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杨家忠心耿耿,手中死死捏着大宋军权,只怕即便大宋有符法真人这位地上界第一人的符箓师坐镇,也已经四分五裂了。 宋皇不说话,脸上神情不知所措,他旁边的潘贵妃便不满的嘟起了嘴,不停的向他撒娇,可这位皇帝说真的,还真不是个能拿什么主意的人,被潘贵妃催得急了,便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不停的在大厅里四下巡视,想要找到一个能帮他一锤定音的大臣。 可他今天来给老太君道贺实在是来得有些早,即便此刻他面前跪满了大宋朝的文臣武将,却并没什么高官勋贵,根本就没人敢给他拿主意,武将们或许知道符法真人与杨家的关系,对文子符无礼的行为只做不知,而文臣们则七嘴八舌谴责文子符不懂礼数,大哲有损体面,竟招了这样的驸马等等,却始终不敢太过得罪于他。 正当群臣吵吵嚷嚷怎么给文子符定个罪名,好让大哲皇帝惩戒一番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唱喝道:“丞相潘弼到,送来翡翠白玉马一对、夜明珠十颗、紫珊瑚两株另有黄金……”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大臣一听这长长的礼单,登时便不再讨论怎么警告大哲了,而是三三两两的低声讨论起这丞相为何给杨家送上这般厚礼了。
宋皇与潘贵妃听到门口唱喝,脸上都是一喜,潘贵妃喜的是终于来了强援,而今天的好戏也将登场,皇帝喜的却是终于来了个可以帮他做主的大臣。两人各有心思,却都期盼的看着大厅门口,果然不多时,门口便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一个身着紫袍、身配银鱼袋的中年男子踏进了大厅。 他先跪下给皇帝和贵妃见了礼,口中连道不知皇上竟然这般早便来为老太君贺寿,为臣迟来一步,还请恕罪云云。他如今在大宋朝一时权势无双,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丞相,可朝政上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插上一手,宋皇又实在是宠爱那潘贵妃,对他如此插手朝政也是半点不阻止,这才造成了如今潘家迅速蹿升成为了地位可与杨家比肩的大家族。 文子符斜眼打量那正恭谨行礼的潘弼,见他容貌清癯,颌有长须,脸有正气,目光清正,端的是一副清廉臣子的好皮囊。这倒也难怪,如果他生的歪瓜裂枣、目露凶光,只怕也生不出潘贵妃这种能勾得皇帝神思不属的美人儿了。跟着他同来的还有他的长子,便是当日与东城先生、龙鸣长老布置下刺杀杨桂英杨大元帅的潘仁美。
这潘仁美似乎是早就受了潘弼的教导,即便见到刺杀当日见过自己真面的文子符,他也毫不见慌张,按部就班的给皇帝和贵妃行了礼,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老爹的身后,却是对文子符那里看也不看一眼,似乎从来就不曾见过文子符似地。 大宋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位国丈丞相在朝政上手伸得极长,凡事都想插上一手,那皇帝陛下又宠爱潘贵妃,对他插手朝政也不理会,若非大宋宗室实力强大,只怕如今这大宋朝早成了潘丞相的一言堂。他潘丞相不能拿宗室怎么样,但这手握军权的杨家却成了潘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潘丞相恨不得将杨家手中的军权完全夺到自己手上。这杨家老太君过大寿,皇帝来亲自道贺那是应有之义,毕竟杨家世代为大宋尽忠,男丁尽数战死沙场,如此忠臣世家,皇帝即便不来贺喜,只怕宗室也会逼着他过来。但那潘丞相今日竟亲自来贺,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潘弼给皇帝和贵妃见了礼,自行站起身来,瞥了一眼鹤立鸡群的文子符,笑道:“不知这是哪家少年,竟有这等雄姿,倒叫本官好生钦佩!”他这般睁着眼说瞎话明显是讽刺文子符不知礼数,文子符因为少年时营养不良,身材有些偏瘦偏矮,虽然前日因为灵气灌体,将身体淬炼了一番,总算强壮了一些,但却绝对算不上雄姿英发。 文子符不以为意,看也不看潘弼一眼,他对这迫害杨家,甚至派出刺客刺杀杨家当今旗帜人物的杨桂英的丞相极为不满,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答道:“过奖,本少爷乃是大哲成平、乐平和安乐公主的驸马,倒不知这位生的歪瓜裂枣、贼眉鼠眼的官人却又是哪位?” 大臣们听他一连报出三位大哲公主的封号,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竟是大哲史无前例的一肩挑三驸马,传说这少年天赋奇才,乃是大哲的希望之星,在大哲地位尊崇,便连大哲皇帝都不敢对他失了礼数。群臣这才知道,原来他嚣张的放言说大哲皇帝都要礼遇于他,倒不是无的放矢说假话了。
可他如今到了大宋,却依旧如此嚣张,竟当面污蔑大宋丞相生得歪瓜裂枣、贼眉鼠眼,也实在是大胆至极,大宋虽说如今在地上界的外交全凭金钱支撑,但其综合实力却依旧是极强的,大宋宗室更是高手如云,这少年如此不将大宋放在眼里,也未免太不识相了。 还没等大臣们开口呵斥文子符无礼,那潘丞相便呵呵一笑道:“我道是谁,不过是大哲一个小小驸马罢了,当年大容攻下大哲大半国土,不知如今收回了几成啊?”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言下之意就是说大哲势弱,比我大宋可差得远了,至少我大宋国泰民安,还不曾被他过攻到汴京城下过。 他又何尝不认识文子符,前几天安排的刺杀,若非文子符机缘巧合赶来出手拖延了时间,救下了杨桂英,最终夜猫赶到出手将潘家两位紫级符箓师的客卿长老给击杀,只怕他们潘家如今已经军权在握了。既然这文子符要帮杨家出头,那自然就是他潘家的敌人,对于敌人,潘弼向来是坚持毫不留情的击垮的。
文子符冷笑两声,答道:“区区大容,毫无威胁可言,要复我大哲河山,不过眨眼间事而已,倒是大宋,每年送给大容和大夏的财帛无数,却不知为何这两国却要时时袭扰大宋边疆呢?若非杨家忠心护国,只怕大宋已经丢掉了半壁江山也说不准呢。” 他这话顿时便削了大宋朝堂上下,自皇帝以下所有人的颜面。大宋虽然依靠金元外交,保得了国内平安,但此事一直是大宋朝臣的耻辱,而大容与大夏虽然每年都要收到大宋的“资助”,但必定要来大宋显示一番实力,那意思就是说:“你看,我实力还是很强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给钱的份上,老子就打到你们汴京去。”而杨家男儿便是为了维护大宋威严,守护大宋河山,最终全部战死在了沙场上。而且当年大夏与大容也不是不曾强攻过大宋,若非符法真人不惜血本以银级符箓之术逼退两国军队,只怕如今大宋早就已经动荡数年了。
“你……”潘弼冷哼一声,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如今大哲皇帝英明,再加上有护国王鲁仲道的支持,趁着近些年大容内乱频起,无暇南顾的时机,将当年被大容攻占的旧土收回了十之七八,反而是大宋,即便大容内乱纷争不断,但一旦大容骑兵南进,大宋便只有乖乖送上财帛钱物,当真是丢脸至极。
他既然想不到什么词句来反驳文子符,便当即转身向宋皇拱手道:“皇上,此子嚣张无礼,还请皇上早些将他治罪,免得损了我大宋国体!” 这宋朝皇帝本来就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平日里朝政自有顾命大臣署理,军略有杨家支持,他只需要在文件上盖上玉玺便行,可今天顾命大臣还没来,杨家老太君也躲在后院不肯出来,他还真拿不下什么主意,既想处置文子符无礼,却有担心得罪了大哲,最终搞得两国兵戎相见,只怕到时候大宋又得送钱送物。不过现在有了潘丞相给他拿主意,他便没了忧虑,暗道丞相见多识广,又是我的老丈人,必然不会做于我大宋有碍之事,不妨就照着丞相的意思办好了。 宋皇点点头,脸色一板大声道:“来人啦!这大哲驸马对朕无礼至极,简直罪不可恕,不过他毕竟不是我大宋的臣民,朕就网开一面,将他……”说到这里,他却又不知该怎么惩罚了,转头看着潘弼问道:“丞相,不知这大哲驸马该怎生惩罚的好,还请丞相替朕拿个主意。”便连如何处罚臣子都要别人给他拿主意,可见这宋朝皇帝有多昏庸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