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子庙中休息一晚,逸飞伤势渐渐好转,次日天明,圆德率领众派之人前来拜访,逸飞等瞧得奇怪,圆德手中拿着那武盟令旗道:“柳公子大仁大义,为救众人宁舍自己,老衲等感激,昨天晚上经玄空掌门、静善师太、越长老等商议,决定推举柳公子为武林盟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逸飞柳东剑等吃了一惊,逸飞道:“武林盟主?” 圆德合什点头,逸飞扫了群豪一眼,道:“晚辈何德何能,恐怕无以胜任!” 圆德摇头:“柳公子谦虚,自古英雄出少年,柳公子不仅武功绝佳,更有怀恩和慈之心,勇于牺牲的精神。仁义之德,智勇之慧,礼信之度,实是难得,恳请公子顺应众意,勿要推辞!” 逸飞沉吟,转头瞧向柳东剑,只瞧他面现忧色。庙门口忽然一人呼道:“且慢!” 只瞧玉青子率领昆仑派仅剩的五个门徒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圆德手中的令旗,冷冷道:“圆德方丈似乎忘了我们武林盟的规矩了!这武盟令旗上虽有了你们四派的签印,可我派并未同意,他这个武林盟主,算不得数!” 他恨逸飞当日一败之辱,此时终于找到可以报仇的机会,便出面相阻。
越千山呼道:“玉青子,你也算得一派掌门,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玉青子瞪了他一眼:“你们只要记着武林盟的规矩就行!”袍袖一挥,转身而去。规矩自然记得,没有他昆仑掌门的签印,逸飞这个武林盟主是当不上的。 逸飞忙抱拳:“众位好意逸飞心领,这武林盟主一职,逸飞实在难以胜任,还请众位另寻他贤!”他话说出口,庙门口忽然又转过一队人马,穿着跟玉青子等一模一样,两个小道站在门口扬声呼道:“昆仑派掌门驾到!” 众人一怔,玉青子愕然道:“什么?”手中长剑一划,横在身前! 群豪转头,只瞧十几个小道开路,分站两旁,马匹声响,一个身着褐黄色道袍的青年走了进来,逸飞等一怔,崔猛!他不是冷纪夜的弟子吗?怎么又成昆仑派掌门!崔猛向着逸飞等微微笑了笑,逸飞正欲呼喝,雪冰忙拉住他,示意不可妄动。
玉青子瞪着他呼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冒充我昆仑掌门!” 圆德等瞧着他,模糊的似在哪儿见过,却记不起来!崔猛看着玉青子,抱拳道:“泛掌昆仑派者,必须有掌门人亲传天绝剑,请问玉掌门,可否把天绝剑借给晚辈一观!”玉青子沉吟:“天绝剑自前任掌门归言子失踪后一起下落不明,至今还未寻回,我拿不出!” 崔猛一笑:“是拿不出,还是故意隐瞒!”说着手一招,身后一个小道打开手中的长木盒,寒光一掠,一把银闪闪的宝剑躺在里面! 群豪一怔,崔猛拿起那把剑来道:“玉掌门可否识得此剑?” 玉青子一愣,呼道:“天绝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崔猛道:“自是我父亲遗留给我的!” 玉青子一震:“你父亲?” 崔猛持剑抱拳:“晚辈归孟拜见众位前辈!” 圆德一怔,上下打量他道:“你是昆仑掌门归言子之子归孟?” 崔猛向着圆德一辑:“正是晚辈!” 逸飞等台上听的一诧,崔猛!归孟!他真的是归言子之子还是冷纪夜叫他来冒充的! 玉青子忽然笑了笑:“你是归孟!呵呵,好笑,归孟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崔猛转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玉青子一呆,忙掩口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崔猛道:“谁?” 玉青子手中长剑一划,喝道:“来人,将这个斗胆冒充的小子给我拿下!”他身后几个人拔剑欲上。 崔猛忽然喝道:“住手!”天绝剑指向玉青子,冷冷道:“我父亲是不是你与平一道人联手害死的!” 玉青子一呆,脱口大呼:“你胡说!” 崔猛逼前一步呼道:“你还不承认,平一道人临死前都跟我说了,你是我爹爹的师兄而师祖传位却没有给你,你心存不平,蓄谋害死了他,平一道人本不想与你沆瀣一气,但被你所逼,不得不就范,你……!” 崔猛还没说完,玉青子斩剑而出,怒喝:“胡说八道!”长剑挥出,叮的声响,被崔猛隔在半空,冷冷道:“杀人灭口!”长剑倏地一抽,横削而出,众人一诧,玉青子长剑跌落在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跟随玉青子的那几个昆仑下属呆了一下,忽然收剑齐身跪倒在地,呼道:“拜见掌门!” 崔猛俯身瞧向玉青子,脸上闪过一丝诡异,手掌从他脸上划过,闭了他双目,又假装哀伤道:“好好安葬!” 他竟然一剑便把玉青子给射杀了,圆德等吃惊,雪冰瞧他假惺惺的模样,好好安葬!心中轻哼。 崔猛走上前来,向着逸飞一辑道:“昆仑掌门归孟恭候武林盟主!” 逸飞自是武林盟主,很多事情便好办了多,此次婚礼众门派死伤严重,文啸山脱不了干系,寒天教翻了个遍,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群豪愤怒,举计放火烧他们出来,逸飞忙阻住,正议论着,丐帮的人扭抓一个枯瘦老道来到近前,是那湘子庙的主持韩昆子,群豪威逼,韩昆子不知文啸山等去处,只得把文玉给供了出来,群豪随着他前去寻文玉。 下马牙雪山,再到湘子庙,时近傍晚,群豪在松树林中一处小溪边找到了他,栖鸦惊飞,琴茗瞧到围上来的各派众人,吃了一惊,忙乎道:“公子!” 文玉正在扶他的焦尾琴,似乎已经近入琴人合一的境界,对他的喊叫不理不问,铮铮零零的音乐,氤氲的岚烟,衣袂沾在水里,溪水潺潺而过,几片松针从他身前划过,跌入琴弦,仿佛万物已为虚幻,而他,便是那溪水烟岚,飘渺于无涯天际。 群豪瞧他现正生死关头,竟还有心思弹琴,或是轻哼,或是不屑,也有暗自佩服的。 扑的声响,韩昆子被扔在他身前的溪水里。琴茗忙上前搀扶,竹棒一挡,将二人按在当地,琴茗吃惊,韩昆子忙道:“公子!” 他话说出,被越千山击趴水中,手握宝刀指着他呼道:“小子,别给我装神弄鬼,文啸山呢!” 文玉不答,依旧低头他扶他的瑶琴。 越千山大怒,宝刀一斜,从他额头扫了过去。 群豪一鄂,一缕发丝飘在琴上,文玉呆了呆,铮的一声,七弦齐断。 越千山惊退了一步,片刻呼道:“文啸山呢?” 文玉没有回答,手扶在断线上,凄然一笑:“冤冤相报何时了!”弯腰去扶琴茗和韩昆子,手没触到二人,旁边一个乞丐忽然大喝道:“还我同门性命!”竹棒一扫,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腕上。 群豪又是一惊,这一击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折断,他竟然连躲都没有,手臂晃了晃,脸上闪现痛苦之色,腕脉顺时变成青紫色,微微颤抖,依旧俯身向韩昆子拉去。 韩昆子忙伸手握住他手掌,只瞧他一双秀眉登时一拧,疼痛非常。琴茗瞧得直流泪水。 文玉淡淡笑了笑,手颤抖的按在他肩头,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琴茗,别哭!” 琴茗听着,更是哇的放声哭了起来。 文玉一颤,膝上的瑶琴划落水面,溅起无数珠花!越千山宝刀御风,再次喝道:“说!文啸山在哪儿,不然我杀了你!” 琴茗忽然起身,冲着他呼道:“我家公子被掌门丢在这儿,已经够苦了,你们还这么逼他,你没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同情之心!” 越千山呼道:“同情心!一个破阵损了我们一半兄弟,你问我们同情心,你给我将讲情心,如果不是文啸山,我们也不回弄成这般地步!说,文啸山在哪儿?” 琴茗瞧他手持宝刀逼向前来,忙长臂护在文玉身前,文玉道:“琴茗,让开!” 琴茗呼道:“公子,他会杀了你的!” 文玉呼喝:“让开!” 琴茗退到一边,文玉目光扫了越千山一眼,忽的弯腰去拾那跌落水中的瑶琴,群豪以为他要发什么暗器,忙退了一步,琴茗帮他捡起瑶琴,寒光一闪,从琴底抽出一柄利剑,众人一诧,越千山一哼:“我劝你别来硬抗,否则死的是你自己!” 文玉手弹剑锋,嗡的清吟,口中喃喃:“因果前生事,悲恨此生情!生死皆可去,万物尘灰零!”剑锋忽的一转,平托在手心,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缓缓道:“我待家父向众位英雄道歉,要杀要剐,文玉无不半点怨言!” 群豪听的一愣,越千山走上前去,抓起了他的利剑,蓦地点在了他眉心。 琴茗大惊忙跪了下来扯着他的衣服呼道:“英雄饶命,英雄手下留情!” 越千山一脚将他踢开,瞪着文玉道:“说,文啸山藏在哪儿?” 文玉没有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睛。琴茗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握住他剑刃,呼道:“我们公子真的不知道,你不信,杀了我吧!”身子一倾,向那剑尖上撞了去,越千山一愣,噗的鲜血渐在文玉淡青的衣衫上,印入几点红梅。 文玉惊喊,忙伸手扶住他。琴茗微笑看着他:“当年是公子将小的从乱葬岗中救出的,琴茗一生铭记,琴茗要走了,公子,你要好好的活着!” 文玉泪水滚了下来,琴茗转头瞧向越千山,断续道:“我家公子真的不知道教主他们去了哪儿,真的不知道!”声音渐渐模糊,手掌垂落在溪水中。 越千山呆住了,群豪也是呆住了,江湖中太多的恩怨仇杀,父子相残,而他们,只是一对主仆,主愿舍己为父,仆愿舍己为主。群豪默然片刻,忽的转身齐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