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纵横面色冷酷,策马轻出,死到临头,却不见落魄之色,反而精神烁烁,目光炯炯。
吕布不由面色一变,无法否认,他实在十分讨厌马纵横眼下这种眼神,就像是他尚有什么能够力挽狂澜的招数还未使出。这一下,吕布心惊肉跳了。
“遗言我倒没有。不过我想问的是,吕奉先你有遗言未说吗?”马纵横表面冷淡如冰山,内里又似蕴藏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因此给人一种最好避而远之,不可触犯的威胁感。
但吕布如今胜券在握,而且他本就是天之骄子,天下第一的武者至尊,他根本没有理由要害怕马纵横!
“没错!我才不惧他!他的小命已在我的手中,他是在故弄玄虚!”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吕布心头不断的萌生,让吕布一刻不能平静。
念头一转,吕布英眉竖起,邪目怒瞪,纵声喝道:“马家小儿,你少在这故弄玄虚,你如今已是瓮中之鳖,我就不信你还能变出千军万马前来救你!”
“是吗?”马纵横盈盈呐呐一句,鬼神般的眼眸徐徐闭下。此时阳光愈亮,天地都明朗起来,在周围高地上的树林里,忽然有无数寒光反射,互相交错。
蓦然,随着两声炮响骤起,四周鼓声擂动,四周高地的树林上瞬间杀声大作,抬头望去,无数人影晃动,或数十一队,或数百成群,纷纷涌出,四周顿是塞满了人,人势之众甚至给人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伏兵!是伏兵!”
“哇,好多的人,这起码有上万了吧!”
“快都撤后,我等中计了,这回若是逃之不及,我军恐怕要遭灭顶之灾了!”
就在并州军纷纷往后转去时,蓦然后方有两路兵马杀来,右边一路红袍铜甲,手持一对赤牛怒炎鞭,正是孙坚麾下猛将‘狂牛’黄盖是也。左边一路,英姿飒爽俊少年,唐猊神甲霸王枪,正是‘小霸王’孙策是也。
“哈哈哈哈!老子这忍了许久,今日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若是能拿到那吕奉先的首级,日后回到江东,可就有了吹捧的资本了!”黄盖大瞪一对牛眼般大的大眼,扯着嗓子叫道。
孙策听了,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道:“黄叔你还不是那吕布的敌手,一把年纪了,还是小心一些,小心阴沟里翻船!”
“好哇,你这臭小子是在咒老子死啊!”黄盖一听,不由大怒,瞪眼喝道。
“不好,是孙策和那黄盖,一嫩一老,可都非泛泛之辈,由其那孙策,当年就能与温侯杀上数十回合不败,如今还不知成长到何等地步呢!”
“还有那黄盖,此人据说骁勇无比,这些年随江东猛虎孙坚征战四方,死在他那对铁鞭下的名将可是不计其数!”
“前有伏兵,后有拦兵,这可怎么办,莫非我等真要死在此地!?”
眼见出口被堵,并州军很快就骚动起来,阵脚大乱。与此同时,在高地树林内,又见左边有一员身穿铁甲蓝袍的魁梧大汉,手持一柄破月狼牙刀,正是孙坚麾下另一员大将韩当是也。右边又有一眼神锐利的银甲朱袍将领,亦是孙坚麾下大将朱治是也。
“吕布你耀武扬威的日子也该时候结束了,快快下马投降,可以免死!”
“能够让我孙家军精锐尽出,且还需联合伏波将军麾下一干精锐,机关算尽,才能杀得了你。吕布你已算是很出色了,识相的就不要再痴心妄想,投降吧!”
韩当、朱治纷纷喝起。两边的孙家军将士立刻振臂高呼,大喝投降。吕布却是面色阴鸷冷酷,双眸尽是凶戾的杀气,死死地望着马纵横。马纵横倒是眼神平淡,如同一潭不起涟漪的深潭,默默地在与吕布对视。
所谓兵家战事,瞬息万变。局势猝然反转,本是瓮中之鳖的鬼神马羲,如今倒似成了主宰吕布这尊邪神性命的刽子手。
却看,在虎牢关下。旭日已然高升,悬挂再顶,天色晴朗,时有阵风。
眼下战况,早已成了一面倒,周波部大多投降,并州军阵脚大乱。而高顺麾下负责断后的陷阵营,在夏侯惇一席话后,已然动摇起来。
“天下人都说,吕布有两个天下第一。一者,神武盖世,天下无敌。二者,陷阵八百,所向披靡!今日我便先取吕布的一个天下第一!”夏侯惇独目精光一闪,怒声喝罢,纵马提刃,悍然而起。
“陷阵之威,血战无数,方得此名。夏侯狗贼,你休想夺去!”高顺虎目一瞪,却不惧怕,怒声喝起后,挺起虎威狼牙棒,驰马杀出。两人背后的陷阵营还有铁血神军,瞬间都是气势迸发,一者如有无坚不摧之势,一者气吞天下,杀气如潮。
电光火石之间,两军统将先是交战一起。夏侯惇猛地举起龙牙精钢刃朝着高顺面容悍然劈落。高顺面色冷酷,挪身一闪,即是挪起手中虎威狼牙棒横扫而去。夏侯惇却也灵敏,倒身就闪,猛又起身,高顺正想乘胜追击,但夏侯惇动作更快,拧刀急劈狂砍,使得高顺一下子反应不及,只能防备,自是揪住便杀,一时占去上风。
与此同时,陷阵营与铁血神军也交战一起。陷阵营人数虽少,但铠甲精良,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平日里遇上寻常的队伍,就能以一抵十,如今就算遇上铁血神军,却也能以一敌三。眼看陷阵营锐锋更劲,众将士仗着铠甲、兵器都是绝佳,持枪强突,杀得铁血神军节节败退。
这时,却见陷阵营中数员牙门将策马赶望高顺处,便来助战。夏侯惇面色一变,眼看那数员牙门将或是驰马冲过,或是勒马缠住,夏侯惇一时难敌敌众。高顺精神一震,正欲反攻,蓦然只听一声破空骤响,定眼看去时,眼见一面模糊的黑鹰相势,吓得连忙挪开头躲避,只不过正巧有一人驰马杀向夏侯惇,不知冷箭射来,被射中心窝处,惨叫一声,摔落马下当场死绝。高顺面色大变,怒火升腾,还未骂出,夏侯惇便已挥刀杀来,不一阵又听两道破空骤响,两道惨叫声接连响起后,又有两人死去。
“姓高的,陷阵营虽是厉害,但你这统将似乎却是一般!”只见于禁从一旁策马赶来,手持弓弩,面色冷酷。
高顺见了,虎目一眯,却是冷笑起来,道:“你莫不知两军对垒,后方无人把阵实乃大忌?”
于禁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后方猝是杀声愈盛,反之凄厉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是厉害。
“你!”于禁急又回头,气结而道。高顺却知他要说什么,冷笑道:“你自以为陷阵营无我指挥,实力定会锐减。又见夏侯狗贼被我和我的部下围住,故而想急出后阵,来个擒贼先擒王,只要把我铲除,陷阵营自是不攻自破。可你却不知,在陷阵营内分为十二小队,其中十二个统将,皆有独立率领一军的本领,且互相之间配合娴熟,纵是没有我高顺指挥,陷阵营一样能够摧枯拉朽,无坚不破!”
“他娘的,你是故意引我出来!”于禁一听方知中计,怒声骂道,哪还敢怠慢急忙回后阵指挥。
夏侯惇一直却是沉默不言,独目死死地盯着高顺,面色一寒,道:“姓高的,你莫以为,凭我自己杀不了你耶!?”
“夏侯将军勇威绝伦,当日拔矢吞目之举,更是惊为天人。我甚是佩服,也心知并非夏侯将军的敌手。不过,我却相信我的部下,能够击破你的铁血神军,所以我倒不必与你拼命,只要缠住你,赢得时间就是。”高顺淡淡而道,眼下已重复平静起来。
“临危不乱,果断勇敢,善于分析。这就是阿瞒常说的将才之能。高伯义,你若愿降于阿瞒麾下,我愿退位让贤,把铁血神军一并让予你。你大可纳为陷阵营中,亦可重建一支无敌神军。到时候,普天之下还有哪一支军队能与你的部署争锋?”夏侯惇独目里露出几分赏识之色,忽然变得平心气和地说道。
高顺听了,却是面色一沉,悠悠说道:“陷阵营之所以能够长胜不败,全因这些人曾都是以往我的部署存活下来的残兵。这些人曾共患难,生死与共,互相视为亲人。故而一旦比肩作战,皆愿为对方赴死,互相协助,共进共退。互相之间,绝无怀疑,充满信任,配合自是天衣无缝,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是掺杂了新人在内,陷阵营也再也不是陷阵营了。
而且我高伯义这一生只奉一主,温侯待我情深义重,唯有效死而报之。”
“真义士也!”夏侯惇听罢,不由叹声赞道,遂是眼神一凝,抓紧了手中龙牙精钢刃,气势一起,獬豸神兽相势遽是显现,又是清晰了许多,看来夏侯惇突破瓶颈之日也不远了。
高顺对之默然,身上的气势也不断膨胀起来,一面模糊的白毛虎狼兽相势猝是显现,两人互相对峙,眼神交对,如有火花迸射,大战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