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通传,请容许妾身与王爷更衣,然后马上随公公复命!”璃王尚未开口,蓦然已经上前,先对着楼明施了施礼,朱唇中吐出恭敬得体的话。
“不敢当,不敢当!”楼名已经对这位夜夫人暗翘大拇指了,这是那个青楼青楼女吗?哪里有半分张狂,她字字得体,声音清脆,懂得利弊,这个女子不简单!
蓦然暗暗一扯璃王,以眼神说道,静观其动,以退为进!
手被那个男子握住,蓦然很安心,她一点都不怕,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越是有种慷慨。
前路不必迷惘,该来的都会来。
御帐之前,银甲御林军分列两侧,明黄色的华盖罩着那顶棚,飞舞的腾龙仿佛要凌空一般,显得霸气非凡。
“噌!噌!噌!”面前本来交错的金戟随着璃王的脚步,一对对地分开!
对于这种仪式,蓦然心中不喜,还真把他们当罪人了,那怎么不搜身?
“别怕!”终于站到了那珠帘碧纱青云帐前,慕流毓轻声对着蓦然安慰。
“璃王到!”门口的太监一声唱诺,纱帐掠起,其中宽敞的一切呈现!
蓦然沉沉地停住脚步,眉似拢烟,淡而生波。
不需要眼神的示意,慕流毓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前方,女子随后跟上,两人保持了三步之距,这是夫主和妾室的合适距离。
此时的慕流毓也有些纳闷,没想到,梓幽和他的默契居然如此之好!
“微臣(贫妾)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软裘披风铺在地面上,蓦然就跪在下首,低眉垂首。
这里是草原,地下跪着的是硬土,并不如青花石面那般,可以映出人样来,那玉般美人静静地等待着,不急不躁,虽然那帝王一句不应,也不让他们起身。
“皇兄,璃王还有……夜夫人跪着呢!”静王好意提醒了下景明帝,不过他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夜夫人”的身上,颇有些打趣的味道。
景明帝箫崇飞听了弟弟的话,终于抬起了眼皮,先是沉吟一声,带着帝王的威仪。
“璃王,今日晌午,胶东侯告你行凶伤人,不知你可认罪?”
对于箫崇飞的声音,蓦然听得不多,可是每次都觉得比较和顺温柔,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少帝,但想想也是,作为真龙天子,怎么都要有些气势的。
“秉陛下,微臣有话说……”慕流毓绝不会认的!
这人的辩解在蓦然听来,口才很好,寥寥几句,不仅说出了昨夜的一切,还勾勒出这个胶东侯的形象,无耻花哨,下流好色,而她夜梓幽的形象也变得纯洁无垢了。
“呵呵,璃王真是舌灿莲花,那这胶东侯就是该打咯!”静王又插了句口,这里也就是他敢如此了,景明帝对这个弟弟很有不错。
“臣下说的是事实!”慕流毓敛了眉。
“呵呵!”静王笑了,他的眼扫过那个跪着的丽人,心下盘算,今日一早这慕流毓就来说了,不过他倒是真不想怪他,那个胶东侯是个什么东西,他们都知道。
静王对于慕流毓一直有种虚幻的感觉,总觉得这个男子绝非那么简单。今天听他说,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打人,他倒是真的挺高兴,这个事挺有意思。如果这个环彩阁的梓幽姑娘可以迷住这个璃王,对于皇朝来说,也是件好事,他们乐得看到璃王沉浸女色。
只是这个蠢笨的胶东侯喜欢闹,那他们也就顺势责怪一下好了,反正也没事,正好看看这个璃王,再看看这个夜夫人,他们两个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如让夜夫人来说说,真相为何吧!”
静王一句话将全场男子的精神全部调动,他们都知道这夜夫人可是和皇后齐名的美人,而且这和他们平日所见的名门淑女决然不同,她就是个妖姬,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让男人冲动。
这帐篷里寂静无声,几乎所有男子都望着那披风笼罩下的女子,想象着其中的妖娆曼妙。
就连景明帝都对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好奇,他亦是男子,对美人总有期待。
要说例外的,这里大概只有尹宁潜一人了,从夜梓幽一进入此地,他的眼就只是在看她肩上的盘扣。
绝不会错认,这种扣是蓦然才惯打的,这种手法太熟悉。再看慕流毓的发髻,这京城第一公子心里好像被堵了什么,今天他的发也是如此,这亦是蓦然惯梳的发式,而他自己也是跟妹妹学的。
“陛下、静王容秉,刚才璃王字字无差,全是事实!”
清澈而无华的声音,哪里有半分妖媚,却将众人的神智一震,仿佛清泉入心。
“这么说来,是胶东侯诬告咯?”景明帝终于再次接口。
“陛下呀,微臣真的冤枉,昨夜分明是这个女人勾引我,而后让她夫君在后故意捉拿,向我讨要好处,我一个不允,他便出手殴打,呜呜呜……”
一派胡言,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试问璃王会问他一个末等小侯讨要什么好处?这个败家子除了可以为人引荐耀王外,一无是处。可这个好处于璃王来说,却不需要。退一万步说,就算璃王想要好处而不得,也不至于出手殴打。慕流毓虽是废物,却非蠢材,这种无脑之事做来干嘛,这样的“仙人跳”傻子才会玩?
大家知道璃王为人懦弱,今日会打人,可见是这个胶东侯过分地紧了。
“陛下!”跪着的蓦然,头依然没有抬起,“贫妾乃一介贱籍,不敢指摘胶东侯的错处,贫妾也不通笔墨,亦听不懂胶东侯的话!”
“扑哧!”有人笑了,这个女子是说,她是人,听不懂畜生话吧,好个骂人不带脏字。
不过那胶东侯可听不懂,他真的以为那女子是个不识字的无知妇人。
“贫妾只能保证,璃王所说,句句属实。今日若真要算有错,那错只在贫妾一人!”
“哦?你有何错?”静王有些惊讶于这个女子的大胆,她第一次面圣,居然如此沉稳,语意连贯,本来皇朝律法,以下犯上,当处杖刑,可她如此一讲,倒让人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