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自己去取了件披风，她的手指纤长，微微轻挑，一个蝶飞结就在肩头打好，然后抬头望向萧墨璃，却见那人的眼光好像忽明忽暗，她只有先出了声：“陛下，请！”
收回打量，萧墨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女人再美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即便她沉静如水好比千古雪玉，即便那蝶飞双结犹如跗骨之忆痛痛地磨着他的心，即便她姿态秀逸堪比大家贵女，但那又怎么样？她……不是那一个人！
那一个让他倾心相恋的女子，却从来眼里没有他，他得到了一切，却永远地失去了她，九五之尊又如何？
如今他并不快乐，原以为这黄袍加身，是何样的殊荣满足，可是原来伤害了那个她。每每午夜梦回，萧墨璃的心底总是布满伤痛，如果可以重来，他或许情愿在那个夏日的护国寺里，放弃一切的计划，直接拉了那个女子走，她恨也罢，骂也罢，只要能锁她入怀，真是……比什么都好！
蓦然有些奇怪，这个嘉佑帝说是拉着自己逛花园，她本来就怕他再出什么花样个，倒没想到他率先沉默了起来，脸色时而阴沉，时而伤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既然他不开口，她便也乐得不用搭话，所以……他们两个都异常安静，侍从们远远地跟着，只有一个德全还算近些。
“夜夫人喜欢什么花？”
冷不期然地问话有些莫名其妙，蓦然想也没想就回答：“只要是美丽的，我都喜欢，就算不美，只要入了我的心，我也一样喜欢！”
“夫人不自称臣妾了？”萧墨璃的唇边有着一丝笑意。
蓦然实在弄不清这个萧墨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怎么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难道还真是拉着自己赏花？她以为他按捺了半个月，是想问问关于慕流毓的行军部署了，想威胁威胁她，让她识时务，认识处境，赶快投诚，却不想居然是这样的风花雪月。
只斜了一眼，蓦然没有回答！
看身旁丽人仿佛兴致缺缺，萧墨璃也没有继续打趣，他指着前方一片茶花，“夫人可喜欢？”
“很好！”萧墨璃既然不提正事，蓦然也懒得提。
“夫人不想再多说点什么？”
这里没有环国王宫的七星烟霞路，可这里却有着蓦然熟悉不过的景致，曾经的有一年深秋，在一片花海之内，景明帝也是这样和她单独走在碎石小路上，当时的他说了什么，她也记不得了，她对这里仅有的感情是当年和哥哥在御花园里捉迷藏，这个好像……
“夜夫人在想什么？”
“陛下，臣妾累了！”
萧墨璃突然抓住了蓦然的手腕，很用力，他的薄唇无情：“夜夫人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璃王宠姬吗？还敢给朕摆脸色？”
眨了眨眼，璃王？他慕流毓永远不可能再用那个封号了，他要么成为新的帝王，要么血溅沙场，到时她会陪他！
“陛下，觉得自己可能胜过我夫？”不管腕上疼痛，蓦然的神情平静，话语更是平静。
“你的那位夫君，他作乱犯上，夜夫人觉得如此这般无德之人也能赢？”
“无德？”轻轻一笑，“我从未见过什么真正能完全做到有德行的君主！”
萧墨璃的眼中聚集了某种光芒，他第一次听到有女子这般大胆，“这样说话，是不想活了？”
“当然想活！只是不能退让，我既是慕流毓的妻子，在任何地方，我就代表了他，我想的很清楚了。陛下，一味地退让不是办法，所以，请你记住，我是你敌人的女人！”不要对我做这些过分亲密的举动。
“他还不配称为我的敌人！”甩开蓦然的手，萧墨璃的样子已经带了怒气，他很少被女人挑动情绪，而这个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
“陛下，有件事，不知道你请不清楚！”揉了揉手腕，上面已然是一道青紫。
“何事？”本来只想和这夜姬好好赏花，排解心中郁闷，他也想看看这个有名的妖姬到底是何种风情，却没想到还是惹了一肚子的气。
“尹蓦然她在军营之内！”慢慢地凑近了萧墨璃，蓦然的声音很轻很轻，外人看来，好像是这位尴尬的夜夫人想通了，愿意对陛下主动示好，换取自己在宫内的好日子，可是德全却有些不信，他觉得这个女子不太一样。
萧墨璃突然拉住蓦然，紧往前走，绕过竹林，避于一片青寒之下，他的脸色阴沉。
蓦然却笑意盈盈，她还真是不怕死地屡屡犯这龙之逆鳞，但可惜，她就是要看看这萧墨璃对她的底线到底是什么，目前不杀她还找她逛园子是吗？那她就顺便探点消息，看看他的模样也是可以的！
“你知道多少？”
“陛下不用紧张，从我被你的暗人和那尹皇后一起捉拿时，你就该想到了，我早就见过尹后，所以若我一味否认，岂不太假？”
放开了蓦然的袖子，萧墨璃知道她说的对，他更有些明白蓦然的用心，只是他没想要被这个女子算计，但这个圈套太诱人，尹蓦然三个字是他挣脱不开的迷障，他就是想知道那个假货到底做了什么，有没有败坏尹后的名号！
“陛下，那尹皇后就在我环国大军之中，你虽捉了我，可是尹后还在慕流毓的手上，陛下觉得，会发生什么？”
危险的眸光眯起，萧墨璃仿佛第一次认识蓦然，“你上次是韬光养晦吗？”故意在我面前示弱！
“非也，只是上次人多口杂，殿外守了那么多人，臣妾不方便对陛下提及尹后，不然不过是多添几条冤魂而已！”蓦然太清楚，如果她当时说了，那日栖宸殿外的小太监和宫娥们，以防万一都会被处死，而她刚刚进入帝都，要是处理了她也是极为容易的，萧墨璃可以撇地一干二净，所以，她必要等现在，才能提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