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甘寂寞的北风,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试图和坐在床头同样寂寞的陆羽产生共鸣。
陆羽戴着章喜格连夜为他缝制的特制手套,并用一根布条缠在胳膊上,然后挂在脖子里。陆羽没有去上学,李倩老师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弟弟陆鹏也去上学了,一个人在房子里,陆羽一下子迷茫了,找不到任何可以做其他事的理由;脑子里很乱,他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陆羽的脑子里一直在乱,心里一直感到空空的,是失落,是孤独,是被遗失的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
对面新房子搬来的邻居来陆羽家借铁锨,看到陆羽,寒暄了几句,叮嘱了几句如何照顾好伤口的话,陆羽随意“嗯”了几声。陆家轩说这家男的在县火葬场上班,陆羽可不想跟他打交道。
天冷,手冷,心也冷!
总会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感动,会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沙春还好吗,陆羽突然好想她。失去,会惋惜;失去太多,就会孤独!
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的经历,失去,失去,还是失去;袁博带走了自己的精神追求,崔兰英带走了自己对老师都是道德的楷模的看法,沙春带走了自己对异性的精神寄托,纱厂带走了自己那片充满童年回忆的土地,这次的受伤,会把李老师的对我的爱护带走吗?陆羽不敢再接着往下去想。
陆羽第一次主动有了弃学的年头,他不敢去面对全班同学和李倩老师,他觉得自己很丢人,他觉得自己这次会被别的人看不起,如果被别人抛弃,还不如自己先放弃。
弟弟率先跑回了家,接着进门的是李老师,她竟然带着同学来看望自己,手里还拎着陆羽爱吃的苹果。
李倩问陆羽:“感觉好些了吗?”
陆羽红着脸说:“还多了!”
李倩老师安慰陆羽说:“别担心功课,我和高老师凑个时间给你补上!”
“嗯!”陆羽点了点头。
直到章喜格晚上回来,李倩老师才走。
章喜格终于还是没有让陆羽帮自己摘棉花,由于那边催的急,陆家轩和章喜格把还没有摘完的棉花秸秆用地板车拉回了家,围在院墙边。
回到家的章喜格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准备柴火,烧火做饭。陆羽在屋子里看着贴着自己奖状的那面墙,父亲鼓励他用奖状贴满墙的话语不时地在陆羽耳边回荡。对了,不知道袁博怎么样了,陆羽突然想到,说过去帮他学习功课的,自己一直都没顾上去,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陆羽决定明天去袁博家看看。
早晨吃过饭,陆羽告诉章喜格去趟同学家,就背着书包向袁博家走去。天还是闷闷的冷,路上行人很少,陆羽走的不快,也懒得让脑子去想任何事,就这样走,就好像是一个朝圣者,有目的,有过程,还有方向,却没有去思考。
一步一步,每一步,走过学校,走过田地,走到了目的地。
“袁博在家吗?”陆羽对着又显破损的围栏门。
没人回答他
陆羽又提高了嗓音喊:“有人吗?”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呼呼的北风。
陆羽从栅栏门伸过头去往院子里看,院子里空空的,连点柴火垛都没有。
陆羽想,是不是袁博家人都下地了。
这时,旁边院子里走出来位妇女,看了一眼陆羽问“你弄啥嘞!”
陆羽礼貌的回答:“婶子,我找袁博!”
“袁博?哦,你是说烂酒三的继儿吧,跟他妈回他家了!”妇女回答。
“回家,回哪个家?”陆羽不解。
“哎,作孽,那娘俩不跟烂酒三过了,去哪了不知道!”妇女惋惜的说。
陆羽听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谢过妇女就往回走。
陆羽路经自家田地的时候,和上一次一样并没有急着走,他坐在了地头前,用手掐了一根疙疤草草茎,放在嘴里,含着,并用牙轻轻地咬着。失去,陆羽忍不住地哼了一声。袁博注定成为了他生命中的过客,沙春也是,李老师注定也是。人这一生注定会遇到多少过课,会遗失多少风景;这一路究竟会得到多少,而又会失去多少呢?而自己又能挽回多少呢?自己有勤劳的父亲,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可爱的弟弟,陆羽觉得自己该去珍惜,珍惜自己的娥时光。
温度因为太阳的升起而有所上升,阳光照在陆羽身上,竟也让陆羽感到了一丝暖意。“夸父追日”,陆羽又禁不住哼了一声,“愚公移山”,世界上总会有人干着傻事。看看时间不早了,陆羽怕母亲担心,站起身拍拍腚上的土,走向归家的路,路上的脚步时而轻快,时而跳跃。