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看了看那个丫鬟,蓦然也笑了,“云妃……怕是会嫌弃我身份低微!”
“怎么会呢?”抓住了蓦然的手,朝烟很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云妃娘娘平易近人,别说夫人是璃王的侍妾,就是平常人,她也不会看轻,就如我们这等人,娘娘都时常关心呢!”
眼眯了一下,蓦然反手捉住朝烟,再复笑开:“是吗?云妃当真如此平易随和?那云妃是不是会经常关心璃王呢?你上次说,你是云妃寻来照顾璃王的,那宿雨呢?如果都是云妃寻的,可我却不是,云妃可会不喜?”
“哦!”朝烟愣了一下,便一一作答:“夫人真的放心,云妃娘娘很好,她是爷的的母妃,自然关心爷的。不过宿雨却不是云妃选的,而是王后选的。夫人虽不是云妃亲自选的,但只要是爷真心看重的,云妃娘娘定然会喜欢!”
松开手,闭上眼,蓦然思考了起来:慕流毓身在皇朝,身边除了木麟,便只有这两大侍女,他们都是谁的亲信?
一个来自云妃,一个来自王后!
真的有意思,这环国的水果然深呢!
藩王之子如不得皇朝亲封,不得称王,再尊贵也就是个王子而已,如今这环国境内,独慕流毓一人受封了璃王,在明面上,他的地位比起那些个王子要高了许多。
进入环国的第一晚为璃王洗尘的宫宴,蓦然没有资格参加,她依然只是一个人,随着一众下人回了璃王府,这个在环国内的王府对她来说是个全新的环境。
但比起皇朝帝都内那个故作繁华俗艳的王府,她更喜欢兰亭内的这一个,清幽素雅,冷梅飘香,她选了一个符合她身份的偏园,无意坐那出头鸟。
入夜后,蓦然就站在院子里出神张望!
“夫人,今天云妃娘娘定是要留夜宿在宫里的,您还是不要等了!”朝烟在身后,为蓦然取了一件披风。
“真的不回来了?”有些落寞地发问。
蓦然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倚门望夫的女子。从前在家,娘就教导过,不要把情爱寄予帝王之身,不然心痛的只有女子。
“通常都是这样的,云妃娘娘三年未见爷了,今夜定有许多话说!”朝烟笑了笑,“夫人你这样,一刻都离不了夜,这日后若是王妃过了府,可怎么好?”
紧了下身上的披风,蓦然不由得莞尔,“呵呵,怎么会呢?云妃娘娘应该给璃王选个得意的妃子,门第上也要相配,这样于将来,对璃王也有些助力,要是璃王得了势,我们大家都好!”
“嗯,夫人这样想最好了!”朝烟含笑低头,忽略了蓦然眼中的光芒。
将披风在领口打了个结,蓦然的唇角渐冷,她的话根本就是故意的。如果云妃当真是个戕害王子的奸妃,那她一定不希望这个儿子得势,绝不会给他寻亲,反之若云妃不是如大哥所说,那还有皇后,这趟子水她得慢慢摸,才能明了。
至于最终纳不纳妃,还是得看慕流毓的意思,可他答应过自己,于情爱一事,她信他!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夫人……”
“下去吧!”
“诺!”
待朝烟离开后,蓦然便抱了琴出来,这大半年来,她的心境一直大起大落,今日夜清风凉,让她也想操琴一曲,寄寄心语,可拨弦弄掉,她还是惆怅难安!
一曲《清平调》被弹地仿若金戈铁马奔腾而至一般!
“好好地一只婉柔曲子,不想梓幽,你却硬是扯出了将军气!”
蓦然缓缓抬首,早就发现了璃王,不过没做声而已,现在一曲已毕,她幽幽一笑,“也不错,身为女子,不可挥杀于疆域,只可在这小小天地里寻寻乐子了!”
“或许真的如此,可女子的小小天地里呀,也是……”璃王一面说,一面慢慢走过,他迷蒙地望着蓦然,吞下了未尽之语。
蓦然听罢大气含笑,她知道,女子的世界里不见硝烟,可要是真的战起来更为狠毒,她看得太多。
“你呀!”拥住了蓦然,璃王的模样十分宠溺,“琴技居然如此高超,真不知师从何人,从前的世人都被你骗了,环彩梓幽琴心无双呢!”
师从我娘!
蓦然浅浅一笑,她不信慕流毓会听出什么破绽。
“梓幽,为何多了解你一分,我便放不下一分呢!”璃王的话好似天下最绵绵的情语,可他的表情那么冷,若不是蓦然枕在他的胸膛,看不见他的脸色,不然恐怕立时会被冻伤。
“难道你还准备放下我?”笑着从那个男子的怀中昂起头,现在蓦然看到的只是一片清雅玉容。
“不可以吗?”伸手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璃王怀着兴味打趣。
“不可以!”双手伸出,蓦然吊住了璃王的脖子,她的模样好似在发狠,“我死都要赖着你,无论怎么样,我的路都要你陪着!”
我尹家若是有这黄泉路,你璃王是女婿,怎么可以脱干系?我们生死一道!
“还真是凶悍!”璃王一面说,一面已经打横抱起蓦然,直往房内走,“要知道,我喜欢温柔的女子!”
芙蓉帐内,蓦然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她默默滴抬手抚上慕流毓的脸,划过那熟悉的轮廓:“思允,我怕!”
“怕什么?”男子如往常一般地拥着他的美人。
“怕你的母亲不喜欢我,怕你的父亲讨厌我,也怕你的兄弟轻视你,更怕将来你……”你大权在握,心存不轨,对我尹家举起祭刀!
“更怕什么?”男子的唇角勾起,他温柔地询问。
“更怕你一朝有权,心术不正!”遽然抬头,蓦然的眼光清正,含着不一样的情愫。
“你终于说了!”男子的眉眼也慢慢冷了下来,“三个月前得皇宫之内,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哪来这么许多担忧?”
蓦然幽幽一叹,这个男子的犀利不容人欺骗,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有郁结,却从不袒露,他只等自己来说,对付这样的人,恐怕要真假相互衬着,才可能成功:“我看到那孟氏贵嫔自己将孩子跌落,却诬陷尹家,皇宫大内,污浊不堪,人都……疯了!”羽睫轻轻地颤,她脆弱地仿佛夜中漂浮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