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倒是有人如此提议！”萧墨璃紧紧地盯着蓦然，他的眸光也从痴迷转做了审视，“不过被大部分臣工否定了，我皇朝建都这么多年，文臣武将皆有节气，断不会如此残忍！”
蓦然实在想笑，她也的确没忍住就笑了出来，“陛下的意思是，表面宽松而内里残忍，就是可以的，对不对？”
“对，慕流毓就是这种人！”萧墨璃的手按住了一支狼毫，明黄谕旨就铺在他的手下。
蓦然微睐双眸，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旁边躺着的正是玉玺。
“所以陛下不如环王成功，因为你内在残忍，表面也残忍，在收服人心上，实在不怎么样？”
“我曾听人说过，真小人比伪君子好！”
“陛下要做的是皇帝，皇帝不可以真小人……”终于踏上了最后一层玉阶，蓦然看到铺开的圣旨上是空白的。
“一个艳妓也懂帝王之道吗？那照你的意思，帝王适合伪君子来做？”
摇摇头，蓦然眼中的嘲意更浓，“无论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都不会是个明君的。一位明君必须是胸中有邱壑的人，就比如慕流毓！”说完这个，蓦然就见到了萧墨璃眼中的怒意，她再次一笑，她如今可不适合激发他的兽性，但有些话又忍不住来说：“作为帝王该抛弃私欲，抛弃阴暗，或者说，不能让那些东西左右你的判断！”
萧墨璃无声。
“不过，明君难求，纵观史册，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君主堪称明君呢？陛下不会介怀的！”
“为朕磨墨！”萧墨璃不对蓦然的话做回应，他直接一声命令。
蓦然很顺从，磨墨而已，没什么。
狼毫已经提起，男子低头，“你知道朕要写什么吗？”
“圣意难测，臣妾愚钝！”
“不要装了，你从来没把朕当做皇帝过！”提笔疾书。
蓦然偏头来看，萧墨璃的字真是龙飞凤舞，却也不是很难模仿的，比如她，就已经模仿地很像了！
这人真是……写的居然是她的绝命书！
“还记得朕曾说过吗？朕若败，你要陪朕走那条黄泉路的！”
“陛下的这道诏令可有人会执行？”蓦然笑着提醒他，如果他兵败身亡，那么他的臣子都不再是他的了，帝王之家易主，从此天下不再姓萧。
萧墨璃此时已经书写完毕，他盖上了玉玺，大手一张，将蓦然揽入怀抱，“这道圣旨是下给慕流毓的，让他现在看的。”
姣好而艳美的夜梓幽挑了挑眉，不做声响！
“梓幽，赌约开始了，我们看看慕流毓会不会在乎你，可好？”
用手抚了抚额，蓦然叹息，“不必试了，他……不会在乎的！”
男子握住了女子的手，声音温柔，隐带笑意，“那么快就认输了？”
“我有句话想问，萧墨璃，你把这天下当做了什么？可是……玩具？”女子认真地望着面前依然带着十二条珍珠簪缨的帝王，“城外千军压境，这局残棋已到了绝地，难道此时你想的还是与我的赌约？”
“不想这个？我还能想什么？”不在意的一笑，将蓦然压在他的胸前，“我的江山已经输了出去，两个月前我居然被慕流毓摆了一刀。那个江王世子和北塘国都是他的人，可笑可笑，我雄心壮志，却原来被那些猪一般的盟友出卖了！”
蓦然挣了挣身子，却甩不掉那男子的禁锢，她冷下语调，“他们从来不是你的盟友，你的盟友只有耀王一个！”
“对，他正是那头猪。他为何不用头脑想想，我岂会真的害了他的儿子！”
“陛下……”蓦然冷冷一笑，“我终于懂了，你……是败在不识人心上！”
萧墨璃的眼神肃然，他凝重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你和环王两人，可谓起点相像。慕流毓也是被那个假母妃戕害，可仔细说来，他和你还是不同……”
猛地掐住了蓦然的手腕，萧墨璃阴郁无比道：“你知道什么？谁告诉你，我与他相同？”
“陛下，其实这种传言早就有了，你又何必太在意出处？”
传闻虽有，却无人敢提，萧墨璃眉宇间的怒色不减，可是手上已经放轻了力道。
“云妃其人淫而歹毒，她纵然自己没有子嗣，却还日日想害死慕流毓，她私通王叔，梦想着那个王后宝座，慕流毓步步艰险，时时落入杀机。而太后她确是个刻薄寡恩的，她一直对你怀柔而溺杀，但只要你不威胁景明帝的帝位，她最想做出的样子是贤良淑德，绝不会对你痛下杀手。”
女子说到此顿了顿，“但不管怎么说，你和慕流毓一样，童年开始就是战战兢兢，看人脸色，带着面具做人。但慕流毓学会了揣摩人心，而你喜欢藏拙。”
“你和我说这个有意思吗？”
蓦然其实想告诉萧墨璃，太后她成功了，这个厉害的女人对于萧墨璃已经毁成功了。
不管萧墨璃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而开始努力的，但之前太后的灌输实在太好了，太后培养出的萧墨璃有些幼稚，有些扭曲。
纵然他天性聪明，但这份聪明下隐藏的幼年心性才是让他灭亡的真正原因，他不够大度，从小被景明帝压制的男子，没有那份贤抒，他的性格里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他不太会揣摩人心，一旦有事，只想到消灭。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慕流毓的确让人惊叹，同样的背景，他的性格大气了很多。
“陛下，耀王一开始听到独子被杀，就一定会对你离心了，不是因为他真的以为是你杀的，而是他觉得是你镇不住手下人，不管是谁杀的，都代表了，他这个皇叔如果打赢了仗还朝，面临的就是被雪藏的命运！”更有一点，他了解你，也怕你消灭他！
“……”
半响后，“那是我考虑欠周到了，但他还真是傻，若我是他……必要先解决外患，才会想其他……”
“陛下，他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