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条有亏于妇德妇工的奏疏,让慕流毓怒极大笑,夜梓幽的行为完全是适应乱世的,她镇住了环国的一切反叛势力,当时没有一个敢与她叫板。怎么了,他们以为一入了帝都,知道这个女子被萧墨璃俘虏过,就以为他这个帝王一定不待见她,所以开始落井下石?这一群中山狼!
现在他们都蹦不出来了吧,他慕流毓的女人,自有他来评断,过去他纵容她做了这些,就绝不会因为这个来惩罚她,他们想通过拿捏毓妃来拿捏他这个新帝,那就真是打错算盘了。
如果说肃清朝堂是件喜事,那么后宫就是他的烦心事!
他的后宫很干净,里面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他曾经的最爱,但如今想到这个女人,就让他头疼:“实在是不省心,尹蓦然,我欠你的,大概还不清了,怎么办?”
慕流毓的思绪飘散到他刚刚到帝都为质子的那一年,尹家大小姐不记得的事,他是不会忘的,他们两个何止见过,他们根本就是……
那一次游园,尹蓦然这个未来皇后居然被人设计了,是谁想要设计她,她应该是心里清楚,只是不便发作罢了,饶是她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程度,她还是被人推入了一个暗戳戳的小木屋内!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木屋里的人就是他慕流毓吧,他那时忍不住去抱了她,却被她奋力挣开,她挺直腰杆,说她是天定皇后,他怎敢放肆?
真是笑话,要真是天定皇后,还会被人这样陷害吗?亏她还在做梦!
可他也一样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他一个刚入帝都的质子,要是坏了未来皇后的清白,那恐怕他的命也到头了,但他依然记得,那个下午,木屋里闷闷地,那样一个吻却是真实的,他怀中的女子吓得有些傻了,他只记得她的唇极软,极软,她的身上有着极诱人的清香。
吻完她后,他用武力打开了暗室之门,没有让她看清自己的容貌,就消失了。
据说那件事,被藏地极好,那人本就是想害人,可惜没害成,自然不敢声张。而掌握情报的问天处,也不会探查出什么,又因为这个地方是被尹宁潜拿住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传不出去,而那个设计尹蓦然的倒霉千金下场也是挺惨的,谁让她笨,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惹到了他慕流毓。
那一次的偷香是他的花丛生涯中第一次如此接近女人,尹蓦然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份爱。后来他不得已接受了许多权贵送来的,别有用心的侍妾,可是在她们的身上可从来没找到过那种感觉,当然他也没指望过,直到遇到了夜梓幽。
其实,直到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想好当初赎她出来,就是送给景明帝的,可谁知道自己鬼使神差,强压了她尚床,这大概就是命吧,他命中注定爱上这样两个女子。
“陛下……”就在慕流毓沉浸在美好又痛苦的过去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遐思。
“什么事?”帝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虞。
小太监先瑟缩了一下,“底下礼部侍郎已经候着多时了,陛下是不是……”
“哼!”鼻子里出来的声音,显出了那人的不屑,“又想鼓动着朕纳妃?”
小太监把头埋地极低,这场祸事是人家的,是那些礼部吃饱了没事做,盯着陛下龙床的人该承受的,不管他的事!
“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要是闲得没事,帮朕选两个秀女,送去边外和亲去?”
“是,奴才这就去回话!”
慕流毓拍了拍桌子,心里的气还没顺,就听外面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进来的是他最贴心的大太监乐伸,那大管事慢慢走进慕流毓跟前,压低声音:“陛下……”
“何事?”
“国师说了,胜败就在这几日!”
“好,朕等这一天很久了!”慕流毓一震而起,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乐伸见帝君如此,自己也是眉眼带笑,“给皇后娘娘安排的人,陛下要看一下吗?”
“还是上次见过的?”
“是的!”
“派过去吧!”慕流毓的嘴角有着藏不住的笑,“把那一个叫过来!”
“陛下是指……”
“明知故问!”
晌午时分,骄阳如火,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炎热,到处都荡着初夏的感觉,温度极为适中。
瑶台的正殿内的气氛很是肃静诡秘,这里根本不像一个宠冠天下的皇后居所,倒有些像……暗室监牢,窗户被关地密不透风,闷闷地极压抑,没有一丝人气。
那个九凤描金炉鼎内焚着一种奇异的熏香,一缕一缕地袅绕正在往外漫溢。
殿中央的凤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简单,相貌普通到让人一眼既忘,但那双目却炯炯,致人难以忽略。她的面前地上,跪趴着一个宫装华服的丽人,她美艳绝伦,可神情呆滞,此时还在颤抖。
蓦然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冷笑,她望着那个眼神迷茫的女子,再瞥了一眼殿外,十指间捻着一方香帕,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慕流毓居然选给这个尹蓦然的仆妇婢女们,居然都是死囚。
这位新帝是为了以后……灭口吗?原来她怀孕产子就是这样瞒了下来的,当尹大哥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兄妹俩一致无法相信,可最后她还是顶了一个死囚的名义进了宫,到了瑶台的附近伺候,这才确信,原来这个消息无误!
低下头,蓦然再望望那个女子,她的眼中几不可查地划过冷意,心道:这个莫张氏怎么和慕流毓抗衡?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也不是不聪明,比如行军打仗她也有自己的看法,内宫阀斗,她也能如鱼得水。但也不代表什么,她以前的一切都有前提的,那就是景明帝和嘉佑帝都在支持她,不然她和这些个男子比,就是鸡蛋和石头的差距。
唇边的笑意更加扩大,蓦然并不同情遭此惨祸的女子,这个莫张氏并非大家族里出来的,她是后来学得越来越阴辣,可终究是半道出家,功力太浅,她的手段放到这些个强势的男子面前,就变得十分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