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称作夫人,才能少些麻烦,万一被外人听见小姐一说,以为自己是被休离的待嫁弃妇,那会多出许多是非!
“诺!”
“文阿姆,明日你出街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庄园要发卖,地偏僻些好,多些土地的好,我们就在这里先安置吧。眼看我的身子也有了快八个月了,不好再多移动了!”
之所以喊文嬷嬷做这个事,是因为她在此地生活过一段时间,谋生说话的能力比其他人都好上许多,而且她对母亲忠心,又是用惯的人,一定更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诺!”
“嗯,你们出去吧,今夜我陪娘亲睡!”
话是这样说,可今夜谁能睡得着,杨嬷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过这种事,移魂?居然是移魂,那这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个其他什么?
但她再想想,当初自己娘家夫家就要死绝时,全靠相爷,如今就算这小姐真是妖魔,她也认了,横竖大不了一死,想到这里,她便顺了气,倒是这几人里第一个入梦的。
而文嬷嬷则是垂泪到天明,她倒半分不怕妖魔,那是从小带大的小姐,妖魔又如何?
她只是怨天太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公主,她捧在手心捂大的女儿,被人用奸计换了身子也就算了,可居然给她一具青楼女的躯壳,这个下手的人太狠了,太缺德!
他这样做,不是要故意呕死相府吗?
小姐没脸,相府也没里子,这人好毒的心肠!
好吧,现在小姐认了命,什么都没说,可老天居然还是那么可恨地捉弄小姐,那个男人居然赶走了大着肚子的她,娶了那个奸恶的下作货!
这个太欺负人了,老天这是故意埋汰小姐呢!
文嬷嬷越想越觉得难受,可她脑力有限,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她一会儿觉得痛心,一会儿觉得就这样吧,以后她守着夫人少夫人,再加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能过好日子,但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凭什么?难道听任恶人逍遥法外,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世人,现在的这个青楼女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那是个烂铜丝,有人会信吗?要是信了,那也不就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到了这里,文嬷嬷又开始埋怨蓦然,那么傲气干嘛,为何不告诉那个新帝,她才是真正的尹家大姑!
但再转念一想,告诉他干嘛,让他后悔去才是正经,看他以后还色迷心窍不,让他主动来求小姐,才解气!
而且要是那新帝也是个白眼狼,得知了这个消息,说不定就赐死小姐了!
所以不能说,万不能说!
哎,烦人,真烦人!
一个晚上,文嬷嬷辗转反侧,眼哭成了个核桃!
再说蓦然当然也没有睡,她挑着灯,拿起最好的衣料缝补,她想赶在三天内为母亲缝出新棉褂来。她知道今夜的消息对于两位嬷嬷来说,是绝对不轻的,但是她敢赌,这两个人若是都不能说的话,那么就无人可说了,世人都会把她做妖怪想的。
此时,她的脑中又记起了那位族兄,“阿哥知道的吧?”
尹兮郎一定知道,他那么聪明,还教自己口供来着,只是我们都没有点穿,不知他如何了?
哎!
文嬷嬷的办事效率很快,他们没有出五日就在乡下买了一处庄子,她毕竟独自扶持着痴傻的上阳公主度过了许多年头了,这些年见过太多市井之事了,很会处理。
这个新庄子的价格合适,地方也偏僻,外围种有许多果树,可以在春秋收割,还有些稻田,佃户们都是现成的,蓦然觉得很是满意,如今这地主婆的活计倒是很适合她,算算账,看看天,她还是会的。
庄子外住着的都是农户,他们人也朴实,对蓦然这些孤儿寡母都极为友善,再远些还有另几处大户庄落,彼此不相干涉,但遇上难事,应该也能照应到。
转眼下来,他们在此落脚一月有余了。现在蓦然的小腿总是会肿,真应了方太医的话了,锦心时常用些茉莉水帮着蓦然擦拭身体,没事为她按摩,极为尽力。
但蓦然还是喜欢没事出去散步,如今每天饭后,她都拖着母亲,在自己庄子外的梅林里徜徉,她觉得多走动下,于自己的身体有好处,多陪母亲说话,于她的病情也有好处。
“娘,女儿快生了,你希望是男还是女?”蓦然摒退了一切随从,今天她们吃得多些,慢慢地走到了庄园外,那里的农户们正在收工,现在冬日里,他们都在为农田搭防护棚,极为勤快,夕阳正在往下沉,远处还有人在唱着牧田歌,不少人对他们母女打招呼,蓦然也一一点头。
“娘,女儿既喜欢儿子也喜欢女儿,如果和娘亲一样,第一胎是儿子,第二胎是女儿,真的是最有福的,她们兄妹……”
说到这里,那女子突然顿住了,哪里还有什么兄妹,她已经和慕流毓决裂了,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肚子里的是她唯一的!
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蓦然又笑了,不想了,尤其不要让娘亲看到自己哭,“娘,现在有九个月了,文阿姆说,该往庄子里请稳婆了,但是……如今又不是在相府,这个乡下地方方圆百里只得一个婆子,我们把人请走了,别人还要生孩子的,所以只能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请,女儿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蓦然说着就拉住了母亲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娘亲摸摸看,这里面是你的外孙,也是……孙子,以后我的孩子就姓尹了,夜梓幽的名字来自环彩阁,我都不晓得她的真姓名,其实这个孩子是她的血脉呢!”
上阳公主的手在蓦然的肚子上动了动,似乎感到了孩子在动,她也笑了,很高兴。
蓦然发现,只有这个时候,母亲才是有反应的,她显然很喜欢这个孩子!
两人继续挽在一块,往前慢慢散着,蓦然一面走,一面用手顺着母亲的发说道:“阿娘,你快点好起来,这个孩子,然儿还是要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