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些一脸算计,穿金戴银的男子们,蓦然就更觉得没有盼头了,这些人一定会从想从她的身上榨取百倍的乐趣。
那边还坐着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光临的男子,看到这个人,蓦然的眼前少许一亮,还行,这个人她认识,是她爹的门生,可惜被外放了,一年才能进京述职一次。
哎,叹口气,蓦然早该想到,能有这个实力,敢来赎她这个第一花魁的男子,怎么可能无权无势呢,如果实在不行,她只有选个最好的了。
一面想,蓦然一面悄悄地往回潜,可刚走到二楼拐角,她就撞上一个人的背。
“谁呢?”
没有去注意这个低沉又清脆,缠绵而悠远的声音,蓦然只是盯着那人的袖子,料子并不华丽,但袖口上半幅宽的黑色镶边衬着白色的广袖,显得那么典雅。
只看这个细节,就能感到这人的气质不同,蓦然慢慢抬眼往上看去。
这是个少年,不过十八九的模样,容颜极其秀丽纯真,他也在看蓦然,眼神又是那么高洁,好似天上白云,山涧清泉。
那身长袍月白透底,当真不华丽,但蓦然硬是觉得,衬在他的身上,立时就显出了神采,衣服也要借人之势呢!
“气质天成!”这是蓦然心底升起的一句话,她从小看惯望族子弟,但少有人能及得上面前少年的,他如今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那雨后初阳,将温柔也一起搅拌。
他是谁?
“姑娘看什么?”少年笑着,直盯面前的女子,他的黑眸如珠,明亮清冽,透达着一种洗练般的豁达。
“公子是……”蓦然需要确认下这个男子的身份,看他的衣摆宽大,显得不拘小节,整个人都有种优雅慵懒,似乎人中之龙!可出现在这个环彩阁内的男子,不是龟奴就是嫖客,这名少年明显不是龟奴,那难道也是……但他的眼神是那么高雅,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他真的是吗?
“哦!”好像刚刚回过神一般,少年将袍袖一挥,“晚生被朋友拖了来,看来是惊扰了姑娘,那晚生在此赔礼了!”少年一面说,一面躬身,十分有礼。
望着这少年的动作,蓦然的心里不知怎么地,咯噔一下,突然升腾起一股希望,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她的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却是因为悸动。蓦然告诉自己,那大厅里的人都不合适,可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可以带她走,这个少年愿意对着自己一个青楼女子施礼,那说明他不是出自高门大户的男子,这不正是自己想找的人选吗?
可叹聪慧如她尹蓦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本不是个轻易下断论的女子,她本不是个会以表面来判定的女子,但那一瞬间的信任来的那么怆然,蓦然太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了,她就算一线的希望也想去狠狠地捉住。
多年后的尹蓦然经常会扶额叹息,当初怎么就信了他?
“公子可愿意为环彩阁的梓幽姑娘赎身?”
少年的眼中迅速地掠过一丝情绪,他低头专注地开始打量起面前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用绝色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可这些都比不上那对眼,莹润无极,天下无双。
再开口,少年又笑了,他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可叹在下并无这样的财力!”
“跟我来!”蓦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大胆,她一把抓住这个少年,就往三楼自己的闺房疾走,不顾身后人喊叫,“姑娘作何?”
将少年拖进自己的房间,蓦然急着走近内室,抱出她仅有的财产,不顾那个少年的惊诧,绝色的少女将所有的珠宝首饰全部塞入了少年的怀,“请公子救梓幽一救!”
蓦然说完,对着那个少年就是一个福身大礼!
环彩阁的大厅里,现在一片肃静,红衣的佳人已经缓缓步出,她一头青丝垂肩,头顶只用玳瑁拢出一个挽月髻来。她面上覆着火红纱,容貌根本看不真切!
“美人雾中看不清,风情更胜月中人!”一个男子已经快不知道北在哪里了,他无意识地赞道,惹得众人附和,那台上女子盈盈移动间,勾起暗香渺渺,所有人都有些色授魂与了!
“梓幽今日,多谢诸位来到这选亲宴,为梓幽捧场!”清泠泠女声传出,坐下的男子有几个还能把持得住。蓦然现在选了个位置缓缓坐了下来,今日她要借力打力,她要让这里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不客气,不客气!”许多道男子的声音迫不及待,全都不忍心美人受累!
严妈妈在一边看着,十分满意,她想梓幽投去赞许一瞥,正巧那个女子也在望她,微微一个颔首,十分有礼!
“梓幽虽身在风尘,但素来……”低头碰撞了下自己玉腕上的一支镯子,“心比天高!”
“那是,那是,梓幽姑娘这样的佳人儿,自然要收到尊重!”
蓦然不看那些接话的人,她只盯着她的妹夫,那个漠北王,她多少了解些,是个好面子的人!
盈盈站起,蓦然含着笑慢慢步向了漠北王,她拿捏的步子是那么有威仪,仿佛皇后巡下。蓦然不知道所有人的眼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包括那么少年,他的眼也被她的绝代风华所摄,再难移开,那双眼越来越痴迷,越来越沉沦。
“梓幽见过漠北王!”盈盈一俯身,蓦然知道自己一介乐籍贱妇,不该以姓名自称,可她偏偏说不出那个贱妾二字!
“呵呵,美人请起!”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几句话用来形容漠北王秦澜最好不过了!
“梓幽今日公开选亲,求的便是一个公平、公正,若有人对梓幽的选择不服不愿,妾身但求王爷为妾身做主!”本来已经起身的女子,一面说又一面拜下!
美人含羞,娇弱哀软,这就是绕指柔,漠北王已经无心去考虑为何这个梓幽姑娘会认识他,他只当青楼女子最识人,反正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不怕人知道。他现在只是急着去扶美人,手已探出,却不想美人往后紧退两步,依然低着头,“呵呵!”漠北王笑了,对美人强求的事,怎么都不会雅的,他自然不会去做,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