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此地无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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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过年的准备

屋外的北风凛冽,漫天的雪花随风飞舞。简洁的小院也披上了厚厚的“绒装”;屋顶上,树枝上,白色的精灵肆意的追逐;来年又会是一个好收成。

父母出去忙的时候,陆羽习惯和弟弟宅在家里,弟弟陆鹏虽然比陆羽小两岁,但是个头却和陆羽差不多,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漫长的假期,寒冷的冬天,陆羽会和陆鹏围在自家的炉子旁烤火。院子西南角堆着花柴,用来烧锅(烧火做饭);东南角是粪坑,用来窖粪,用作肥料散在地里面。

陆羽喜欢看书,提前发的下学期新书,不几天就被陆羽看完了,弟弟陆鹏则喜欢“扇花”(一种印着古代人物的硬纸片,比赛的人没人拿出一张在地上放整齐,猜拳决定谁先用巴掌扇风,谁一下子将纸片全扇成反面,则会赢得比赛,并得到对方的硬纸片)。

章喜格和陆家轩逐渐备齐了过年用的物品,章喜格买了几块新布,去找二姐帮忙给孩子做新衣服。

章喜格二姐的手很巧,缝衣服是把好手!章喜格带着新布和弹好的棉花,来到张庄二姐家。

二姐一边下料,一边说:“俺订到腊月二十二做馍,到时候恁都过来!”

“好嘞,姐!那俺订到二十六吧!”在一边铺棉花的章喜格说。

“这么晚?”二姐问。

“陆家轩不得闲(没时间)”,章喜格回答。

“中”

棉袄做得很快,章喜格拿到家放在衣柜里。陆羽知道,新衣服要等到大年初一那天才能穿。

雪整整下了三天,漫天的白色,一望无际。勤劳的庄稼人早早起来,打扫院子里的雪。

陆羽也和陆鹏一起动手,帮爸爸打扫院子里的雪。他们用铁锨县围着堆起来,然后用地板车拉到院外,倒在路南的沟里面。

打扫完院子里的,再去铲除门外路上的,每户都把自己门口的那一片除干净,整条路就会干干净净的。不过,也会有些懒人,自己的门口不打扫,造成这段路特别的不好走,使得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说道:这家人真懒!

梁店村西的水坑被冻的实实的,陆羽和弟弟跑到上面和村里面的小孩一起滑冰玩。虽然小朋友们经常摔得人仰马翻,但是其中乐趣,让人流连忘返。

章喜琴家做馍那天,陆家轩一家吃过早饭,就早早的去了,来帮忙的还有章喜琴的嫂子。章喜琴的大女儿张玉玲比陆羽大六岁,已经能够给父母帮忙做馍了,陆羽、陆鹏则和章喜琴的两个儿子张玉军、张玉广一起玩跳绳。

章喜格三姐妹家的孩子年龄差几乎都是两岁,章喜格大姐章喜花家的大女儿胡昌霞最大,比二儿子胡昌军大二岁,三儿子胡昌泰和章喜琴的大女儿张玉玲同岁,后面是张玉军、张玉广、陆羽、陆鹏。都是差两岁。

章喜格的大哥章广生赶上好时光,考上了大岗工学院,留在了大岗工作。他的两个孩子由结婚最晚的章喜格从小照顾到了上学的年龄。

章广生也就是陆羽的大舅,陆羽不知道他的长相,因为陆羽从没见过他,大舅没回过家乡,也许小时候回来过,陆羽不记得了。

第一锅馒头蒸好出锅的时候,大人们习惯的在院子里放鞭炮,这是这里的风俗,这样做的原因大人们也说不清楚。出锅的时候,是孩子们高兴的时候,一年才能做上一次白面馒头、菜馍,让等待了一年的孩子异常的兴奋,陆羽喜欢吃韭菜菜馍,出锅后,也顾不得热,一手拿着一个,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别烫着,别烫着,吃完再拿!”大人们看着儿女们慌张激动的表情笑着说,

然后,由主家章喜琴让一下来帮忙的人,“大家也都尝尝,看看味道调的左面样!”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美食,对于大人们老说,又何尝不是呢!大家总会客气一下后,一一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吃起来,嘴里也会不时赞赞好吃好吃;或者说咸啦,再剁点馅子;也或者说有点淡,再加点盐吧。

再接下来是蒸花糕,红红的大枣在白面上点缀,作出花样。这个出锅是不让吃的,因为这是贡品,要摆上桌,敬佛神的。

中午主家会管饭吃,但是大家就是喝碗粥,因为吃馒头也吃得饱了。

蒸馒头往往需要一天的时间,有时候蒸的多,还要两天。晚上走的时候,主家还会给帮忙的人一兜馒头。陆羽喜欢韭菜馅的,所以二姨章喜琴多拿了些给妹妹章喜格。

这是礼节,也是习俗,所以章喜格家做馒头的时候,也会给其他帮忙的人。

陆羽家做馒头的时候,章喜琴一家也都来了,章喜格没有另外找外面的人帮忙,刚强的性格决定了她做事的风格。

因为陆羽爱吃的原因,章喜格多做了韭菜馅的馒头。忙完活,章喜琴一家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些红薯馅的。

做完馒头马上到除夕,陆家轩和章喜格一刻也没耽误,接着开油锅,炸丸子、炸鱼、炸藕叶子(莲藕片夹肉)、炸黄面肉。因为这些就不需要别人帮忙了,毕竟谁家也不富裕,除非忙不过来,尽量不让人帮忙,就不求人。毕竟开油锅所炸的东西都是很奢侈的食品,有人帮忙的话,也不能让别人空手走,所以,几乎没有开油锅请人帮忙的。这时,陆羽就会和陆鹏帮父母烧火,他们一个人负责看着火,续柴火,一个负责从外面往屋里运柴。

过年时忙碌,是幸福的;幸福的是小孩,天真烂漫;大人们也幸福,但其中也有苦涩。

大年三十的上午,章喜格熬好了面糊,陆家轩沾着面糊贴春联,陆羽陆鹏围着父亲跑着玩。春联是陆羽的姑父用毛笔的写的,陆羽的姑父是城东福庄小学的老师,写书法是他的爱好,每年他都要写上几幅,送给亲朋好友!

章喜格自己在屋里面包饺子,饺子馅是韭菜鸡蛋的,陆羽的最爱!

下午天黑之前,陆家轩带着陆羽、陆鹏来到后院,跟大哥汇合,由陆羽的爷爷陆康玉领着一起去上陵(扫墓、拜祖先),上陵是男人的事,所以陆羽的堂姐堂妹并不参加。陆家的祖坟在梁店的东南方向,离梁店有一里地。陆羽老爷爷的坟墓旁有一棵大柳树,陆康玉把纸钱点着,领着子孙磕头,这是个庄重的事,所以孩子们遵照大人的嘱咐并没有嬉闹。

陆家海再远处点着了鞭炮,陆家轩捡几块土坷垃压在燃烧着的黄纸的尾处,这样的话,被土压住的黄纸既不会燃尽,也不会被风吹走,这是习俗,意思是给后代留点香火,丰衣足食。等鞭炮燃完,大家就会默默离开这里,回家团聚。

章喜格在天黑前在院子里洒下芝麻杆,据说是不让姜子牙的老婆来,姜子牙的老婆是个“扫把星”,晦气!然后在大门口用木棍在地上横着挡上,不让钱财外流。陆家轩回来后会做几样小菜,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吃饭的时候,章喜格会发给陆羽兄弟俩压岁钱。

天还没亮,赶早的人们就迎来了初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这也是传统习俗,这一天,早起做个勤劳的人,会受到上天的赞扬而获得好运气。这一天,再懒的人也会趁黑爬起来,洗洗脸,下饺子,放鞭炮,期盼好运的来临。

第一碗饺子是敬神的,碗里只盛三个饺子,这是规矩,敬神的食物要是单数。章喜格把这碗饺子端到供桌上。再来盛第二碗、第三碗,满满的!交由陆家轩送给后院二老,陆羽拿着白馍和陆鹏跟着陆家轩一起去。

办完这一切,一家四口人才围在桌上,吃章喜格盛好的饺子。章喜格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嘱咐孩子:“嘴别离碗那么远,不要掉了!”掉饺子预示着晦气,所以章喜格特别重视。另外,这一顿饭,每个人都要完整的吃掉一个大白面馒头,预示着身体一年健康,白白胖胖。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稀稀拉拉的响着,章喜格常说“有钱的买炮仗,没钱的也听响”。章喜格没给孩子买炮玩,一是怕孩子玩炮危险,另外就是没余钱去买。其他的小孩会去刚燃完的炮皮纸堆里捡没有燃完的炮,但是那个危险太大,有个邻居的小孩捡了一个还没完全熄火的鞭炮,手被炸的稀巴烂,四根手指头截了,只剩个小手指。这是真事,所以不用章喜格教育,陆羽、陆鹏也不敢去捡炮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