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想起一年前,璃王仍然心中犯堵,这个京师第一公子实在太过厉害,不过他慕流毓的失误只会有一次,那次他是被慕曦文还有静王,尹宁潜一起算计了。
“就算试探我无错,那你为何要用尹宁潜的名字?”蓦然轻轻地问,他慕流毓知道什么吧,那个印信是极为隐秘的,他如何知道的?
“梓幽,你是不知道尹宁潜的身份!”幽幽叹口气,“本来我以为你是清楚的,所以才模仿了他的笔迹与印鉴,他其实是为景明帝统领暗阁的人,他的身份可谓举足轻重,我错了!”
“他和你没有冲突,你们何必至此?”
“没有冲突?”男子冷笑一声,“他和我……”
倏地抓住了璃王的手,属于夜梓幽的眼很大,亦很美,配合着尹蓦然如今那种惊惶的神情,让人看了,只会觉得自己的心要狠狠收缩。
“思允,我什么都不怨,我什么都不理,我不怨你试探我。你身居高位,亦身不由己,我都懂!但是思允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话刚刚到此,慕流毓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住了蓦然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极致地纠缠住她,“我知道,那日狼山,从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
“思允,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但……我求你,不要再和尹家人这样斗了,好不好?”
“为什么?”若你心里只有我,便该坚定地站在我的身旁,你我的孩子是因为我的试探,你的忠勇而失去的,但他们就真的一身干净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是有责任的。
“不为什么,思允,你是藩国王子,他是皇朝忠臣,你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然儿呀……”很为难,“你真的好傻,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像平时了,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这个可能吗?”
可能吗?
“思允……”我很累!
“然儿!”再次紧拥住那女子的身体,“我只能应承你,不让你担心,我绝不会出格的,只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蓦然知道这是最大的保证了,她满足了,一切已经很好了,“我懂,思允,我明白,我……”
“梓幽,其实我们两个……真的步步维艰!”抚着那女子的背,“深宫中有虎,皇朝中有狼,想要我命的并非尹宁潜,而是景明帝,他们尹家人也是无奈……”
双手环住男子的腰,“思允,无论前途多少磨难,无论你走阳关道,还是黄泉路,我都只有你了,我只会和你一起!”
“嗯,梓幽,事已至此,我不想巧言辩解什么,那日的确是我存心试探,若你真是尹宁潜的暗哨,你定不会管我,那我……”
“若真的如此,若我真的帮着尹宁潜,你可会杀了我?”思允,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不仅是他的暗哨,更是他的亲妹妹。
手抚上女子的脸,“当然,一定要杀,但是我知道自己……很舍不得!”
此时的璃王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外面的无羁黑暗,“然儿,人就是这样的,我明知要怎么做却不一定做得到。但我明白自己一定会努力地去收回对你的爱,因为你不值得了,谁让你心里的人是尹宁潜?”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代表我心里无你。
“夜梓幽……不要说这些了!”捧起了女子的脸,“你我从此再不疑,狼山之中,我已看出你的心,那从此之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信你,信你不会害我,今夜夜话,你我坦诚布公,从此夫妻一心。”
这一夜交心,璃王吐出了一年多来的愧疚,晚上他紧抱着蓦然入怀,述说着绵绵的情话,诉说着他的对不起。
可那个女子呢?她的心片片成茧,她没有资格怨,甚至以后要是璃王再有什么举动,她或许还得要尽力阻止……
慕流毓的心事是倒出来了,可她找谁去说,她不天真,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讲,一旦讲了,或许就不能挽回了。
那她这颗棋子该如何去做?
其实,她想要平衡,她要平衡她爱的人和她的哥哥,还有皇朝。
璃王当然要培养实力,她无法阻止皇朝的戕害,所以只有璃王强大,她一定要帮助自己的两人。
可她也会尽自己的努力,保护家人,她所爱的璃王绝非残忍嗜杀之辈。
晨曦渐露,泛白的天空开始透出红光,璃王从床上起身,再看了看那熟睡的女子,目光触及,只见她脖颈上点点玫红,紧闭的双目下有一圈淡青色,柔柔一笑,男子将她露出的藕臂放进被子里,便走了出去。
“王爷!”川河已经侍立在门外。
“怎么样?”
“我们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出,昨夜御林军大将蓝东阳亲自突围来我营求救!”
“蓝东阳一直是王后的人,怎么了?现在跑到大王那里去了?”
“丑时三刻,营中又来一人,乃是王后亲信,说只要王爷答应她,继位后愿尊她为太后,贬黜云妃,那她亦可放弃六王子,改立王爷您为储位。”
“呵呵!”太好笑了,“蠢,真的蠢!本王还会需要她的扶持吗?”
“王爷,我们的军队大多留在了青城,带回京师的不多,王后他们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
手指挑起了蓦然为他编的一个绣结,轻轻打个圈,慕流毓一点都不着急,“我若是带着大军回来,他们还敢这样吗?他们要是蛰伏起来,伺机而动,那不是让我更不自在,日后我再想去收拾,岂不是还得找理由?”
“王爷……”川河抬头望着自己的主人,这个男子一直是带着这样掌控全局的恬淡怡然,唯一看他失态的一次,大概就是狼山内,因为夜夫人小产吧。
“是时候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慕流毓单拳握紧,“整整二十三年了,我也该动动了!”
蓦然披上衣服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院中的男子,他眼中似有一抹悲凉,而更多的却是豪情,望天而叹,无尽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