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这花园正中堵着的两堆人,那两边的侍婢都已经为她们的主人掀起了蔓蔓舆帘,这一刹,御花园中天地无色,众人失声!
瑾贵妃艳光逼人,如流霞飞泻,若优昙激香;尹皇后素雅清澈,仿月神下凡,似碧玉倾妆。
“这……”头前说话的男子呆了呆,“果然是久负盛名的皇朝二美,如今是大齐二美了!”
“贵妃的仪容用度竟超过了皇后!”一女子有些不平地道,她看的分明,瑾贵妃身上的装饰衣料,无一不精,端的是华美无双。
“哦?”奉易极端起了面前的酒,轻抿一口,再望那里互相打量的两个女子一眼,“她没有逾制,是那皇后太素了!”
“那是,我这个表妹得承她母亲衣钵,最是喜欢做出这冰清玉洁,不爱俗物的表现。这样一比呀,世人便会说瑾贵妃俗透了,她这才能高兴起来!”
这句表妹泄了他的身份,这穿着藏青长袍,自认为风流无比,拿把小折扇晃来晃去的就是江王世子简逸庭。
他说不上对尹蓦然有什么敌意,可是他的家族,他的父亲却是恨透了上阳公主的母亲凌殇王后,他从小便听父亲说这上阳公主的坏话,他们家里人连带着不喜欢尹蓦然,现在这样一哧,不过是习惯使然,已经融入骨髓,改不掉了。
“你们呀……”那个女子瞪了他们一眼,“根本就看不懂,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喜欢那种骚媚入骨的女人的,你们看看那个什么夜梓幽浑身邪气,好像恨不得把所有行头都堆出来一般……”
“咳咳咳……”简逸庭听不下去了,“我说,颐宁郡主,你这话失了偏颇,这瑾贵妃浑身穿戴没有半分逾越,甚是得体。莫不曾,你认为她一定要不施脂粉,钗环尽除,伏低做小,才是对?别说如今新帝登基,举国同庆之时,便是放在平日,她也不该如此。要是日日穿个白衣在宫里晃,你知道那叫什么吗?”
一双桃花眼一邪,简逸庭真是口才太好了,“那种就叫做装腔,本世子最看不上这样没事装仙女,装玉女,或者装妖女,装魔女的,恶心不恶心呀?”
“你……”颐宁郡主被噎地眼圈一红,“我又没说让她不梳妆,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你看看人家皇后娘娘的打扮多么得体,又不一定要穿白衣,皇后娘娘身上的鹅黄薄衫就很美呀!”
这个小女孩显然没抓住重点,奉易极和简逸庭对望一眼,两人都决定不再继续抢白这朵小白花,他们的眼只胶着在御花园里。
夜氏梓幽没有搔首弄姿的风情,她粉唇轻抿,明明是魅惑到让人心旌神摇的容颜,却有着彻骨的寒,带着戾色的冰,她现在迈开步子,大气天成,身上的璎珞珠环随她的动作,居然没有半分颤动,可见那种贵遗气质;
尹氏蓦然笑容妍妍,玉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好像渡上了华彩,明明是目下无尘绝美清幽的相貌,如今却在这一笑下生出妩态,她单手交与侍女,步履摇摇,柔似无骨,端的是让人疼惜。
她们两人不需要说话,已是让人折服了。
这一瞬间,纵然是身为女子的颐宁郡主都不由得叹息!
风姿绝世吗?尹后固然是,可夜梓幽也不逞多让,那些个赞美佳人的词语何其单薄,怎能述她二人半分容光。
半响后,“哼!”
简逸庭望了望身旁的小郡主,这个不知忧苦生来受宠的金枝玉叶又不知道怎么了,只听她又道:“你们看着吧,历来都是这样,东宫正气,西宫妖娆,这个从贱籍爬上来的夜梓幽怎么会没手段,看她那副样子定是要欺负人家皇后的!”
这位小郡主说的没错,贱籍出生的夜梓幽现在的确是在“欺负”尹皇后,她缓缓迎上,没有半分弱态,等到了那女子近前五步,便停了下来,看她的架势,好像在等尹蓦然给她见礼一般。
她的气势折住了所有人,他们都有些目瞪口呆!
“瑾贵妃,不懂礼数吗?”开口的不是尹蓦然,而是她身旁的一个女子,蓦然终于知道了刚才为何觉得眼熟,这个女子是……菊簪,是伺候在她外园的丫头,现在居然被调了上来做了这个女子的贴身丫鬟了吗?有意思!
“大胆,贵妃千金之尊,岂是你一个小小宫婢可以质疑的?还不掌嘴?”锦心上前一步,紧紧地护在蓦然身前。
这两边对峙都是大丫鬟,在她们的身后,各自跃出了一些仆妇,就等着动手。
而那站着不动的两人都是慕流毓的女人,她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最后还是尹皇后败下阵来,她柔和一笑,撇开了眸子,“本宫的人,本宫自会教训,不劳瑾贵妃费心!”
“锦心,退下吧!”蓦然没有回答尹皇后,只是对着自己侍女说话,而她的身后,木麟已经不动声色地摆出架势,要是有人敢动夜氏梓幽,他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他发过誓,此生奉慕流毓和夜梓幽为主,这个尹蓦然算什么东西?
“你们看看,这个狐狸精,她才是装,装高贵……”
颐宁郡主生气是有道理的,她的母亲是她侯爷父亲的正妻,可她母亲嫁于父亲之前,父亲就有个不要脸的小妾,和这个夜梓幽的形容一般不二,那个小妾从来不给她母亲行礼,总仗着自己是父亲的第一个女人,越来越嚣张,处处挤兑她们,最后那个小妾还害了她的哥哥,侯府的嫡长子,这才让他父亲狠下心来处决,但她的哥哥的腿也因为那次事故落下了残疾,这件事是父母心中永远的痛。
易极公子眼神淡淡,只望着这两大美人,曾经的尹蓦然是个只可远观的女子,但是他从来不喜欢,他甚至觉得嫁人后的她很怪,很怪。
而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好像又变成那样了,清淡悠远,如冰赛雪,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