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午夜殡葬师
7591900000023

第23章 无法想象(1)

午夜十二点。邦城城郊的青龙岗墓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地从一块墓碑后面走出来。他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倾盆而下的雨水激烈地冲击着他手上的黑色雨伞,雨伞不停滴颤抖着。看不到他的脸,雨伞把他的头部完全遮住,伞底下只散发着一层黄色的光芒,原来他手里端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光在风雨中瞬而变长瞬而变短,闪烁着的火苗抖动着他的影子。他右手托着蜡烛,左手护着蜡烛不给风吹灭,伞柄则是用脖子和肩膀夹着,也难怪他走路蹒跚如同一位已经步入老态龙钟的婆婆。

此刻天空冒出一个霹雳,一道凌厉的风闪过,夹在他脖子上的黑色雨伞“啪”的一声被风卷走,他一个趔趄,手里的蜡烛已经被风吹灭,他顿住,嘴巴里面不停滴感叹:“有怪莫怪,大吉大利。”他把手里的蜡烛扔在地上,面对四周的一片漆黑,面对着风雨雷电,他把黑色雨伞捡起来挡着风雨,右手伸进衬衫的里面掏出了两个黄色符箓,一个挂在胸前一个咬在嘴边然后继续前行。站在02号墓的前面,他干咳一声,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他觉得自己接受这一次生意实在是遭罪,这种时候这种天气自己应该在家好好睡一觉,不过,他并非一个临阵脱逃的人,既然墓园园长封了红包给自己,今晚必须拿下02号墓。

他是一个殡葬师,一个专门为死去的人主持落葬仪式的人。三天前,墓园的园长找到他叫他帮忙安置一个墓陵,尽管自己不做殡葬师已经三年,他还是答应了园长。现在,他有些后悔,他知道自己被园长骗了,眼前这个墓陵,从整个地形地势上看,这个位置并非落葬的宝地。他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可以埋葬死人的,如果不照章办事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墓价涨高,寸土寸金,寿终正寝之后入土为安,总不能把死者摆在家里,墓穴的抢夺日趋激烈。墓园的老板们为了谋取暴利,随便挖个坑都拿出来卖。墓园老板的眼里只有钱哪里知道落葬风水里面的忌讳,这是令人他最揪心的事情。

02号墓,地势低,四周水坑极多,左右山坡掩映,无阳面,周围的墓穴坟头都对着它形成一种众矢之的的地势,其坟头过低且指着西北天狼星方向,明摆着这是个“三煞地”,不宜置墓。他在墓前揣测一阵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唏嘘几下将嘴巴里面的那道黄符拿下来放在墓穴的前面,然后伸手去敲三下墓穴里面还没有封起来的那口红色棺椁,他这是在“起灵”,在落葬仪式里面,“起灵”、“镇灵”、“渡灵”是三个重要的步骤。将死者灵魂唤醒,然后安抚它躁动不安的灵魂,最后顺顺利利地将它渡过鬼门关,这便是殡葬师要做的工作。

当然,这种说法是真是假他也是继承上一辈的手艺而已,搞落葬仪式无非是希望死者死得理得家属活得心安。眼前的这个墓穴已经海死了三位接触过它的殡葬师和殡葬工作人员,大家都说它很邪,死者死得冤不愿意被封藏底下,谁要是多事打搅了它必死无疑,因此谁也不愿意来封棺。园长无奈之下找到功力深奥见多识广的他,希望以他的能力摆平02号墓,不再让墓园里的工作人员整天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敲了三下棺椁之后他便绕着墓穴吟唱镇魂歌,然后把死者家属准备好的祭词拿出来念一遍。雨好像要停了,天上黑沉沉的乌云也渐渐散开,他的心砰砰然,幸好自己清楚园长的为人,他早料到园长不会给他一个简单任务,他选择雨夜十二点进行落葬仪式,阴天封凶墓,这是最好的时分,说白了,他还得感谢老天下了一场雨。他摘取胸前那道黄符,拿出一个打火机把黄符点燃后扔到棺椁里面。黄符化成灰烬,他看看时间,时辰刚刚好,开始封棺,他提起一边已经准备好的封棺用的铲子把封棺材料铲起倒入墓穴中。

“我不想死,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想死……”墓穴中的棺椁里面的尸体居然在嚷嚷。

他愣住了。棺椁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尸体在挣扎吗?尸体要破棺而出吗?他举起铲子狠狠滴敲了一下棺椁,嘴巴里面急剧念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他,作为一名资深的殡葬师,面对这种类似“诈尸”的现象,他显得无比的从容淡定,对他而言这似乎只是小意思。

“救命,救救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棺椁里的尸体在求救。

人没有死吗?救它呢?还是封棺呢?如果人没死,他就救人一命,如果人死了,他一定会被害惨。园长不轻易找他来主持落葬仪式,找到他出面,必然是一些棘手的墓葬。此刻,他满头大汗,棺椁里面尸体声音渐渐变弱,棺椁剧烈的震动也停止,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封墓。可是就当他就要把棺椁填住的时候,棺椁又进行新一轮的震动,他有些烦躁地来到棺椁的前面,他用手抚摸着棺椁,嘴巴中念念有词,然而棺椁并没有停止震动,他知道,自己的说词不凑效,这只能说明棺椁里面的死者还活着,他想不明白,既然没有死掉为什么要埋掉呢?他去把棺椁盖子上的螺丝拧出来。

当他把棺材盖子挪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躺在棺材里面,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脸上化的妆容被汗水一洗,整张脸变得脏兮兮的。他看着少女,楞了半天他才问:“你还好吗?”

少女瞪大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他莞尔一笑,这绝对是园长在跟他开玩笑。

“我带你上来。”他伸手想去扶少女,哪里知道,少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她嘴巴一张,两颗虎牙亮晶晶,她淡淡地说:“我带你上路。”说完之后她整个人蹦起来双手快速地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拉进棺椁里面。砰然一声响,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棺材盖子竟然移过来封住棺材,他感到一阵恐慌,他张手要去推开棺材盖,棺材盖却重如石盘,上面好像压着一座大山似的。他努力一阵,棺材盖螺丝扭动的声音传进来,他绝望了,耳边一阵轻风吹过,少女轻声叮咛:“我好冷,抱紧我好吗?”

三年后,墓园的老板突然猝死,新上任的老板为了让墓陵的生意好一些,他把青龙岗墓园的名字改成“安乐墓园”。墓园重组之后开始开办殡葬师培训寻找大量的殡葬师,之前的殡葬师都是到一些乡下去寻找,如今发展自己的殡葬师,这么一来就避免不少的麻烦。可以说新上任的老板不但很会做生意还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对于用在墓园上面的钱他从不吝啬,还在墓园中大搞工程,建立各种不同风格的墓穴。

马非是安乐墓园的首席殡葬师,墓园中很多落葬仪式都是他出面,当然,他同时兼任安乐墓园殡葬师培训班的导师,殡葬师这个职业因为是和死人打交道,跟在殡仪馆、火葬场、太平间工作无异,很多人都不喜欢这种工作,那些来接受培训的人大多是一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做殡葬师主要是想缓冲一下自己的节奏,所谓“先就业再择业”,因此殡葬师这个行业经常换人,铁打的墓园,流水的殡葬师。

马非是一位很出色的殡葬师,他做这一行做了三年多,园长信得过他,他独特的落葬风格也获得商业上很大的成功。不过,加盟安乐墓园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很难受,他住的安乐公寓半夜里总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他。每一次他都忍不住走出公寓寻找那个声音,但是他没有任何的收获,他向园长说明情况,园长只是笑笑并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乐公寓是新任园长特意在安乐墓园附近建造的一栋员工宿舍楼,马非其实并不喜欢住这里,但是工作需要,他又不得不暂住着。古怪的声音已经吵了马非大半个月,更奇怪的是整栋安乐公寓就他一个人听到那个怪声音,他因此无奈、痛苦、失眠、烦心,本来打算辞职,声音出现的第二十一个夜晚,他找到古怪声音的源头——02号墓穴。

马非站在02号墓穴前面的时候,他哭笑不得,他不清楚安乐墓园的员工为什么那么大意?02号墓穴居然没有封土,裸棺墓穴,这不是让死者不安吗?他打量着这个墓穴,墓穴置身安乐墓园的边缘地带,这一带好像已经荒置一样,四周长满杂草,也难怪工作人员没有发现它,隐藏太深了,如果不是那个古怪的声音吸引他,他也不会找到它,不过,他心里还是郁闷工作人员为什么那么粗心不知道这边有个荒坟没有封棺呢?

红色的棺材静静的躺在墓穴中。棺材经过日晒雨淋,涂在棺材上面的朱砂已经被洗刷得斑斑驳驳。

“声音怎么消失了呢?”马非一路追着那个奇怪的声音到这边,声音好像消失在这个棺材里面,他摸着下巴在墓穴周边走走,心里盘算着要为这口棺材做一场落葬仪式以安抚棺材里面的死者。一个殡葬师遇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镇灵”,然后是“渡灵”。他隐隐感受到一直困扰自己的声音就是从这儿冒出来,很显然,有人死得不安乐。如果不做一场仪式,只怕自己真的要辞职。拿辞职来跟园长说这件事,园长必然会答应自己做一场落葬仪式。迁思回虑一番,墓穴里的棺材却响起了一段幽怨的歌声:“你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死掉,请你务必把我忘掉,不然我会把你吃掉……”

马非呆若木鸡,这算啥?他走到棺材前面,左右四顾,他想知道是不是哪个培训班的学员对他上课过于严厉而不满才弄出这样的恶作剧来整蛊自己?

咚!咚!咚!

歌声完毕,棺材却晃动起来,里面好像装的不是死人而是一头猛兽。看着晃动的棺材,马非开始有些莫名其妙。

“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棺材里面的声音叫道。

马非挺清楚后,他才知道这几句话就是一直困扰他的古怪声音。难道棺材里面有个活人吗?马非二话不说赶紧去撬开棺材盖。哪里知道他刚刚拔掉棺材盖左边的螺丝钉,一直惨白的手嗖然从棺材里面伸出来,这只手一把抓住马非右手腕,一阵刺骨的冰寒透彻心底,马非想尖叫,那只手已经把他拉进棺材里面。第二天,安乐墓园传出一个消息说马非死在一座坟墓里面。马非死了一年之后,安乐墓园园长的办公室进来一个染着火红色头发戴着红色假睫毛,脸颊粉红如新鲜苹果身穿一条血红色长裙脚穿一对朱红色高跟鞋的女人,面对这么一个一身红的女人,园长瞠目结舌。

“我想买一个墓穴。”女人说话了。

“呃!买墓穴需要通过我吗?”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买的墓穴已经被人占用,你能清理一下吗?”

园长不禁笑了,这女人太没规矩,做生意讲信用,买墓地也不例外,墓穴既然已经有人买来葬人怎么可以清理呢?

“如果我给的钱比之前的多几倍,你会考虑考虑吗?”女人说。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

“不过,我想你会成全我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个墓穴的家属都死光光了,根本就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墓陵,没有人再会去缅怀那个死人。我说园长,你要是会做生意,你就把占用那个墓陵的死人骨头都拿出来喂狗,然后卖给我,你想想吧!这可是一门超级划得来的买卖。”

“安乐墓园空着的墓穴不少,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为难么?大把大把的钞票会让你为难吗?”女人从腰间那个大红色挎包里面拿出一沓百元美金放在园长面前。园长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一沓美金至少有个百来万人民币,女人说:“这是订金,后面的更多。”

“嘿嘿!这个墓穴你是拿来……”

“别啰嗦了,这个墓穴是买给我自己的。”

“你看上去三十不到,这么早就订好那玩意,多不吉利。”

“你卖不卖呢?”

“请问你想要买哪个墓穴呢?”园长一脸的难堪,他是喜欢钱,可是自己不能跟死人过不去,要是墓穴再卖这件事传出去,对安乐墓园声誉也不好。

女人点燃一根烟,嘴巴里吐着白色烟雾,她淡然笑道:“02号。”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02号”脱口而出的时候园长立马起身然后跟女人握手,他兴奋不已地说:“成交,成交。”

“怎么变得那么爽快?刚刚不是说不卖吗?”女人不解。

“其他墓不卖,02号可以。”园长一边说着一把把桌面上的美钞收起来。

“好,下个月我提货,然后一次性结帐,到时候你说个数字,老娘不差钱。”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扭着她那******走出办公室。女人走出园长办公室后,她突然很抓狂地将自己脸上所有的妆全部扯掉,扯掉妆容后,她的脸慢慢地朝姚苏雅看过来,脸颊、鼻子、眼睛、嘴巴,整个脸型全部出现在姚苏雅面前的时候,姚苏雅浑身一震。

她悠悠地醒过来,浑身汗黏黏的,她翻身起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压惊后重新回到床上。可是一闭上眼睛,那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她都快要疯了,那女人的脸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即使是左边眉弓处隐藏于眉毛里的那颗小痣也没落下。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拿出电话拨通苏紫阳的号码,苏紫阳本来睡得跟死猪一样,接到她的电话,他迷迷糊糊地问了几句,本想着对姚苏雅发脾气,听完姚苏雅所说的这个奇异梦,他挂掉电话。不一会儿,笃笃笃,敲门声来了,姚苏雅从床上爬起来开门,眼前的苏紫阳已经换好衣服,他催着姚苏雅说:“快点,想跟着就把衣服换了。”

姚苏雅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看苏紫阳这么仓促,肯定是有什么大发现,她二话不说把门关上,换好衣服后走出房门跟着苏紫阳下楼。

到了楼下,姚苏雅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半钟,外面空气有些凉,街道上冷冷清清,前面的路口时不时地才开过去一辆车。苏紫阳拿着一串车钥匙,姚苏雅看着他:“开苏逝的车吗?你偷他钥匙,不怕被他宰啊!”苏紫阳堆着一脸的笑容,他走进停车库,没多久便将苏逝的那辆丰田开出来,姚苏雅钻进车子后,她问:“这是要去哪里呢?”苏紫阳很淡定地说:“梦的源头,你工作的地方。”

姚苏雅说:“不是吧!这种时候去吗?你不是说叫我不要去吗?为什么……”

苏紫阳打断她说:“我一直觉得安乐墓园有问题,我想你能帮助我。”车子已经开出小区,姚苏雅心中忐忑不已,这种时候,她很少在墓区逗留。虽然身为殡葬师,她还是有些畏惧。脑子里面想到刚刚做的那个噩梦,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她做了三年殡葬师,这还是第一次梦到墓园,她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跟着苏紫阳来到墓园外面,苏紫阳把车停好之后,姚苏雅往车窗外看了几眼,这是墓园的后边,她叫道:“我们怎么来这里呢?”

苏紫阳嘘了一声:“难不成去正门吗?你想打草惊蛇吗?他们这一次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俩。”姚苏雅这才没话可说,苏紫阳拔出车钥匙,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个马非其实是我大学同学。”这话如同一根针似的刺入姚苏雅的耳膜,她傻傻地看着苏紫阳:“我不认识他。”

苏紫阳说:“你却梦到了他。”

“他现在在哪里呢?”

“死了。”

“和喻小亮有关吗?”

“他在大学的时候性格一直不怎么好,和我关系还不错,他后来做殡葬师也让我大吃一惊,最后死掉了,墓园说是工伤,还给马非家人赔了钱,这事一直没有再追查下去。至于是不是喻小亮害死他,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他和喻小亮有一定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是医学院的学生。”

“医学院吗?那你也是医学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