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帮她呢?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她,无人区的话,也不是不能去,只是太危险了。人家都说无人区是聚宝盆,阿库从小就叮嘱我没事不要去无人区。想想,萨吉好像还是阿库从无人区捡回来的。低头看了一眼萨吉,萨吉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我,它好像也想去无人区,那才是它真正的家吗?也不知道无人区还有没有野獒存活,它有亲人吗?陆梦婉年轻气盛,看来她很爱那个什么高盛寒,都做好为他去死的觉悟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顿了顿对陆梦婉说:“到头来我或许只能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了。”陆梦婉说完转身走掉了,因为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凯旋酒店。看着陆梦婉孑然身影,心里回答了一句“不客气”后我突然显得很压抑。
带着萨吉回到家里,阿库笑眯眯地对我说:“索男,听说你萌发第二春了。”
“第二春?谁说的?阿库你没事不要逗我。”我无趣地回了一句。
“高中时候和你出双入对的那位,你常把她带回家的,也就是加央婆婆的外孙女回那曲有一段日子了,你别说她没有找过你。”阿库消息还灵通。
我说:“那又怎样?”
“她都回北京念书了,我压根没有想过她还会回那曲,你说说这是为啥?什么探望外婆肯定是借口,嘿嘿!她是不是想回来找你破镜重圆呢?索男啊!你小子年纪不小了,也该自己成立自己的小家庭,阿库我指望着看看小孙子,你小子千万别学我打光棍,咱们家传宗接代全靠你了,这个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人家是大城市的姑娘,你要好好对待人家。”阿库说得已经把陆梦婉当自己家媳妇一样,我不由得汗颜。
发觉我不对劲,阿库又问:“咋了?你嫌弃人家吗?你个臭小子,人家不嫌弃你已经够好了,你有啥资格嫌弃人家?”阿库他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兀自到房子里面躺着。我没有半点反应,阿库也没有再啰嗦什么,带着萨吉出门去了,我问他带萨吉去哪里?他说去帮忙操办一年一度的赛马节。
每逢藏历七月中旬,不少散处在草原上的账蓬汇集到藏北重镇那曲。那成百上千的帐篷,构成了一座奇异壮观的城市,远远望去,犹如碧波上大朵大朵的白莲开放。
节日期间最能吸引人的是骑马拣哈达。骁勇的骑手们在飞奔的骏马上俯身拾起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们高超绝伦的骑技,令人赞叹不已。这个项目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环节,因为我的死党旺杰将会为我们表演。
旺杰虽然去当了几年的兵,身手依旧了得,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英姿勃勃。他和我不一样,他来自养马世界,家里的马啥类型的都有。难得他退伍回来,他老爹死活得把他推出来表演,说是要发扬他们的家族精神,弘扬拣哈达这一民族精髓。
我和陆梦婉等人在场子外面看着旺杰的表演,巴桑和卓玛不停地为旺杰尖叫喝彩,而我的心情总是开心不起来,看着陆梦婉,她依旧愁眉紧锁,我懂得她心里惦记高盛寒。这一次马会过后,她真的会去羌塘无人区吗?我真的很为她担忧,都无心去欣赏旺杰的表演。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你还好吗?”陆梦婉突然跟我说了一句,犹豫马会声势浩大,我听了半天才揣摩出来,会心一笑,自己糗大了,居然被心事重重的陆梦婉关心。
我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没事就好,对了,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陆梦婉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真的要去无人区吗?”
陆梦婉点点头,看样子是谁也无法阻挠她了,我呵呵一笑说:“我还得再想想。”
“没事,你不去我也不会勉强你,我的团队明天就会来到那曲,到时候我和他们会合便出发,你要来的话我肯定热烈欢迎你。”
我想不到陆梦婉还有自己的团队,她没有只身一人,我心里也好过一些,想想也赖自己太蠢,陆梦婉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去无人区呢?她肯定有自己的小伙伴,她那么有钱,一百五十万轻易就拿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这时候旺杰骑着他的黑马飞奔而来,他对我喊道:“索男,接招。”
我楞了一下,旺杰已经把手里迎风飞舞的哈达扔向我。我伸手拿住哈达,旺杰朝陆梦婉看了一眼笑道:“送给你心上人。”我苦笑一声,旺杰已经骑着马跑回马场里面。看着手里的哈达,我显得很尴尬,陆梦婉这时候笑道:“玩得开心点嘛!”她把脖子递过来,我把哈达挂在她脖子上,她嫣然一笑,我身边的巴桑笑道:“你们俩这么甜蜜,要不要亲一个?”
搞得我和陆梦婉面红耳赤,卓玛却是推了一把巴桑说:“巴桑,咱们别妨碍他们,你跟我去看看有啥好吃的。”巴桑对我努努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卓玛走出观看拣哈达的人群。
“看来他们还在误会我和你。”陆梦婉很不好意思地说。
“那是以前的事儿嘛!他们一直把我们当做金童玉女,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都长大了,儿时的东西难免尴尬,你不介意吧?”
陆梦婉笑道:“放心吧!我现在只想找到高盛寒,其他的我不会关心,说真的,要是能得到你的帮忙,我想我一定可以把高盛寒带回来。”她对我真有信心,去无人区这种险恶的地方,这又不是去玩,我哪里有什么把握?说真的,我心里挺害怕的,虽然土生土长,啥都见过,万一一去不回,真心害人害己。陆梦婉看到我还是拿不下主意,她弯腰摸了摸挨着她的萨吉笑道:“萨吉,咱们去看群马大跑,今天咱们一定要玩得尽兴,不然的话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萨吉,走咯走咯!”她钻出人群,萨吉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喂!萨吉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叫着跟在萨吉后面。
群马大跑是赛马会的重头戏,赛马会成不成功?牛不牛逼?就得看群马大跑这个节目搞得好不好?我跟着陆梦婉来到马场外面,群马大跑的草原用地已经被围起来,各路马儿也都准备好了。等拣哈达的节目结束,就轮到群马大跑了。
观看的人也陆陆续续从拣哈达的马场转移到这边的草原赛场。群马大跑将会上千的马匹出场,场面特别壮观震撼,哒哒的马蹄声如同赛车的油门鸣响,令人陶醉。陆梦婉选了一个好地点,我靠了过去,她笑道:“记得以前咱们一起来看跑马吗?你那时候好惨,各种惊声怪叫,你真的很怕马吗?”
我点点头,她又问:“那时候的你太好笑了,现在呢?你还怕吗?”
“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赛马会了,等一下马匹飞过来,你一定要挡住,我可不想被踩死。”我故作淡定地说。
“好了,姐姐我罩着你就是,跑马开始了开始了。”陆梦婉激动无比,说完后拍拍我的肩膀,看样子她还是很喜欢那曲这一方热土。
群马大跑这个节目完全把赛马会推向了高潮,情景极为壮观,扣人心弦。千百个穿红着绿的牧童,跨着骏马,从十公里外的起点开始,向着红日,争先恐后奔驰而来。人群中的呐喊声、助威声响彻云霄。这种刺激形同做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令人回味无穷。
入夜,赛马场上会点燃篝火,篝火片片点点,男人们女人们围成一个个圆圈,大家按顺时针方向不停地绕圈歌舞。大家经历白天的节目预热之后,晚上更加放得开,尽情玩耍,男唱女应,女唱男合,且歌且舞,歌舞一体。男舞豪放潇洒,铿锵有力,女舞轻柔含蓄,婀娜多姿。
我和陆梦婉、旺杰、巴桑、卓玛自然不能落下,手牵手,一起嗨歌。欢腾一番之后,大家齐齐坐下来畅聊。
“陆梦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不是为了索男呢?”巴桑问道。
陆梦婉显得很不自然,我帮忙回答说:“她是来探望加央婆婆的。”
“真的假的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巴桑笑道。
“人家回来找谁关你什么事?你这张嘴真心欠扁。”卓玛对巴桑说。
“陆梦婉你打算在那曲待多久呢?”旺杰的问题相对正常一些。
“不知道呢!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陆梦婉笑道。
“早走早好。”卓玛突然嘀咕了一句,我看了她一眼,她反而瞪我一眼。
旺杰笑道:“不如留下来吧!你和索男的事情就好像十字路口打广告众人皆知,你要是做了我们那曲的媳妇,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你也一定会幸福,索男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他举着拳头,本以为他是最正常的,想不到更加离谱。
巴桑笑嘻嘻地说:“我举双手赞成旺杰的意见,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索男和你都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你们俩俗不俗啊?别嘲笑人家了。”卓玛说完,巴桑当面讥笑她:“卓玛,你这个棒打鸳鸯可不对啊!你说你是不是有私心呢?听说你一直暗恋索男,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人家结婚关你屁事,你不许反对,你要是反对就说明你暗恋索男。”他这话说出来,卓玛显得特别恼火,踢了巴桑一脚转身跑开了。
我此时脸红无比,卓玛是我的玩伴,从小到大一起玩的,虽然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但是还不至于发展成为夫妻。我对巴桑说:“你刚刚说话太过份了,明天一定要去给卓玛道歉,不然饶不了你。”巴桑挠挠耳朵笑了笑,陆梦婉突然问我:“难道你不喜欢卓玛吗?”这个问题把我给问傻了。
“怎么会呢?我们几个一直把卓玛当小妹妹,对不对?索男。”旺杰算是帮我回答。
我笑道:“巴桑、旺杰,你们俩别胡闹了,陆梦婉这一次回来是为了找人。”
巴桑打断道:“我们都知道啊!她回来找人不就是找你吗?”我真心无语了,陆梦婉跟着说:“巴桑、旺杰,索男说得对,我是来找人的,不过不是找索男而是我的未婚夫高盛寒。”她总算是肯说出来,早点澄清早点了事。巴桑和旺杰两人总算是傻眼了,两人看着我,不停地摇头,似乎在说:“小子,你玩完了。”我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的眼神,为了让巴桑和旺杰更加清楚我和陆梦婉之间是清白的,我把陆梦婉和高盛寒的事情全盘托出。知道高盛寒在羌塘探险失踪之后,巴桑和旺杰无话可说。陆梦婉站起来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早点休息而已,我也玩累了。”我站起来打算送陆梦婉一程。
“等一等,我有话要说。”旺杰突然叫了一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显得有些不耐烦。
旺杰说:“我表哥旦增是县公安局的,嘿嘿!我想找他帮忙,这样子也许会有帮助,陆梦婉你也不用去羌塘。话说陆梦婉你试过报警了吗?人已经失踪了,就应该报警。”
“我暂时没有报警,但是我已经找人帮忙了,最后一次有人见到高盛寒就是在那曲,或许你去问问你表哥能有些收获,如果不行,我还是要用我的办法。”陆梦婉淡然说道。旺杰点点头,巴桑说:“也好,陆梦婉,你要是去羌塘,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
我没有想到巴桑这个愣小子说出这种话,我的天啊!他难道就那么喜欢羌塘吗?我一直试图拒绝陆梦婉,他居然这么主动,我白了他一眼的同时,陆梦婉白了我一眼,她说:“看看你的好兄弟,比你强多了。”
我内心纠结不已,显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给自己澄清,我心底是不愿意去羌塘无人区,为了让自己稍微有点尊严,我笑道:“巴桑、旺杰,我先送陆梦婉回去,你们俩继续玩吧!”巴桑和旺杰招招手让我和陆梦婉先走。
走出赛马场,夜风习习,有些微凉,我和陆梦婉并肩走着,吸了一口凉凉的气息,我有些抱歉地说:“陆梦婉,不是我不想陪你去,我和你之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再给我考虑一个晚上。”
陆梦婉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说:“我明天就出发了,你要是一起,带着萨吉在明早九点钟之前来凯旋酒店等我,过时不候。”她说完之后突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耳根边上轻轻地说:“索男,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跟着她转身往凯旋酒店快步跑去。
我伫立着,两眼傻傻地看着越跑越远的陆梦婉,心底里努力地喊了一句:“陆梦婉,算我欠你的。”萨吉此时嗷嗷嚎叫起来,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它居然瞬间活泼起来,看来它也觉得我欠了陆梦婉一些东西,尽管我说不出是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