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往前走,没多久来到一块绿草地上,草地四周环山,草很嫩,偶尔还能看到生活在草里面的旱獭、野兔、野鼠这类的小动物,风吹草低,也能看到岩羊、黄羊、藏羚羊等动物。从小草原上走着,走在前面的石头突然叫道:“前面有羊群。”
我们不由得欣喜,因为我们知道他所说的羊群并非是野生羊群而是一头一头毛茸茸的绵羊和山羊。我们到前面来,羊群大概有七八十头,规模不小。羊群的不远处有一个搭建的大帐篷,像是蒙古包。我们心情大好,总算是遇到人了,在这种地方能遇到同伴,这是值得开香槟庆贺的事情。我们还处于羌塘的边缘地区,这一带土地肥沃,草很茂盛,对于游牧者而言,这就是天堂。
走过羊群,来到帐篷面前,一个小孩正在帐篷门口坐着,怀里兜着一把花生,地上满地都是花生壳,看到我们到来,他吓得花生都不要了转身就跑进帐篷里面。
一会儿,一个干瘦的老头拿着一把防身的猎枪跑出来。我们赶紧向他说明来意,他有点儿耳背,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最后才拿出一些花生水果招待我们。
“这地方山险水恶,你们到这边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吧?”老者跟我们聊起来,提到这个话题,我们不停地诉苦,白头蝰、巨熊、野牦牛、湖怪,争先恐后地说着,我们算是憋久了。
老头告诉我们他叫普布,剥花生吃的那个小男孩是他的孙子,名字叫边巴。普布大叔听完我们的描述,他乐得不行,而且还有些不相信,他说他在这地方生活二十多年了,他没有见过湖怪长什么样子。
我们问起他的儿子们,都说去城里工作了,他自己不肯搬走,一直留在这里养羊,孙子边巴恰巧暑假,他爸妈把他交给普布带带。听完普布的故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老人二十年前发现了这里,觉得这里水草都很好,因此不管家里人劝告,搬到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养羊牧马,自己一家,没有争端,倒也清静无比。我们也很佩服普布,期间廖长军还掏出一些钱给普布,他告诉普布他们打算在这里过夜。普布收留了我们,但他没有收钱。
找到了这么好的住所,不需要在那些简易帐篷里面过夜,我们都显得很开心。石头和大鸟忙着给普布一家找一些柴火,因为普布家很久没有来这么多客人,他老爷子高兴的很,打算今晚烤全羊。藏族人民热情好客,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普布大叔又不肯收钱,我们只有帮忙做些事,男的做些粗重活,劈材或者修理羊圈,女的则帮忙打扫一些帐篷和收拾厨房。下午的时候,我被派去把把羊赶回来,跟我一起的是边巴。廖长军他们正在休息羊圈,卓玛她们肯定不大喜欢去牧羊。
我跟着边巴,边巴扛着一条羊鞭,看上去他已经很熟悉他爷爷的活儿,像一个大人对我说:“等一下一切听我指挥。”
“好,全听你的。”我笑了笑,说。边巴十岁左右,估计还在上小学,样子很可爱,嘴巴上还留着一些花生渣子。到了羊群这边,肥羊们已经吃饱喝足正趴在草地上懒洋洋地发呆。
边巴到了这边后张嘴就喊:“八戒,你在哪里呢?”
“谁是八戒?”我楞了一下,心里捉摸不透这个八戒是啥东西?
边巴喊了几声,前面的草丛突然滚动起来,我以为有危险,边巴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有我在。”他以为我在害怕吗?这熊孩子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草丛那边摆动了几下,一条黑影从里面跑出来,晃晃悠悠地一把将边巴扑倒,我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我自己又被逗乐了。那是一头藏獒,体型很肥,圆溜溜的像只大熊猫。边巴已经和那只肥藏民嬉戏起来。看到小男孩很开心,我自己看着也欢乐。
心里面也明白过来,那头肥猪一样的藏獒属于牧羊獒吧!帮助普布大叔看羊的,这种獒很聪明,也很忠诚老实。从它们的体型上又被称之为“猪獒”。
我曾经无数次听说过猪獒,但是一直没有见过,我想猪獒肯定和猪一样贪吃、懒惰、愚蠢。眼前的这头猪獒真心令我刮目相看。
它和边巴戏耍一番后在边巴的命令下开始把羊群赶成一堆,然后将羊群往普布的帐篷赶过去。它体型很胖,但是做事一丝不苟,羊儿们都很怕它,一只只老老实实地往帐篷走去,队伍整齐。
“为什么叫它八戒呢?”回去的路上,我问一边得意洋洋的边巴。
“因为我是悟空,它那么胖,那它就是八戒。”边巴笑道。原来是出自西游记,看着猪獒“八戒”肥大的身子,我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胖的藏獒。
回到帐篷这边,边巴和八戒把羊群赶到羊圈里面去。我本想坐下来好好休息,这一下问题来了。我的狼獒萨吉和卓玛的雪獒白玛跟八戒敌对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头藏獒打成一片。所有人都跑了出来,边巴哇哇大哭。
看到这景象,我马上跑上去,萨吉再凶我也拉住它并且打了它一下,它才老老实实地蹲在在一边。卓玛也过来把白玛叫住。猪獒“八戒”呲牙咧齿,看来他不怎么欢迎萨吉和白玛的到来。藏獒是这样子了,都有自己的领地,从不喜欢别的藏獒进入自己的地盘。
普布大叔过来抱着“八戒”然后在八戒耳边说了几句,八戒这才老老实实地走到羊圈边上,它的一个小房子里面躺着。
“普布大叔,你的獒真肥,还很凶悍啊!”廖长军事后对普布说道。
“我这条獒跟我快八年了,边巴一走,又剩下我和它了。”
普布大叔拿出一个烟斗,抽着烟说。我过来说:“刚刚实在不好意思,希望八戒没有受伤。”
普布呵呵笑道:“没关系,藏獒是这样子了。”
我说道:“希望是闹着玩,不过你放心,我对看着我的獒。”
普布大叔说:“没事了,对了,羊我已经宰了,咱们把火弄起来吧!”
普布大叔吩咐下来,石头、大鸟、廖长军他们立马去搬柴火,我则去把普布大叔已经宰杀干净的一头肥羊带过来。生了火堆,大鸟和廖长军忙着制作烤架,石头则到厨房弄一些小菜。我没看到陆梦婉和卓玛,问了一下,边巴告诉我说她们两去洗澡了。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她们两估计也憋坏了,难得有热水,肯定要泡个够了。
围着火堆烤着羊肉,我们有说有笑。羊肉差不多可以的时候,普布大叔从帐篷里面抱出来一缸青稞酒,他说这是他自己亲手酿制的,想请我们试试味道。
普布大叔很热情,我们也不客气。陆梦婉和卓玛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出水芙蓉,邋遢的样子瞬间如同洗掉污泥的珍珠,惹得我们这些男人哇哇尖叫。
“瞎闹什么?喝酒喝酒。”陆梦婉坐下来之后端着一碗青稞酒嚷起来。我提议先敬普布大叔,大家纷纷举起酒碗,普布大叔客气地喝了一口,我们则全干了,这酒很香,浓烈又可口,味道很独特。吃着烤羊肉,喝着青稞酒,在来之前,我们真没有想过这番景象,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羌塘这地方,恶劣之处令人发指,温善之处令人感动。也许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几个人狼吞虎咽,除了骨头,整只羊都差不多被我们啃光。看到我们食欲那么好,普布大叔高兴无比,说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吃饱之后,卓玛已经有些醉醺醺的,她自己先回去帐篷里面休息。我则继续跟普布大叔他们一起吹牛。月朗星稀,晚风习习,酒意正浓,大家有啥说啥,陆梦婉还唱起歌来,她唱歌这事不多见,看到她脸蛋红扑扑的,这种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嗷嗷,我们聊得很开心的时候,一个獒叫声响起来,我看看身边的萨吉和白玛,不是它们俩,但它们俩已经警觉地站起来,骨头也不啃了,吵着草原看了一眼一声不响地已经跑了出去。它们发现了什么呢?普布大叔这时候变得严肃,他看着我们,我想起了“八戒”,刚刚的吠叫肯定是八戒的,那头猪獒,它一直守在羊圈边上,难道羊圈出事了吗?普布大叔招手说:“你们年轻人先回去休息吧!”他转身在帐篷里面拿出一把老式猎枪往羊圈走去。
廖长军知道事儿不妙,给了石头一个眼色,石头钻进帐篷里面拿出一把麻醉枪。陆梦婉歌也不唱了调头钻进帐篷。尽管普布大叔叫我们去休息,可是事情来得突然,我们也希望自己能帮上忙。跟在普布大叔身后,到了羊圈这边,猪獒八戒不见踪影,羊圈边上流着一滩血,血潭边上是一堆羊毛,普布大叔叫了一声不好,跟着血迹往后面的一个小山林走去。
我们也跟着,看着血迹,显然有一头羊被叼走了,会是什么呢?肥肥的猪獒“八戒”它肯定追着“凶手”去了吧?萨吉和白玛有没有去帮忙呢?我脑子很乱,从乱糟糟的迹象上看,“凶手”会是啥呢?狼吗?雪豹吗?棕熊吗?我觉得狼的情况多一些,这些狡猾的家伙总是潜藏在羊群的四周,一不留神,它总能把羊拖走。
但是我想不到的是,猪獒会怕狼吗?如果是独狼,猪獒“八戒”只怕已经把它咬伤了,难道是群狼吗?如果遇到狼群,我们可就危险了。
一路跟着,过了一会儿,前面才传来猪獒的声音,同时还出现了萨吉和白玛的声音。我们加快步伐,来到前面,最前面的普布大叔已经开了一枪。一条黑影闪逝在林间,猪獒嗷嗷叫起来。我们上前来,萨吉和白玛已经追着黑影跑去,普布大叔则去查看猪獒“八戒”,八戒它好像受伤了,后面的一条腿被咬到了,血一直在流,而它身边则是被拖走的羊儿。
羊儿已经断气了,真厉害,连藏獒也赢了,会是什么东西呢?普布大叔一边帮八戒包扎一边说:“不像是狼,我活到这岁数还没有看到还有比八戒更厉害的,要是狼,八戒早就咬死它了。”普布大叔能把羊群交给八戒,毋庸置疑,八戒自然不会输给狼。
我看了廖长军一眼,廖长军低头对普布大叔说:“大叔,你先把八戒带回去,我和他们跟着去瞧瞧,发现了什么再通知你。”
普布大叔看上去比较担心八戒,没有心思再追下去,他把猎枪给我说:“你们小心点,要是没有发现也早点回来。”我们答应之后立马跟着萨吉和白玛追去的方向跑去。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们都很卖力,希望能找到凶手,不然的话,今后普布大叔的羊群肯定会再受到破坏。心情一兴奋,酒也醒了,快步走着,眼观四方,耳听六路,希望早点抓住凶手。
“前面有声音。”石头耳朵比较灵,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是萨吉的声音。”我也听到了,是萨吉凶悍的吠叫声。得到讯息,我们快步跑上去。来到萨吉和白玛身边,只见前面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山洞,洞里黑幽幽的。
萨吉和白玛并不敢进去,而是朝着山洞不停地吠叫。廖长军低头看了一眼山洞,从萨吉和白玛的表现来看,伤害羊的凶手肯定就藏在山洞里面。
廖长军把手里的麻醉枪交给石头,跟着抢过我手里的猎枪,他朝着黑黑的山洞开了一枪,然而,洞里只有子弹的回响,并无其他的异状。
一枪打进去,萨吉和白玛叫得更凶,洞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廖长军一脸的疑问,石头说:“要不我回去拿手电来。”
廖长军冷笑一声说:“不需要了,你去找一把干柴。”
石头知道他的意思,转身进入林间寻找柴火。
我对廖长军说:“你觉得这样子有用吗?”
廖长军说:“试试呗!你没有用烟熏过田鼠吗?我不信这家伙能撑得住。”
石头已经把柴火弄到,廖长军叫他把柴火放到洞口,再拿出一把枯萎的松针点燃扔进柴堆。没多久,柴火越来越旺盛,廖长军提腿猛地一脚将燃烧着的柴火踢进了洞里边。
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估计里面的那家伙够呛。我们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没有任何的放松,对手可是能咬伤猪獒八戒的东西,也许是狼也许是其他东西,但是肯定不是善类。眼看火就要烧尽了,里面的家伙还没有动静。
廖长军想叫石头再去找一把柴火来的时候,一条白色的影子从黑色的洞里面走出来,踏过火炭,走出浓烟,样子很狼狈,但是它很淡定,步伐缓慢,看到它的爪牙,我心头一凉,这竟然是一头藏獒,一头浑身都是白毛的藏獒。不仅是我,廖长军和石头也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