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希区柯克悬念惊悚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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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漏网之鱼

周六一个傍晚,我在值班,值班的地方是从墨西哥迪立纳过来的车队。一有汽车停在我身旁,我就问他,他是哪里人,还有就是他带回了什么东西。

偶尔我会检查一辆卡车,或者告诉一位司机停下来做较仔细的检查,可是很少这样做。我那样做的时候,总是因为有人传达消息,或者我有某种预感,不过,差不多每次检查都证实有问题,所以我格外留心。

当我看见德雷克时,就有一种预感。他在出境的车队里,驾驶一辆雪亮的黄色敞篷车,目的地是墨西哥方向。

他的车篷放下来,摇滚乐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整个车与声音都太招摇,就像一位魔术师向观众表演魔术一样。

那天我刚当班,将他的车牌号码记下,准备他返回时好好搜搜。

我很留心那辆车,可是到我下班时仍不见它回来。我将号码、颜色和车型的记录交给接班的海关官员,下班回家。

第二天晚上,关于那辆黄色敞篷车的事我已经差不多忘了,但是下一个星期六晚上,我又看见了它。车篷放下来,收音机声音放得很响,和先前一样,驶向迪立纳。

我同第一次感觉一样,于是跑到电话机边,给墨西哥海关办公厅打电话,请他们对那辆敞篷车进行检查。

我回到关口的车队,看见黄色敞篷车在墨西哥入境处停着。穿卡其布制服的人围着它,有两人忙着拆卸车门,另外还有人检查车厢和车盖。德雷克——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抽着烟。

我忙着检查入境的车辆,将近一小时没看那边。当我抬头看时,正好目送敞篷车从对面海关离开。德雷克转身向站成一排的墨西哥官员挥手道别,然后飞快地离去。

这么说,他们一无所获。我想他必定是走私什么进入美国。因此,我留心着他的返回。

那天下班后我加了一会儿班,再次将车型、颜色和牌照号码交给接班的人。请每位值班的人将这号码向下传递,以防万一。

星期一和星期二我不上班,可是我这两天晚上都打电话到海关,询问那辆车子检查了没有。结果还没有——那个星期里也没有。敞篷车并没有从我们这个国界关口经过。

星期六晚上,我在对面的车队里又发现它驶向墨西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心中暗骂自己的愚昧,他从这里出国,并不表示他会从这儿返回。墨西哥和加州国界共有一百多里,他回美国有很多地方可以选。

我找到我的上司,将我的疑虑告诉他,并且发通知给墨西哥和加州各个关口。身为海关人员,“眼线”和预感极其重要。破获走私,“眼线”提供消息占百分之九十,其他百分之十靠预感。

我回到岗位等候,一有敞篷车的消息我们就会接到通知,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然而,在星期六晚上,在交通高峰,我又看见黄色敞篷车进入墨西哥。

最初,我们以为海关已经检查过那辆车,而其他关口的人员懒得通知我们。我的上司便打电话去问,那辆车是从哪里返回美国境内的?

半小时后,他得到回音——哪儿都没有。各关口的官员没人记得见过那辆车。

在一百多里路宽的国界线上,德雷克很容易找到溜进来的办法,躲过海关的检查。

他可以开车到墨西哥,将他喜欢的走私物品装上车,不用担心付税,或害怕返回美国遭逮捕。我们必须找到那个据点,然后把他抓住。

我从汽车管理局查到德雷克的名字和他在圣地亚哥的住址。我们对他的公寓监视了二十四小时,就回到海关等候。德雷克一直到星期三才返回,他停好黄色敞篷车,进了屋。

除了购物和正常的家务出门外,他一直待到周六晚上才出门。然后,他驾车越过国界。在他后面五十米处,一辆坐满海关人员的车紧跟着。我从岗位上看着这个小行列,心中颇为愉快。我深信我们盯上他后,不久就可以将他逮到。

但是我错了,一小时后海关人员回来了,在一个人多的地方,被他拐个弯儿溜了,他们没跟上。

我很失望,他们则十分生气,相信他不会凭空溜走。

他们申请了搜查证,准备搜查德雷克的车。很明显,他还不知道人们怀疑他。

我们开始对他的汽车进行检查,发现它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它必定是刚刚清洗过,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德雷克看着我们拆装汽车,但是他没有那天在海关那样自在。他不停地移动脚跟。他知道,海关的搜索是例行公事,但这次不然。我们想要搜查什么,一定要一查到底。

因此,星期六晚上我看见他驶进墨西哥的时候,我很惊骇。更惊讶的是,他自动停在海关,进入办公大厦。后来从跟踪他的人员那里获悉,他请求留在墨西哥居住,同时办延长居留手续。很长一段时间他将不会回来,他比我估计的更可怕。

以后几个月里,我经常想到德雷克,据我推测,他走私已经得手。我在海关工作期间,他是头一个肯定在走私、却又抓不住的人。

有一年多我没有再看见他,后来,在墨西哥,我们遇见了。

每年春天从纽波特到恩先纳达间有一年一次的帆船竞赛,有大批观众前来观看。我也开车去观赏,结果发现德雷克站得离我很近。

我走过去碰碰他的手臂说:“嗨,记得我是谁吗?”

他努力回忆,后来他记起来了,微笑消失,在人群中寻找更多的熟悉面孔。

“我只是来看赛船,”我说,“没想到竟然碰见你。”

说完这话,他轻松多了。

我们并肩站着看赛船。他开始变得友好起来,告诉我他自己的事。他在迪立纳南方约二十里的地方,开了一家小旅馆和餐厅,他来这里是买船的。他邀我去他店里坐坐。

“买旅馆和餐厅的钱是走私赚的吗?”我大胆地问。我相信如果拐弯抹角地问,他永远不会说实话。

他对我的直率感到惊讶,说:“是的,我靠走私赚了点儿钱。”

“你现在还走私吗?”

“不啦!”

“真让人不敢相信。”我说,“你走私一定很成功,才能洗手不干,开个饭馆。”

“我早就下决心,一旦被盯上了就洗手不干,你们起了疑心,所以我就不干了。”

“那么,请告诉我,你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走私的?”我说。

“那很容易,我只要在夹克下面夹上我的汽车牌照,走回国界就行,”他笑着说,“我专门走私黄色敞篷车,每星期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