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月亮从天边露出来半张脸,悄悄的藏在了柳梢的后面。银色的光辉从窗口洒进屋子,洒在莫天和燕羽菲的脸上。燕羽菲的脸上满是恬静可爱,莫天在睡梦中,眉头却蹙了起来。 在他的梦中,漫天的花瓣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的像是一场雪。被花瓣覆盖着的地上,孤独的生长着一株植物,植物的顶端,两朵蓝色的花朵竞相开放。它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却开的同样绚丽。 莫天曾听守月者给他讲,这种花,名叫双生花。双生花,一蒂双花,却始终朝相反的方向开放,它们在一枝梗子上互相爱,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 天空毫无预兆的划过一道闪电,那株植物上左面的花朵忽然间发出异光,那种妖异的光亮照在右面的花朵上,右面的花朵似乎是被七月的骄阳曝晒一般,慢慢的开始垂下头,花朵的蓝色也渐渐消退,开始泛白。同时,左面的花朵异光更强,花朵的蓝色也越来越深,隐隐的透出一股妖异的紫色。 莫天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只是,这场景始终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不忍看见那右面的花朵枯萎,他想要阻止左面的花朵那样残忍的吞噬。他想喊,但是喊不出声音,想挣扎,但是浑身无力。
“姐姐,你不要怪我,你我之间终究只能盛开一朵!”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莫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瞬间,他通体大振,映入眼帘的竟是曾在万灵镇中杀害万余百姓的秦广王…… 莫天还没有来得及想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尖叫又传进耳朵里。他一个机灵,“噌”的便坐了起来。 他刚一坐起来,却感觉脖子上一凉。转过头去,只见燕羽菲正涨红着小脸,将无双流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莫天从梦中回到了现实,脖子上感觉到神器的凉意,神智瞬间便清醒了。他朝燕羽菲笑笑,小心翼翼的说道:“羽菲姑娘,你醒了?” 燕羽菲听了这话,小脸更红,右手拿着一把镰刀用刀背敲了莫天的脑袋一下,怒道:“你这小叫花,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还拼着自己受伤,不让你被那帮臭道士欺负,你却……却……”说到这里,她感到委屈,眼圈一红,眼泪便眩然欲滴。 莫天的脑袋瓜早已转了几转,当下,见燕羽菲还记得白天的事情,忙道:“羽菲姑娘,你,你误会我了。
我见你受伤,怕你再被那帮臭道士欺负,自己便使出浑身的力气把你弄到这客栈里,我,我实在是,是为你好啊!” 燕羽菲道:“你胡说,你要是为我好,将我弄到这里就好了,干嘛还要和我躺在一张,一张……”说到这里,她刚刚开始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抬手又在莫天头上敲了几下。 莫天吃痛,“哎呦”了一声,道:“姑娘,你听我说,我是怕你被他们偷袭才亲自陪着你,保护你的呀,你看,万一他们再过来找你麻烦,你又醒不过来,怎么办?我小叫花和你同甘共苦,怎能看你受人欺负……” 燕羽菲停在那里,想了一下,道:“你又胡说,要是他们找我麻烦,肯定当时就找了,还要等到你把我救走?你肯定是别有所谋,快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不然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莫天看着燕羽菲嗔怒的面孔,心中竟然又荡了一下。接着,他眼珠又是一转,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燕羽菲见莫天叹气,好奇道:“我被你欺负了,还没有说什么,你叹什么气?” 莫天想要摇头,却猛然想起脖子中还架着一把绝世兵器,忙将脖子梗直,以防被无双流镰伤到。末了,他悠悠说道:“羽菲姑娘,难怪你生气,换作我是你,我也生气。” 燕羽菲听他说的情真意切,便也不打断他,认认真真的听下去。她不知道,莫天小时候流浪街头,坑蒙拐骗几乎都干过,撒谎编故事之流,对他来讲,正可谓是拿手好戏,看家本领。 莫天道:“羽菲姑娘,你不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啊!我从小孤身一人,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关心和照护。小时候,我孤身一人生活,没有家,没有亲人,晚上的时候我都是露宿街头,本来,这对于一个孤儿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直至有一次,我在街上睡觉的时候,竟被十几只野狗盯上了,它们抢走了我白天讨来的饭菜不说,还在我身上咬了几口,从此,我……” 说道这里,莫天又故作哀伤的叹了口气。
燕羽菲却已对他起了同情之心,柔声问道:“你别怕,现在那些野狗也不在这里,再说,就算它们在这里,只要有我在,谁还敢欺负你。你说,从此,你便怎么样?” 莫天望了他一眼,心道:这姑娘果真是善良,但也太过单纯了,我随便说两句话就能骗住你,要是遇到坏人可就麻烦了。当下,莫天接着道:“从此,我便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当我一个人睡的时候,总会被噩梦惊醒,那时候,我心里害怕,就会不自主的浑身抖个不停……” 燕羽菲看着莫天的脸,道:“所以,你就想让我保护你,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自己去别的屋子?” 莫天道:“是这样的,只是,我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样的事说出去是会让人耻笑的,今日若不是觉得姑娘非同常人,又有侠义心肠,我也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燕羽菲听莫天夸她有侠义心肠,心下大喜,小脸微微仰起,道:“你放心,你跟着我闯荡江湖,是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说到这里,他将无双流镰也从莫天脖子上收了回去。莫天忙扭扭脑袋,活动了一下脖子。
燕羽菲又道:“你跟着我,我自然会照顾好你,不让你受委屈,你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这我不怪你,我小时候也不敢一个睡的。不过,以后你不能再跟我挤到一张……咳咳……要不这样,以后你和我一个房间睡,但是要一个人睡床上,一个人睡地上,好不好?” 莫天心中暗想:我还没有答应你,你就给我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当真是天真。不过他转念想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无事,就是四处漫无目的的寻找水媚,不过和她一起四处走走,也可以同时寻找了。想到这儿,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张口问道:“那,谁睡床上,谁睡地上?” 燕羽菲莞尔一笑,露出贝齿,直看的莫天心旷神怡。只听她慢慢说道:“这个嘛,你胆子小,身体也比较弱,我既然说了要照顾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让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好了!” 莫天心中不由的一颤,他本以为燕羽菲会让他睡到地上,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莫天自小受人欺凌,只要有人对他稍微好一点,他便会将恩情记在心底,暗想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当下,他看了一眼燕羽菲,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羽菲姑娘,我虽然胆子小,身体弱,不过我从小就流浪街头,睡在街头地上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也要对你好,所以你一定得睡床上,我睡地上!” 燕羽菲颇是欣喜,点头道:“那好吧,我就睡床上,你可以睡我床边,这样我就能随时保护你,你就不用做恶梦,害怕了。” 莫天点点头,看着燕羽菲不住傻笑。 燕羽菲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跟班了,以后,我去哪你就跟我到哪就行了。” 莫天连声道好。 燕羽菲又打量了一下莫天,只感觉这小叫化长的倒也不丑,虽然说不上是玉树临风,但身上也透漏着一股潇洒不羁。燕羽菲道:“你跟着我之后,也不用做乞丐了,明天我就给你买两件新衣服,让你以后也风风光光的。” 莫天道:“我不喜欢穿新衣服,就这样挺好的。” 燕羽菲道:“那可不行,我不是嫌你现在的衣服不好,只是,不管怎样,至少得干干净净的吧,要不然,还没和人打交道,就先被人看低了。” 莫天对这些小事并不甚在意,也不争辩,心中只想着能让燕羽菲高兴就好,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燕羽菲见他没有反对,拍了一下手,道:“那好,就这样定了,好了,天色还早,我们还是再睡一觉吧!” 当下,莫天从床上下来,打了地铺,对着燕羽菲笑笑,便躺在燕羽菲的床边,片刻二人便都睡了过去,浑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礼法之处。 莫天生性不羁,又因身世原因,生就一副叛逆性格,对世俗礼法从未在意过;燕羽菲却是年少天真,不通人情世故,加上心地善良,不忍让莫天一人睡觉受噩梦之苦。这些原因才致使二人竟然在睡觉时共处一室,毫不避讳! 只是,这二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却床上地下,相互尊重,正是一身坦荡荡!这些,都不是局外人所能知晓的了。 莫天和燕羽菲睡着之后,他们的窗外忽然人影一闪。 只见有两个人影悄悄从他们窗口溜走了,正是白天与燕羽菲打斗过的吉陆和吉通。吉通边走便脸带不屑,道:“师叔说这燕羽菲出身世家,我还以为她真的是多么绝世脱俗的女侠,没想到竟会和一个小叫化做出这等下流之事……” 吉陆道:“吉通,别说了,师叔只命你我查探他们有没有什么对我师门不利之举,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不劳你管。” 吉通道:“私事?他日我自当将此事告知天下人,那时候,私事?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