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至高无上的王,衣衫半敞,长发不束,竟是那般风流勾魂地依靠在榻上看书,这个……
难道刚才那蓦流在时,王也是如此?
他猛擦冷汗,不敢再想,其实……就算如此又如何?他是王,他别说要了一个女人,就是他坐享后宫三千都是可以的,王没有错,但他为何就是如此不舒服呢?
“怎么了,你来见我,就是沉默的?”慕流毓挑起了一缕发,“有事就说!”
一句话都说不出。
慕流毓挑眉看他,长长的眼勾起,唇角也勾起,“你若无话,孤王倒是有事嘱托你!”
“王上请讲!”再没有刚才的冲劲,只剩下臣子的忠心,罗澈觉得王上若能分开对毓妃的宠爱,未尝不是好事,为王之道从来就是孤道。
“回一次兰亭,去面见毓妃!”
诧异地抬起眼,罗澈没有想到是这个事,他的心忽然地乱颤。
慕流毓的神情半分未变,“此处军粮吃紧,你只需对她如是说,便可了!”
“国库岁入每年都有定数,王上,微臣以为就算是毓妃也无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不如就地收割!”
“就地收割?现在可不是成熟期,我们若是收割了,那么日后百姓吃什么?孤王可不想过不得半年,就要拨军饷去赈济饥民!”按下书册,慕流毓是王,他的考虑必要周全,“你放心,毓妃她定可以做到!”
“诺!”虽然不敢相信,可还是应承了下来,没想到这么一桩艰难的差事,就是因为他怒闯王帐而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是你明面上的任务!”细长的手指抓起桌上的一只狼毫笔,慕流毓开始了书写,“见到了毓妃,你让她给桑达写一封劝退信!”
什么?如果刚才是大惊,现在则是惶恐了,环王想做什么?让自己的女人去做什么事?
“这件事需偷偷进行,你看无人之时再向毓妃提起,切记切记!”
“诺!”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答应的呢?
“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罗澈浑身都有些颤抖,就如同现在,当时环王慕流毓说这句话时,看他的眼神就和毓妃现在看他的眼神一个样,只让他冷汗浃背,无法言语。
“嗯!”叹息一声,那笔还是没有落下,蓦然不是慕流毓,她没有逼迫人的习惯,缓缓地收回了视线,“是吗?”
“是!”看蓦然低头,罗澈才觉舒坦,他立刻敛眉回答!
“军粮一事,你不用着急,本宫早就有了计较,那冷中堂……”早就被收复地极为乖巧了,蓦然这一年都没有白忙,虽然辛苦,可是在她眼里极为值得,“咳咳咳……”
望着面前捧心轻咳的女子,罗澈心中只有叹服,谁不知道在朝为官,步步需小心,步步皆陷阱,在环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这个女子是如何做到这般铁血老道的,她……
“还有事吗?”见这罗澈欲言又止的模样,蓦然挑了挑眉。
“王上希望娘娘亲笔写一封书信,劝退桑达王子!”噗通跪下,罗澈是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的,谁都明白这里面的意义,让一个女子劝退男子,利用的是什么?
整个明夏宫里都很安静,罗澈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何时如此狼狈过,跪在一个比他年纪小的女子面前不说,还……
沉默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罗澈也跪倒了腿发麻!
“罗都尉可了解男人?”这个声音很平静,根本听不出任何怒气,但蓦然也没有让罗澈起来,他们两个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娘娘……”
“罗都尉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男子拼杀战场,除为了心中庞大的理想外,很多时候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在男子的心里,那气势磅礴的江山,宏伟雄壮的驰骋,才是真正激荡的,与之相比,再美丽的女人,都苍白无力。真正的王者,他不会被私情左右!”
“桑达王子是草原人,他说过,只要毓妃您……”
摆摆手,蓦然笑了,“罗澈,从小我就知道,任你再是如何的美貌尤物,都不要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这就是不同,罗澈的心里想到了那个蓦流,那个女人似乎很以自己的容貌为傲!
“本宫问你,那塔娜公主是不是嫁给了云谷王?”
“回娘娘的话,的确是这样!”
“本宫写一封信给塔娜公主吧!”手里的那支狼毫笔找到了用处,蓦然开始疾书,“虽然未必有用,但把握还是很大的!”
罗澈伏在地面上,静看这个女子,无声无话!
“女子嫁人是她的第二次机会,若是嫁一个合心意的自然不错,可如果就算不合心意,只要是好人,也可以举案齐眉。但这也是不可求的,在本宫看来,就算遇上一个坏人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收起所有的希望,只保护自己的那颗心便是了。所以,罗都尉知道女子最怕遇上哪种丈夫吗?”手依然在动,蓦然的声音清泠泠的好似泉水流淌。
“微臣不知!”
“就是那种给了你一点点的希望,却又亲手推你入深谷的人,让你想放不能放,想爱爱不成。那人终是拉着最后的一缕线在手,让你爱恨情两难!”
身上再起冷汗,罗澈不知毓妃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塔娜公主嫁的这个云谷王便是这样的人,本宫给塔娜书信,便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女子总比男子感性,本宫与其去信劝退桑达,不如策乱塔娜,她与她丈夫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在她那里出了点问题,由这个亲妹妹去闹一下桑达,恐怕他那边也无心与你们对阵了!”
一种佩服油然而生,一种心服再无疑虑!
“娘娘,这是王上托微臣最后转达给娘娘的信!”恭敬地捧上,这就是慕流毓那个夜里在帐篷里所写,严令他是最后交与蓦然。
随手接过,一目十行!
罗澈只见到这个女子的脸庞微微泛红,好似印着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