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两日,还没见到雪冰踪影,逸飞心中着是着急。 烟水谷,杨侠英的住处,岛上的人似乎都很喜欢住在洞穴中,她这岛主也不例外,逸飞在那划桨少女紫菱的指引下,折转几处穴道,终于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 紫菱摆手示意逸飞暂候,自己先进门去,过了好一会儿,方出来传话逸飞,她的神情略有的担惧,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进门前还特意嘱咐逸飞小心回话。 这石室远没有玲珑小榭的光明与素雅,室内到处悬挂了灰色纱帘,从室顶垂到地上,摇曳的烛光暗淡之极,似乎还有风,细小的一缕风从岩缝中吹了进来。纱帘微动,幽寂之中夹杂着呜咽的风声,硕大的石室更显得鬼气森森! 穿过几处纱帘,借着微弱的烛光,隐约瞧见杨侠英便坐在堂前的石榻上,榻后是灰纱遮挡的岩壁,榻上也覆盖着灰色纱幔,石榻两侧凿石为案,摆着那天魔琴和几册书集。 逸飞目光扫过,这石室内除了杨侠英,堂下便只站着紫茵一人,她垂手而立,低着头,目光中有微微恐惧之色。逸飞瞧向杨侠英,拜礼道:“晚辈柳逸飞拜见岛主。
” 他着一礼辑下,杨侠英只是盯着他瞧,也不说起身。古铜的吊灯被风吹的忽闪忽灭,逸飞弯着腰,不敢偷眼瞧看,心中想着是自己礼数不周得罪了杨岛主吗?她为什么也不回话。 旁边紫茵和紫菱相视望了一眼,紫菱轻声道:“岛主!”杨侠英似从遐思中回过神来,口中道:“柳逸飞,你愿意娶霜儿做妻子吗?” 她这话问出,逸飞呆了一下,忙摇手道:“岛主,不可!”旁边紫茵、紫菱听他拒绝,心中暗暗的为他担心,但想静霜姑娘才貌武功,皆是上等的人儿,能去的姑娘为妻,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他竟然会拒绝。 杨侠英目光一冷,道:“为什么?” 逸飞呆了呆,拱手道:“因为……因为逸飞已经娶过妻子了,她的名字叫林婉秋!” 杨侠英一愣:“那她人呢?” 逸飞神色一暗:“婉秋……婉秋已经死了!” 他这话说出,不禁杨侠英冷冷一下,旁边紫茵、紫菱也是吃惊,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不但娶过亲,且妻子竟已去世。
杨侠英微微的侧头,似乎有些乏倦,斜倚在石榻上,胳膊支撑着脸颊,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霜儿呢,难道静霜配不上你?” 逸飞听的忙抱拳:“杨姑娘倾国倾城,武功人品皆是上乘。只是逸飞曾在婉秋坟前发过誓,此生非她不爱,此生非她不娶,哪怕她现在已去,逸飞也绝不会痛失诺言的!” 杨侠英抬眉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但是,我古月门也有古月门的规矩,但凡掌门之人,容貌是不得让任何男子瞧见的,就是本门中人也是不可。否则,要么掌门人杀了瞧到她面目的男子,要么他们携手同事,共理古月门。再要么,既不肯杀,又不肯结合的,那只有将这新门主宛去双目,逐出教派,永世不得踏入灵山岛半步。” 她这般淡淡的给逸飞说着古月门的门规,目光一扫,瞧他的反应,尤其是最后一条,若杨静霜既不肯杀他,逸飞又不愿跟他结为夫妻,那她只有宛去双目逐出古月门永世不得踏入灵山岛了。 如此严厉的门规,逸飞呆了呆,忙抱拳道:“岛主,不可!逸飞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杨姑娘为人正直,也不会动手杀了逸飞。
规矩是人定的,还请岛主收回成命。” 杨侠英瞧着他眸子中的惊诧和那句对于宛去双目的担心,心中似是嗯了一声,他能够为静霜着想,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这般的想着,却忽然的怒喝而起,手掌拍在了石榻上,起身斥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了!” 瞧他发怒,逸飞忙抱拳:“岛主见谅,逸飞便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杨侠英怒喝了一声,手掌一起,正欲拍向他面门,灰色帘幕衣衫,一个身影掠了出来,逸飞一怔,口中叫道:“杨姑娘!” 杨静霜瞥了他一眼,转头瞧向杨侠英,屈膝跪了下来,道:“妈妈,女儿求您收回成命!”杨侠英一哼,怒手斥道:“你来的正好,将这小子给我杀了!”杨静霜伏拜在地,口中道:“静霜请母亲收回成命!” 瞧她如此,旁边的紫茵、紫菱两人也忙跪了下来,伏拜道:“岛主!” 杨侠英目光扫过她们,怒哼道:“好!真好!”这般说着,身子陡的一晃,掌风粘起了杨静霜的紫玉箫,呜咽的声响,向逸飞当头扫了去。 逸飞吃了一惊,口中叫道:“岛主!”身子一侧,仰身躲了过去。
杨侠英一哼,转箫回扫,逸飞一边的躲闪,一边口中急道:“岛主,请您三思。如此一意孤行,最后害的还是您的女儿。您如果真的疼她,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见,而不是以父母的权责门规,要她做她所不愿的事情!” 逸飞喊出的话语真切洪亮,眼瞧的杨侠英手中的紫玉箫横截而出,缭乱的箫影和幽咽笑声尽在眼前,逸飞呆了一下,径自驻足,口中大叫:“请岛主三思!” 他不躲闪,杨侠英却是愣了一下,旁边杨侠英忙叫道:“妈妈!”身子飞出,向那玉箫上拍了去。 逸飞一愣,杨侠英更是一呆,口中斥道:“你找死吗?”紫玉箫一甩,砰的声响,注入箫身的劲力尽打在墙壁之上。 杨静霜一掌扑空,身子从杨侠英和逸飞中间掠了过去,眼瞧就要撞到在地,帘幕之后,突地人影一闪,萧楚云掠了出来,手掌在她腰间一拂,揽着她缓缓落地。
杨侠英惊讶之下,瞧得女儿没事,轻轻一哼,转身坐回踏上,目光掠过萧楚云,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帘幕后,雪冰走了出来,一拜道:“是晚辈带他进来的,请岛主见谅!”逸飞瞧到雪冰,心中大喜,瞧得杨静霜没事,转头询问她这两日去哪儿了。 杨侠英目光扫过萧楚云和雪冰,又瞧了一眼杨静霜和逸飞,忽的怒道:“好大的胆子,私闯烟水谷禁地,来人,将柳雪冰和萧楚云拉出去斩掉手足。” 她一声呼喊,帘幕后闪出四个面貌丑陋的老妇,干枯的掌中冰冷的铁链向二人头上套去。逸飞一怔,忙抱拳道:“岛主……!” 杨侠英不等他说完,断然一挥:“这儿没你说话得权利!” 逸飞一呆,眸子中一刹的黯然。 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劝说杨侠英放了雪冰和萧楚云,但是只有他不能。
他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了杨侠英的要求,杨静霜为了救他,以身犯险,最后还是由萧楚云出手相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让杨侠英本来对他有点欣赏的意思渐渐转为冰冷,没有当面要他滚出石室,已经是留了颜面。 雪冰抬头瞧着逸飞,瞧他眸中的痛楚神色,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是个极重尊严的人,杨侠英的这句话对他打击极大,他心中一定难受极了,顾不得束缚的锁链,缓缓的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掌。 逸飞呆了一下,握着雪冰温润的小手,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感,眼前的人仿佛不是妹妹雪冰,而是妻子婉秋。瞧她目光中的安慰之色,真是像极了婉秋。面上挤出淡淡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二人手掌相握,逸飞心中暖暖的,已不似刚才那般的自卑和痛楚了。但是这温暖的感觉却瞬间从他手心中流走了。
他没能抓住,转目一扫雪冰回望的眼神,或许这一生都可能抓不住。 雪冰和萧楚云已被那四个老妇用铁链套索着转入帘幕之后,旁边杨静霜瞧着,忽的道:“等一下!”虽然她也已经驳了一次杨侠英的意思,且还冒死去隔开她刺向逸飞的紫玉箫,但现在危急关头,自己如果不开口,那雪冰和萧楚云就真的要被斩去手足了。 刚才的一扑之间身子受到微微的震荡,此刻休息了一会儿,杨静霜慢慢的走上前去,瞧向杨侠英,道:“是女儿要雪冰去找萧公子来的,女儿知道您不会饶恕柳公子,所以才会这么做,如果您要罚他们,就请先斩去静霜而手足吧!”说着缓缓的磕下头去。 杨侠英愣了愣,瞧着伏在地上的杨静霜,今天她为了他们几个,两次违背自己的命令,哼了一声,向着那四个老妇道:“先把他们三个关起来!”那四个老妇垂手答应,向着雪冰等叱喝,将他们推出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