹腾,那边跟北京不一样,车子是要自己买,然后再把出租车的身份挂靠到一个单位去。说白了,那是人家私家车,干出租车是一个营生。你说他要接孩子上下学也得让人用着车子不是。”

小王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那他们也交份钱么?”

“对啊,不过比咱们好点,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也就一千多一个月吧。不过他们那个牌照可贵了,抵得上一辆车呢。”老苗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哟,那还是咱们值,最起码投入没那么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要抵制专车,不然那牌照钱不就白交了。”

老苗大手一挥:“你也甭想这些个里格楞,吃完饭赶紧拉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